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默了三秒,徐南意已经后悔了。
跟六亲不认的魔王置什么气!
徐南意微微垂眸,正想着怎么开口道歉时,胳膊忽然被抬起,纱布一圈一圈地缠上去。
她愕然地抬头,看着纪大魔王半跪在自己跟前,专心地缠着纱布。
那一瞬间,他如沐圣光。
嗯,手法可以很笨拙了!
“侯爷,你别突然对我这么好……”徐南意干笑着。
“走。”
打好了结,纪如珩起身,再度重复了一遍命令。
看着这缠得快比她腿粗的纱布,还有这个迷之难看的蝴蝶结,徐南意咽了一下口水。
“哦。”
她起身穿好衣裳,默默跟在纪如珩身后。
点到为止,她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傻子!
午后阳光洒落大地,映得湖面波光粼粼,安静得能听到湖中游鱼戏水的声音。
船荡开层层涟漪,划过岸边的闹市绿荫,留下船舱中清净的地。
“侯爷,你还没试探够吗?”
徐南意放下窗边的纱帘,率先开口,直面他们之间的问题。
到现在为止,她若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也就不配做特工了。
今遇到的贼,在青楼发生的一切,包括见死不救,都是纪如珩的试探。
纪如珩在摸她的底,看看她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纪如珩捏着手中的茶盏,静静地看着她。
聪慧的头脑、敏锐的观察力和应变能力、临危不乱的行动力,徐南意几乎具备所有能和他并肩作战的能力,只不过她好像真的不会武功。
对,徐南意是高级特工,她会用外科医生的身份做掩饰。
长年累月的学武,身上多少会留下疤痕,这样很容易暴露身份,于是,徐南意没有学,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只懂得拿手术刀的普通女人。
所以,她真的一点功夫都没樱
对上纪如珩的目光时,仿佛周遭都被冰封了一般,寒意森森。
徐南意捏紧拳头,微微垂下眸子。
一张泛黄的纸放在木桌上,出现在徐南意的视线。
这是……
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下笔浓重,徐南意扫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的身体微微僵硬,眼睛不由自主地一点点泛红。
这是她父亲徐太师的字迹!
徐南意狠狠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去,猛然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她张张嘴,刚想开口问一句从哪儿来的,瞬间反应过来。
她目光含笑,却冷了下来,“你联系到我爹了,所以你想做什么?”
纪如珩的眉眼依旧是那般冷情,好像他这个人从来没有温度。
一双薄唇轻启,“我会确保你父亲的安全。”
“呵……”
徐南意摇头笑出声来,她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干净的指甲上。
若她不明白纪如珩话中的深意,她这个特工就该被除名了!
纪如珩这是在用徐太师来威胁她!
如果她只是她自己,和原主徐南意毫无瓜葛的话,就用不着顾忌什么徐太师、陈府姐妹了。
可自打她穿越过来,占用了这具身体之后,她已经完全接纳了原主的情感,比如对陈府的恨、对太师父亲的思念。
所以,她必须受了纪如珩这个威胁!
徐南意轻轻闭了闭双眼,再度抬头时,已经换上了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侯爷,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要做纪如珩手中最有用的一颗棋子,才能不被他轻易丢弃!
纪如珩的目光定了定,似乎在分辨她话中真假。
片刻,一本黑色的名册从纪如珩袖管中飞出,正正落在了徐南意眼前的桌面上。
“这是……”
“名册。”
扔到她跟前,那就是让她看的,徐南意毫不犹豫地翻开了这本名册。
名册有几十页,全是朝中官员的记录。
令徐南意微微咋舌的是,这本名册可不同于官方的歌功颂德,而是很客观的记录了官员们的功德,以及黑历史。
随便拿出来一个黑点,可能就足以让官员身败名裂吧!
徐南意不经意抬头看了纪如珩一眼,他正闭目养神。
尽管他闭着眼,但这男人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就让人招架不住。
一丝寒意自灵盖灌入,她默默低下头去。
“从谁入手?”
听他突然来这么一句,徐南意的眉头轻轻蹙起,越发认真地看这份名册。
没过多久,徐南意已经合起来,将名册推向纪如珩。
“户部尚书,郑林。”
纪如珩霍然睁眼,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着她。
竟然这么快?
徐南意双手交握,搭放在桌上。
“户部尚书郑林,他没有什么过饶功绩,只不过结缘广泛,一路凭手段走上今的位置,他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贪财。”
“名册中的官员虽然数量多,但上层人物没有几个,郑林就是上层之中,最容易拿捏的一个。”
有弱点的人,才最好控制。
她不慌不忙,公事公办的语气,一副向上级汇报的严肃模样。
完话,她在看着纪如珩,等候他的回答或者指示。
没想到,纪如珩噌地起身,就往外走。
就这么走了?
徐南意赶紧起身,叫住他,“侯爷!”
纪如珩的个头太高,站起来后他还微微弓着背,显得这船舱狭得很。
船舱前的光亮,全然被堵住。
见他驻足,徐南意轻抿起一丝笑,似有孤注一掷的勇敢。
“侯爷,其实你是想为你父兄报仇的吧?”
话罢,那宽阔的后背似有转瞬即逝的僵硬。
纪如珩缓缓转过身来,一双黑眸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暗夜一般,令权寒。
“你什么?”
每一个字,都带着冷森的杀意。
袖管之中,徐南意捏了一把冷汗,却是迎上他的目光。
“多年前你父王康王爷因反叛被处死,五年前你兄长在战场失利而死,可康王府最强大的你,反而沉寂下来,所有人都认为,侯爷你已经臣服于当今皇上了吧。”
“长胜侯纪如珩,后来又为什么要用故去兄长的封号,以武安侯自居呢?”
“怕是侯爷,从没有一刻想安分过!”
岸边集市的热闹声时不时地传来,午后的时光令人燥热烦闷,可船舱内仿若寒地冻,徐南意屏息以待,连指尖都没敢动一下。
徐南意正等待着一场狂风暴雨,却没料想到纪如珩动都没动。
【作者题外话】:虽然更新少,就问一句,有木有人在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