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秦妈妈看着沉默不语的女儿,心中有些忐忑,“小夏,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妈妈说。”
秦夏沉默许久,才吃力的说道,“什么时候?”
“明天一早!”
秦夏的眼睛暗了暗,她什么也没说,默认了。
秦妈妈观察着她的神色,叹息一声,说道,“妈妈也不想这么赶,可是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霍崇受了重伤,生死不明,就算他能活下来,明天之前,也没什么精力来管我们,至于洛管家,现在要么在医院守着霍崇,要么去调查枪击案,也没时间管我们,此时此刻,是我们逃跑的最好时机!”
“妈妈你决定好了,我听你的。”
因为刚清醒过来,秦夏说话很慢很慢,每说出一个字都很吃力。
“其实,按妈妈的想法,今天晚上走是最好的,不过你刚醒来,行动迟缓,妈妈没办法带你离开,等明天一早,你恢复得好一些,妈妈再带你走。”
秦夏轻轻‘嗯’了一声,垂下眼帘,一言不语。
秦妈妈喂她喝了点水,又切了水果放在她面前,这才回房间收拾东西。
她有钱,这里的东西甚至房子都可以不要,等她和老秦带着小夏去某个北方小城藏起来,再买一套房子,做点小生意,日子平静安稳的过下去。
可是,有些东西是必须要拿走的,比如这些年一家人的照片,很有纪念意义的一些东西,通通都要带走。
秦夏听着房间里传来的细微的声响,她慢慢的转过头去,看着阳台,此时正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映照着阳台上的花花草草,这些花有一些是妈妈种的,有一些是她种的。
妈妈爱菊花,种的都是各种菊花,现在还是夏天,并没有开放,她种的是绣球花,各种各样的绣球花,各种颜色都有,唯独没有蓝色。
不是她不喜欢蓝色的绣球花,是因为她养的那一株蓝色绣球花,几个月前死了,她心里难过,当时没有心思补上新的蓝色绣球花,原想着等情绪平复下来再种的,谁知被选进了金屋,这件事便耽误了。
她记得视频里,霍崇中枪时,手里捧的就是蓝色绣球花。
也许只是巧合吧?
妈妈要带她走,爸爸已经先离开了,等她和妈妈在北方的某个小城安顿下来,爸爸就会来和她们汇合。
她并不反对妈妈的决定,如果能逃掉,她也希望逃掉,怕只怕……
可看妈妈信心满满的样子,她不想说出霍崇的可怕,打击妈妈的信心。
她并不想去北方,并不想放弃学业,放弃晴子这位好不容易拥有的朋友,北方对她来说很陌生,从小到大,她还没离开过S城。
她长在湿润温暖的南方,对北方的冷冽干涩的天气,并不喜欢。
可是,与一辈子被困在金屋相比,她还是宁愿重新去适应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天气,和人情。
只是,想想S大,林教授,她的学业她的梦想,想想晴子,尤其是晴子,她真的很舍不得。
不过,没关系,等安顿下来,等风声过去,她会偷偷加上晴子的QQ号,微信号,微博账号,这样,不用打电话,她们也可以暗中往来。
再过个一两年,霍崇完全忘记了她,或者有了新人替代,她就可以和晴子光明正大的往来了,她也可以重新上学,重新去考大学,年纪大点没关系,梦想不怕晚几年。
秦夏对以后的路想得很清楚,可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莫名的不舍。
是不舍得什么?
不舍得这座城市,还是这座城市的某个人?
她也曾对那人心动过,可是,这一次的经历,让她彻底的死心。
有些人的心是捂不热的,不,再冷的心都不怕,总有焐热的时候,怕的是有的人的心早就空了。
她只是普通人,不是神仙,实在没那个能力,让一个没心的人重新长出一颗完整火热的心来。
只是,明明想得这么透彻,为什么还如此不舍?
这一夜,秦夏在床上辗转难眠,根本无法入睡,心里总是各种纠结。
到最后,她还是睡不着,爬了起来去阳台上看她养的那些绣球花,每一朵花在柔和如水的月光下,随风轻轻摇曳,风姿绰约。
秦夏想起霍崇中枪时,手里那捧染血的蓝色绣球花,心中滋味难言。
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吧?也许他的蓝色绣球花是要送给金屋的某个女人,比如9号。
而医院的加护病房里,整个楼层都清空了,外面全是保镖,霍崇刚做完手术,躺在病床上仍然昏迷不醒。
洛风已经去查枪击案,有些东西不用查,谁是幕后主使一目了然,可是没有证据。
洛风要做的,就是去搜集蛛丝马迹。
不用说,之前拿棒球棒的那两个人,不过是霍珺先派出来的烟雾弹,用来迷惑总裁和他的,后面的枪手才是真正的杀手。
那人还没死,已经被司机和后面赶来的保镖控制住了,正等着他去审问,枪手的基本资料,已经发到了他的趣÷阁记本电脑上,一目了然。
国内排名前三的杀手,杀人价五千万起,枪法顶尖,可以说是百发百中,车技顶尖,各种车子都能驾驭,身手也很厉害,据说他杀人从未失过手。
霍家那位大少爷,为了要总裁的命,真是出了血本了。
本来审问杀手这些事情该总裁做,可总裁虽然已经动了手术取出子弹,但情况一点都不好,医生说了,那颗子弹的位置太险了,正好从前胸射入,擦过脊椎,正卡在脊椎骨和肋骨之间。
情况太凶险,总裁很可能会瘫痪。
瘫痪就先不说了,当务之急是总裁能不能醒过来都成问题。
洛风想先抓紧时间调查,免得时间越久,证据消失得越快。
总裁这边有霍远成照顾,洛风并不担心。
霍珺还没那么大胆子和能力,在重重保镖的保卫下杀人。
“爹地,您说哥哥会醒过来吗?”
洛风离开病房时,听到大小姐霍芙愁容满面的问霍远成,霍远成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担心,阿崇不会有事的。”
“可我还是好担心哥哥,要是哥哥再也醒不过来,或者真的像医生说的瘫痪了,该怎么办啊?”
霍芙的声音很娇软,听起来像在撒娇。
不知为何,她娇软清甜的声音,听在洛风耳朵里有些刺耳,他的心里有些堵得慌,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总裁当然会没事,大小姐不必杞人忧天!”
洛风的语气有些冲,霍远成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洛风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离开了病房。
洛风不知道的是,他一走,霍芙马上眼眶红红的望着霍远成,“爹地,洛风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呀?是不是阿芙不乖,说错了什么话?”
“别瞎说,你什么也没说错,洛风只是太担心阿崇,语气才有些冲,他不是针对你,他跟了阿崇很多年,一直对阿崇忠心耿耿,也比别的人更担心阿崇。”
“爹地说错了!最担心哥哥的人,明明是爹地和我!才不是他!”
霍远成宠溺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说什么。
霍芙挽着他的胳膊,亲昵的靠着他,靠了一会,她忽然抬起头来,嘟着嘴,有些不满的说道,“我觉得哥哥对洛风哥哥,比对爹地更好呢!我不高兴!爹地才是哥哥的亲人,洛风哥哥只是个外人!”
“你说谁是外人?”
冷得刺骨的声音幽幽传来,吓了霍芙一跳,她心惊胆战的望过去,正对上霍崇冰冷如霜,幽深暗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