(女生文学)
四夫人连忙手忙脚乱的将假发套套在花初颜的头上,周夫人的笑声像刀一般剜在心上,钝痛感一阵阵的涌来,心酸无奈,又只不得连忙走到周夫人的面前,一把跪了下来。
“亲家婆婆,这,这完全是我的主意,我们初颜是质朴纯洁善良的,不过,那头发马上就会长出来的,很快的,你相信我,很快就长出来的。”
花初颜也被眼前的事情愣住了,不知道要如何反映,只傻傻的站在那里,任头发的假发披散,可是,刚刚四夫人手忙脚乱,假发居然戴发了也不知道,花初颜就反应不过来了,本该长在后面的头发全垂在脸面上,像是大白天扮鬼,特别可笑。
周夫人见状,更觉可笑,完全不在意跪在面前的四夫人,笑得更加放肆,更加忘我,花府的一些丫鬟婆子也掩着嘴小声的笑出来,花初颜的癞子头。
在花府里只有四夫人和花初颜的几个贴身丫鬟见过。而此时屋子里的很多人,却是花璺韫为了不丢面子,刚刚交代下面的人临时增加过来的,这些人都是各屋里的丫鬟婆子此时见八小姐这副模样,都忍俊不禁。
一屋子的人,只有花绛月一个人平静的站在那里,安静得仿佛没有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刚刚花绛月是故意拖了些时间进来的,也就是想等等,听周丞相及周夫人看见花初颜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当初做手术的时候,花绛月当然会全力为了这场手术,因为这不仅仅是花初颜的性命,更关乎于自己的名声,所以,若不是有十成的把握,自己也不会轻易做这个手术。
但是,花绛月还是保留了一手,花初颜头上那道刺目的疤瘌是花绛月特意留给对方的。花绛月可以让这个疤瘌变得像一条绣线般细小,甚至可以不需要将花初颜的秀发全部剃除。
花绛月完全可以给花初颜做了手术,头上不过留一条隙缝,用旁边的头发盘个髻,可以完全的看不出来。
只是,花绛月当然不会这样做!
刚刚花绛月听到周丞相和周夫人进来之后一切风平浪静,花绛月就明白,必是四夫人已经将那光秃秃的头发还有那道碜人的疤瘌掩盖住了,因为,没有一个会看到花初颜秃头上的疤瘌会镇定,没有人!
所以花绛月进来了,一来,花绛月倒是想看看,四夫人如果巧夺天工遮盖住的疤瘌,二来,花绛月想找个机会,让那个疤瘌公布于众。
可是花绛月没想到,还没等到自已动手,对方已经自行暴露出了那道疤瘌!
一屋子的人都在笑,只有花绛月站在那里,不笑,只是这样,冷冷的看着。
花初颜无措站在那里,那种冰寒的感觉,仿佛整个身体慢慢的被浸在说封的河面上,动弹不得,一个屋子的人都在笑,笑自己头上那道难看的疤瘌,可是,那个始作乱者,却那样冰冷的站在那里,一副高高在上悲悯于怀虚假的同情。
额前的垂发遮住了花初颜的脸,花初颜抬起胳膊,将缠绕在脸上粘得腻腻呼呼的头发撩开,这个动作却更像个小丑一般,立于众人前。
周夫人笑得不可抑制,甚至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旁边一众人也是掩面吃笑。
“你们笑什么!”花初颜终究爆发了,自己也是花府的千金小姐,周夫人笑,自己自然没有办法阻止,可是,旁边这些丫鬟婆子却是不笑,周夫人又怎么能笑成那样?
“不许笑,不许笑。”花初颜像个疯子一般,冲到那些笑着的丫鬟婆子面前,完全失态,哪里还有半丝大家闺秀的作风?猖獗而狰狞,寻不着半分妩媚之姿,“再笑,信不信我乱棍打死你?”
面前的丫鬟看着走近的花初颜,那头上的疤瘌更加的醒目,再加上花初颜眼睛里能杀人的怒火,吓得止了笑。
可是一屋子的人,止住这边,却又止不住那边,那边的婆子还在笑,花初颜又冲过去,笑声就像浪花一般,汹涌的浪潮此起彼伏,怎么止也止不住了。花初颜甚至连难堪都顾不上了,在屋子里乱窜,饶是这样,笑声没止住,倒是自己头上碜人的疤瘌,被大伙看得明明白白。
周夫人终于止住笑容,两眼不屑的看着花初颜,其他的人看周夫人不笑了,笑声便也渐渐的止住了。
众人窃窃私语,八小姐头上那么长一个疤瘌,真难看。
是呀是呀,这人的头颅骨打开再装上去,还能活吗?不会这八小姐是鬼吧?
嗯,像呢像呢,不然一个女孩子知道自己头上有疤瘌,还不赶快躲起来?还在四处乱跑?
“你们这些贱人,你们议论什么?不许说了,不许你们说我。”花初颜看到笑声没了,空气却变得更加诡异,举着棍棒便在众人面前乱舞着。
胆小的看到花初颜这般模样,便是往外跑,越跑,花初颜就越追,撞得板凳椅子倒在地上噼里啪啦,花初颜跑得更凶了,这儿追追,那儿追追,追得一屋子的人都抱头鼠窜,逃到外面,还一边嚷嚷,说有鬼有鬼。
四夫人颜面扫地,站在周夫人面前,脸上红一块紫一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先要跟周夫人解释,还是先让花初颜闭上嘴巴。。
周夫人站了起来,一脸怒意看着四夫人。
“这就是你们的花府的家风不成?下人地位再卑微,那是个生命?连个闺房里的小姐,都可以动不动乱棍打死人?贱人?笑的人都是贱人?这里谁又是贱人?”
“周夫人,你不要动怒,她,她这是急不择言,随便说说而已,平日里我女儿最是善良的,连踩个蚂蚁都不敢的。”四夫人顾不上尴尬,连忙解释道。
花绛月冷眼看着四夫人,轻轻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将脸别过去。
“急不择言?若非做过这等事情,又怎么会急不择言?”周夫人看着花初颜脸上杀气腾腾,不知何时找来粗如碗口的棍子,在屋子里举着棍子,所到之处,竟是鸡飞狗跳,棍子随意的砸在对方身上。
一旁陪着笑容的周丞相,被这一闹,更是不满意花初颜,倒是旁边一直淡淡的花绛月,越看越喜欢,这么小的年纪,处事如此沉稳,八小姐这样闹笑话,对方也是娴淡如水,果然有大家风范。
“到底是怎么了?”正在这个时候,花璺韬气急败坏的冲进来,刚刚在前面听说后面乱成了锅粥,连忙带着人过来。
还没进屋,便听到里面传来花初失去理智的声音乱嚷乱叫,声音甚至冲破了天,便是头大,皱着眉头连忙冲进来,却顿时傻住了。
眼前的疯丫头,头发斜挂在一边,一边光秃秃的脑壳露在外面,上面一条粗粗的疤瘌,举着一根那么粗的棍子,停在中央,就这样转过脸看着自己,看得花璺韬都觉得毛骨悚然,自己这个做了多年医生的人,看到眼前的花初颜,都有种要呕心的感觉,简直不敢直视。
花璺韬本就是个自私的人,更何况,眼下还有周丞相和周夫人两个客人在,花璺韬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花初颜。
“花初颜,你发什么疯?”花璺韬看到已喝止不住的场面,大喝一场。
花初颜回头看到花璺韬的眼睛像要吃人般瞪着自己,吓得腿部一软,人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到底忍住心底的厌恶和怒意,花璺韬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花初颜,走到四夫人面前,低声斥道,“还不去把你那丢人的女儿搞定?”
四夫人听到花璺韬这样说,悄悄瞥了一眼花璺韬的脸色,这才急忙令暖香寒袭将花初颜扶到床上,房间里乱成一片,其他丫鬟婆子早就鸟兽散尽,只花绛月一个人依然淡淡的站在那里,冷眼看着。
“这里不方便,咱们换个地方聊吧。”好不容易眼前的狼狈归于平静,丞相及夫人坐在一边,纹丝不动,花璺韬这才陪着笑脸,说道。
丞相见夫人点头,便起身,跟着花璺韬一道离去,花璺韬走到门口,顿住脚步,转过头对僵坐在一边的四夫人说道,“你也过来吧。”
这会儿,花绛月便也不适宜再留下来,便礼貌的行礼,施施然翩然离去。
周丞相及夫人一直看着花绛月的背影淹在花丛树葱里,不见身影,这才随着花璺韬离开醉云轩,一行人缓缓绕过风景逶迤的亭湖,通道两边都是名贵的花草,蝴蝶翩然,花香袭人,只是,花璺韬此时也无心欣赏无脸炫富,步履沉重,特别是走在最后的四夫人,平日里能言巧语,这会儿也像是打焉的茄子。
到了雄峨厅,花璺韬命人重新布茶,只是那纹碧霞云金釉茶,碧绿的茶水,上面茶叶浮沉,展出片片花朵出来,整个屋子沁着新茶的清香,一看就是极罕见的极品茶叶,只是,众人都无心赏茶,半晌,无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