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幽挑眉,不答反问:“这正是我要问掌门的,莫不是你们知道我在此修炼,特意来探望我?”
二人这一番对答,惊得稽睿失声惊呼:“你,你是秋师叔祖新收的弟子?”那个让师父颜面尽失之人?只是这后一句稽睿咽了回去。
鱼幽目光转向稽睿,唇角一勾:“小师侄,还不来拜见师叔吗?”
稽睿脸色顿时青了,刚刚差点被他教训的黄毛丫头,转身变成了他的师叔,还要让他行礼……稽睿攥紧了拳头。
“去拜见你小师叔。”
身侧响起一道不容置疑的命令,稽睿扭头,惊愕地扭头喊道:“师父?”
“难道为师的话你也不听了?”玄元佯怒,朝稽睿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稽睿咬牙,上前一步,双手交叠,拇指相对,俯身而下:“弟子稽睿见过小师叔,弟子刚刚不知小师叔身份,多有冒犯,还望小师叔恕弟子不知之罪。”
鱼幽就盘坐在冰地上,实实在在受了稽睿的拜礼,却并没有让他起身,而是抬眸凉凉地望着玄元道:“掌门教导的徒弟果然能言善辩,但我实在不明白,若是无知便可无罪,那些因为无知而犯错的弟子,掌门也会因此而不惩戒他们吗?”
玄元双眼一眯,深深地看了鱼幽一眼,转头对稽睿斥道:“稽睿,你以下犯上不敬长辈,就罚你在玄冰洞中禁闭一月,以示惩戒!”
“师父!”稽睿惊愕抬头,别说一月,便是此时他都快要抵御不住玄冰洞中的寒气了,若真是禁闭一月,他体内经脉都会被冻伤!惊慌之下,他伸手抓住师父的衣袍哀求,“求师父开恩,弟子真是无心之过,日后弟子再不敢犯。况且,就算要惩戒弟子的不敬之罪,按紫微门戒律,最重不过受十道鞭笞。”
玄元皱眉,将衣袍扯出,怒斥道:“你身为掌门大弟子,犯了错自然要罪加一等!”
“师父,便是罪加一等,难道就要毁了弟子的经脉,让弟子修途尽毁吗?”稽睿不甘质问,瞠目怒视鱼幽。
鱼幽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道:“稽师侄,我不是刑罚堂的,这惩罚也不是我定的,不用瞪着我。不过,说真的,我向来不喜欢我修炼的地方有旁人,既然现在你要关禁闭,师叔我就只好回青竹峰了。”
说罢,抬脚朝外走,只是刚走出一步,就被玄元张口唤住。
“小师妹且慢,师兄有一事不明,你是何时来到这玄冰洞?又为何要在玄冰洞中修炼?要知道这玄冰洞里的寒气,便是筑基修士都未必能抵御得住。”
“怎么,我青竹峰人的行踪还要向掌门报告?”鱼幽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本掌门不敢管青竹峰人的行踪,但玄冰洞乃是本门惩戒之地,小师妹无声无息地进入,怎么也得跟本掌门解释一句。”玄元沉声道。
“解释?”鱼幽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师兄这掌门做得很安稳嘛,既然你要解释,不如我们一起当着全宗门的面,在解释我如何进入玄冰洞之事时,顺便跟大家解释一下当日深渊底发生的事情。”
“深渊底”三字让玄元脸色瞬间铁青,隐在袖中的手猛地攥紧,发出骨节咔嚓脆响声。
“怎么,师兄这是怒了,想趁着我师父赶来之前斩杀我?”鱼幽说着这话,神情却闲适得很,袖袍一动,隐隐露出一点镜面,一闪而过。
玄元骤然一惊,扯动唇角勉力朝鱼幽笑道:“小师妹误会了,我只是在气恼徒儿不争气冒犯了师妹。秋师叔还要养伤,就勿要打扰他了。”
“养伤?”鱼幽轻笑,“掌门难道不知,我师父的身体早已痊愈了吗?”
“已经痊愈了?怎么可能?”玄元失声惊呼,但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辩解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没有料到师叔痊愈这么快,毕竟他本命法宝被毁,又被魔煞侵体,按常理论,没个三五年是绝无可能痊愈的。”
“常理?什么样的常理,是以你这庸人为理?”鱼幽讥讽,“掌门行将就木尚不能突破金丹后期,居然在此揣测元婴道君的伤势何时痊愈,你不觉得好笑吗?当然,你这庸人若是不信我师父伤势痊愈,不如随我回青竹峰一探虚实如何?”
眼前女童嚣张的讥讽激得玄元额头青筋跳起,但她脸上肆无忌惮的神情又如一盆凉水浇在他的头上,若是她说的是真的呢?
又或者,她根本就是虚张声势?
正惊疑间,玄冰洞中忽然响起一阵奔跑的脚步声,紧跟着一声大喊响起:“小师妹,我来保护你!”
声未落,一道身影急冲冰室而来,玄元扭头只一眼就认出,来人便是被众殿主看中最后却成功求得秋白同意入了拜在其门下的应修然,他的眉心一跳,立时朝鱼幽笑道:“小师妹,我改日再去向秋师叔请安。”
玄元说罢,转身就朝外走,差点与冲入冰室的应修然撞上。
鱼幽眼疾手快,伸手将应修然扯到身边,张口就问:“师父怎么不来?”
应修然冲入冰室,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见鱼幽安然无恙,心中放下一半心,但鱼幽的问题却听得他一愣,脱口道:“师父他……”
鱼幽怒声截断他的话:“师父他是不是觉得只要派你来就足够了?哼,他莫不是以为,他受伤之后,这紫微门上下依然敬他为元婴道君?他若是不露面,别人指不定以为他死了呢!”
应修然虽不明事由,但他毕竟不傻,立时从鱼幽话语中听出了危险,清秀小脸顿时露出怒容:“师妹,刚刚谁欺负你了?咱们现在就去找师父为你做主!”
说罢,拉住鱼幽就朝外走。
冰室之外,已经没了掌门玄元的身影,只不知他是真的离开了,还是隐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