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袅本能的想转移视线,但是想起先前世子对她的种种利用,她心中甚是不忿,也就回望着世子。
四目交汇,火花四溅。
“那传言果然属实,你看世子殿下和孺子离的那样远还含情脉脉的望着彼此!”坐在萧袅后面的两位夫人小声的嘀咕着。
萧袅那夹着小肉丸的手一颤,眼睁睁地看着小肉丸掉在面前的汤碗里,然后很悲催地溅了自己一脸。那一刹那,她居然在世子幽深的眸子里扑捉到了笑意。那笑意如同是深潭中的一尾鱼,只是浮到水面轻轻一晃,就失去了踪影。
萧袅怒火中烧,刚准备用袖子抹脸,突然反应过来要保持仪态,忙从袖子里拉出帕子,在脸上擦了擦。
她差一点就被气糊涂了。那身后的夫人你的想象力实在是太丰富了!
萧袅心中埋怨着,再次抬头看向斜对面,却发现众人已经陆续起身开始碰酒,世子的面前也站着三二个人,正在向世子敬酒,她只看到了世子露在外面的一截衣袖。
西边的女眷们只是低着头吃菜,偶尔凑过去嘀咕几句。那酒喝得也很有节制,只是时常抿上一小口,没有敢放开喝得,毕竟场合不对。萧袅微微偏头,就看见段良娣笔直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前方的舞姬在甩着水袖,神情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眼睛似乎想透过面前的舞姬看到甚?
萧袅这才朝前方轻纱裹体的舞姬们仔细看去,顿觉。这跳得不就是姬国最具风俗的七盘舞,三四个舞姬站在盘鼓上,长袖飞舞,只看见飘在空中的长袖。却看不见舞姬。
段良娣不会是想家了吧?
就在萧袅乱猜之际,七盘舞已经结束。众人还是在互相敬酒,那边围着明王敬酒的几个官员中,上郡的郡尉看着这边,高声对着明王道:“王爷刚才那可是姬国有名的七盘舞,周良娣可是享誉三国的才女,不知这舞姿,如何啊?”
萧袅看了过去,那人五大三粗,身材魁梧韩娱之我们结婚了。一脸络腮胡。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此时不怀好意的正看着这边的周良娣。
“韦齿,你可是喝多了?”坐在席间的冯延年站了起来,眼里透着严肃。这小子怎可将良娣和舞姬相提并论呢?
韦齿眼睛看了眼冯延年。笑道:“冯公,你可忘了韦齿可是千杯不醉啊!”
冯延年下巴的山羊胡子,抖了抖:“这可不是你的军营,休要胡言乱语!”老夫给你台阶不知道顺着下来,看你如何收场?
萧袅偷偷看了下周良娣,她只是回望了韦齿一眼,并没有说话,而后神情自若地看向明王,等着他的反应。
明王在冯延年和韦齿之间看了个来回,将杯底的酒倒进嘴里。看着亭台之下的王陌离笑着说:“世子啊,众位爱卿想必也都想一睹三位儿媳的风采,不如请她们也为今晚的宴会助助兴?”
王陌离抬头看着明王,了然于心,现在这个时期叶州虽然看着太平无事,姬国与周国都与之联姻,但是暗地里谁也不敢调离轻心?而在今夜这样明王笼络人心之际,韦齿的公然挑衅其实也是对明王的一种试探?这韦齿虽为上郡的郡尉,却手握重兵。而上郡更是三郡中最大的郡。
王陌离站起身看了看对面三人,“甚好!”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周良娣身上,“素眠,既然韦郡尉提到了你,不如你先来吧!”他的语气委婉,但是任谁都能听出这是命令。
周良娣盈盈起身,看了看众人,“妾身虽有才女之名,但是这舞姿却怕是入不得众人的眼,不如允妾身弹奏一曲吧?”她的目光在对面的席间,轻轻地扫过。
众人早就被美人那带有一丝凉意,却听得很是舒心的嗓音所陶醉,纷纷点头。
周良娣身边的青梅一会便从乐人那里借了来古琴,将其摆于场地中央,并在后面放好了蒲团。
周良娣缓步走到中央的,微微福身,“妾身献丑了!”她沉稳而优雅地走到古琴前坐下,目光低垂地看着古琴,突然抬起玉指轻轻一拂,一串美妙的音符就随之流淌而出。那声音若鸾凤和鸣戏云中,细细听来,姣妙弘丽,变化无穷。
席间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都侧耳聆听这天籁之音。
坐在那边的萧袅心为之一颤,这一曲蔡邕被周良娣演绎的淋漓尽致。只见她那拨动弹琴的双手如双鸾对舞,两凤同翔,以前在书上看到这样的辞藻,是以为夸张,现在看来却只觉这样还不够尽道这其中的妙处。
连站在明王身边不通音律的韦齿也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静静地听着,眼里有着认真。
一曲完毕,众人久久不能从这种淡淡的忧伤中摆脱,唏嘘不已,只是呆呆地坐着。
“段良娣果然是名符其实的才女!”韦齿朗声说着,“韦某粗人一个,不懂这些文人的玩意,但是却也被这琴音所感动!”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又将周良娣称赞一番。
连年岁最长的冯延年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颤声说:“今日闻得此曲,三日不知肉味!”
这时,周良娣才慢慢起身,朝众人微微福身,“妾身只是雕虫小技,算不得甚!”至始至终她的神情都是冷傲如霜,不惊不喜,不亢不卑。
就连坐在席中的萧袅都不得不敬佩段良娣的沉稳与冷静。
“父王,儿媳想为众人表演一段剑舞可好?”那厢周良娣早就按耐不住了,这时总算插上话了。
明王深感意外看向周良娣,“你会剑舞?这可是要有一定功夫的?”
周良娣甜甜一笑,黑白分明的大眼中闪着自得,“父王不用担心,儿媳随家父学过一招半式农门医香!”
明王那隐在眼睛里有着淡淡地笑意,“周公可是本王极其敬佩的人,想必她的女儿一定也是精国不让须眉!”
周良娣绕过矮几走上前去,看着一旁的韦齿,笑靥如花,“妾身可否借大人的剑一用?”
周良娣的声音本就不娇自糯,这时再故意说得极柔极轻,韦齿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揉成一团捂在手里,如那冬日里的一团雪瞬时间就消融了。他那粗狂的面孔上有着一丝不适,忙道:“当然可……”他随手摸了摸身旁,这才反应过来进府时将剑卸了下来,“韦某去给良娣借上一把!”说着两三下就冲了出去,朝守在外面的侍卫要了一把剑又冲了回来,喘着气递给了周良娣。
周良娣接过剑,垂目笑谢,这才拿着剑走到场地中央,微微俯身,“妾身献丑了!”说着手中的剑如蛟龙般在夜空中游走着,她的双脚一旋,手中的剑宛若丝带般有着一种柔美,那紫罗兰的襦裙在旋转中裙摆渐渐铺开,如同一只美丽的花蝶。突然,她腾空而起,在空中连翻了几下。
那利落矫健的身手,引起席间众人的喝彩声。同时,那凤凰木下的乐声响起,配合着这边的剑舞。
这时,空中的周良娣将剑在夜空中挽了几个剑花,如同九天玄女般缓缓落地,就在双脚落地之时,又是一个乳燕投林,手中的剑快速的变换着姿势,……
萧袅微微抬头看得目瞪口呆,真是不知周良娣还有如此了得的功夫,而这剑舞是要将剑术与舞蹈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有着舞剑的硬朗又不能失去舞蹈的柔美轻盈,真是难上加难!
可是,周良娣将这一切结合的极为巧妙。
萧袅忍不住感叹一番,却一斜眼看见了世子的座位不知何时空了!她左顾右盼的地看了看四周,都没有找到,正在纳闷之时,世子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萧袅远远地凝视着世子,他虽然还是面色如常,但是萧袅就是能感觉到此时的世子心情很沉重,他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这才抬头看向周良娣,眼神晦涩难辨。
莫非世子已经知道了周公的死讯?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这无疑是对世子来说最坏的消息。本来即使周公将兵权交了出去,但是只要他这个人还在,登高一呼,还是有许多将士愿意追随着他。世子的筹谋中一定是离不开这个人的,而现今,……世子的全盘计划都被打乱了吧?
“孺子妹妹,该你了,怎生傻愣愣的!”
萧袅这才回过神,看见周良娣已经停了下来,此时手中的剑已不知去向,她的双颊嫣红,泛着淡淡的光泽,大眼睛看着她,有着一丝嘲笑。
“姐姐的剑舞的甚好,妹妹陶醉其中一时竟痴了!”萧袅嘴角含笑,柔声说着起了身。她绕过矮几慢慢走上前,眼睛扫了眼一旁的素娥。
“孺子,不知你要表演甚?两位良娣的一弹一舞都甚为精彩!”明王眼里有着期待之色。
萧袅福了福身,笑得极为腼腆,“两位姐姐都是天姿国色,更是聪慧过人,我是不能相比的!”
“萝儿,这是说得何话?你那小篆也是一绝啊!”
萧袅浑身一颤,强忍着大笑的冲动,扭头看向世子,“殿下谬赞了!”
萝儿?我还锅儿呢?
“呃?”明王很是意外的看向萧袅,“当今三国能写小篆的人已不多,能将小篆写得好的更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