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朱悠然主动缠上顾鲲后没半个月,一些风言风语就在兰方的“宗室”成员之间传开了。
第一个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的,是执掌建设部的朱敬业。
自从去年的一波交锋,让他折损了近半数权柄和生意来源后,朱敬业元气大伤。但依托着给老外卖情报、监视顾鲲,他好歹是稍稍回了一口血,至少也算是有点秘密的海外背景了。
只可惜,他打听来的情报都没什么卵用,老外对他的耐心和信心也在逐渐减退——因为他每次千方百计派人上航母刺探,最终得到的证据都反而是证明了顾鲲的清白。
即使他有心捏造栽赃一点消息、夹带一些私货。自以为可以靠这些栽赃的私货让海外势力更关注顾鲲、出力把顾鲲干掉。
可惜,朱敬业的伪造功底,怎么比得上CIA的鉴定功底?所以好几次他自作聪明的作伪,反而都愈发证明了顾鲲的清白。
“伊萨科夫号”是真的要改装成博彩船,明年就能正式营业了。
顾鲲是真心要搞文旅奢侈业,一切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博眼球、拉噱头、当震惊部。原本例行公事监视东南亚局势的那些老外疲了之后,也就提不起性致了。
直到今天,最让朱敬业不爽的事情终于来了:顾鲲终于跟他那个小堂妹勾搭在一起了!
……
10月20日,一个雨季转旱季的难得阴天日子,朱敬业酝酿了好久的借口,终于找到了一个节庆的借口,去昭明宫拜见堂伯父、伯母和堂妹,顺便探探口风,下下眼药。
“呦,朱部长,大公昨天就看到你的预约了,连夫人一起,都在里面等你呢。”
昭明宫门口的卫队长,对朱敬业也是很熟的,知道安排,所以完全没有拦他,还很礼貌地问候。
平时朱敬业对这些当保镖的人也比较高高在上,不过最近开始似乎变得愈发礼贤下士起来,连伯父身边的保镖,他见到的时候都会寒暄两句,有借口就送点烟酒礼物悄悄联络一下感情。
不一会儿,朱敬业就见到了当大公的伯父,恭恭敬敬行了礼数,还给伯爵夫人带了一份礼物。
“伯母,这是塔希提特产的黑珍珠项链,我前阵子去法属波利尼西亚考察那边的南太平洋海岛旅游业建设,当地官员特地为我挑选的,应该是上品中的上品,我觉得只有您和小妹才配得上。”
朱敬业说着,拿出了两串产自南太平洋塔希提的极品黑珍珠,还有法裔知名设计师配的铂金链饰,黑白相衬很是典雅复古。
这里面的黑珍珠每颗都有两三厘米的直径,两串加起来没个百万令吉下不来,着实花了朱敬业一些血本。
“怎么好端端地送起这么贵重的礼物来了。”公爵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婉拒。
就算人家身价上亿令吉,一份礼物就花上百万令吉,也不算少了,相当于直接送出去家产的百分之一。
朱敬业怎么会给伯母拒绝的机会呢,连忙一副悔过自新的样子:“不破费不破费,就当是不破不立吧。我原先自己生活也太过奢靡了,没点王亲国戚的样子,现在想来颇为后悔。
我这次不是特地去法属波利尼西亚考察——法国佬做奢侈高端品牌的本事,全球有目共睹,连他们弄出来的文旅品牌,也是以高雅文艺著称。全球搞热带海岛旅游的,谁比得上塔希提的范儿?
我也是看着如今咱兰方搞旅游业形势一片大好,想收收心好好为国家建设出点力,才去考察的,买点礼物,只能算是明志,跟过去做个诀别。”
他这番话说得极为影DI诚恳,演技迫真,公爵夫人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否则不是成了打击晚辈报国自新的积极性了么。
大家便顺势说了一些建设兰方旅游业的心得、互相交换了一些看法和最近听说的新闻。场面一度如同普通富贵人家一样,伯慈侄孝起来。
朱敬业瞅着火候差不多了,微微旁敲侧击地表示道:“伯父,我看那顾鲲着实是国家柱石之才,有他在,我们兰方愈发富强也是指日可待。小侄愿意彻底唯他马首是瞻,给他做好服务,同心同力把咱的酒店业、交通基础设施,全部高效快速地搞上去……”
朱猷栋虽然有些诧异,但听得还是老怀大慰:“你肯这么想,那自然是好的,你毕竟也是惠灵顿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我们兰方高端人才稀少,需要每一个精英通力合作……”
朱敬业的惠灵顿大学文凭当然是形同于买来的,反正布加澳纽那些欢迎亚裔留学的大学,基本上都是英语稍微过得去、加上肯花钱,就能上的。
相比之下,90年代大洋国、德日这些的留学,就显得根正苗红得多,成绩差有钱也不收,至少不敢明着收,你还得去凑各种“素质教育考核”。至于大洋国对华招生的野鸡大学泛滥,那都是21世纪的事儿了。
这也是顾鲲看不起布加澳纽四杂碎的原因之一吧,犬作人立,猴饰衣冠,简直毫无人伦廉耻可言的蛮夷。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朱敬业此刻跟伯父说这些,都只是铺垫,他的目的是引出后面的话。
只见他吹捧赞许了顾鲲几句之后,委婉地话锋一转:“不过,顾鲲为了我们兰方的大业,忍辱负重,在私德方面牺牲良多。我最近听说他跟……跟小妹的一些风言风语,又传到民间都知道了,恐怕有损王室体面。伯父,我觉得是不是让小妹暂时收敛、注意一下影响?”
朱敬业的真实意图,当然是直接提醒朱猷栋,顾鲲这人事业上是成功,也有手腕,但不是最佳的女婿人选。
不过这话不能明说,因为明说的话就太过于司马昭之心了。
所以朱敬业才先盛赞了一番顾鲲,甚至还主动装作为顾鲲辩护,表示他看得懂顾鲲“之所以玩大洋马只是为了国家民族而忍辱负重,不是为了私欲”。
朱猷栋脸色微微一变。
他人老成精,这些人情世故的梗怎么会听不懂,不过他正色说道:“坊间风言风语,不足为信。我们老朱家家教严谨、门风清正,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小妹不过是跟着顾鲲学游泳,忆苦思甜参加一下生存夏令营,这都是正经事儿。说起来,我还该感谢顾鲲镇得住——
悠然平时的娇惯,你又不是不知道,让她学个游泳,哪个女教练敢让她呛水、把她直接往深水区丢的?说是野外露营训练,哪个不是摆拍一样把野果和鸟兽海鲜摆在那儿让她唾手可得的?
也就顾鲲,身份地位,实力名望,都压得住我们家,难得人家还有耐心,好歹能管束住。不信你可以跟你妹妹聊聊。”
朱敬业没有办法,幸好他反形未露,刚才的言语也都是装作说好话地模式在进谗言,所以也不虞骑虎难下。
挨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熬到晚饭时分。
本来他都没打算在昭明宫蹭饭的,因为伯父伯母面前吃饭不自在,不能摆谱,但因为目的没达到,只能东拉西扯想办法拖延。
快到饭点时,朱悠然终于回宫了。这几天她都在顾鲲那儿,一边学游泳一边“忆苦思甜夏令营”,学着汤姆汉克斯电影里那种荒岛求生套路玩呢。
不过她毕竟是郡主,每天不可能完全不吃饭,所以只是午饭在外面自谋生路,一顿弄不到吃的也饿不坏,早餐晚餐依然回宫跟父母一起用。
朱敬业好不容易等到堂妹回来,连忙趁着饭前的时间,找机会私下里套些话。
“大哥,你怎么也在。”朱悠然看到朱敬业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因为她还小,她父亲并没有跟她灌输过家族的利益纠葛,但是她母妃对朱敬业私下里的印象一直不太好,所以也会潜移默化提醒女儿提防。
当然了,也就最近这一两年、她上了初中之后,公爵夫人才会私下偶尔提提,再之前她实在太小不懂事,不可能对一个小学生灌输宫斗和继承权斗争那点破事的。
朱敬业对堂妹的印象却还停留在一两年前,所以没意识到堂妹内心对他也有些抵触。
他以己度人,还以为朱悠然最近缠着顾鲲,是少女思春,被情场老手骗了,所以此刻主要目的就是在堂妹面前揭穿顾鲲这个老渣男的真实面目。
凭良心说,过去这一年里,顾鲲的实力虽然又膨胀了数倍,远远不是朱敬业靠财势对付得了的了。
但是,顾鲲在某些方面,还是为朱敬业的挑拨制造了机会的。
那就是顾鲲跟大洋国酒店业大亨家族名媛那点破事——去年,朱敬业为了抓顾鲲跟林莺那点潜在绯闻,以及“顾鲲到底有没有睡他身边那些毛妹女秘书”的证据,都要大费周章。
今年,在男女私德方面,顾鲲已经亲自毫不掩饰地把黑料曝光出来了。
“小妹肯定是消息闭塞,不知道顾鲲是个在外面御女无数的老渣男,所以少女情窦初开刚刚思春时,被顾鲲蒙蔽了。只要揭穿他的真面目,就算顾鲲再有钱再有势,只要他做不成伯父的女婿,一切就还有机会。”
最终开口挑拨之前,朱敬业深呼吸了一口,内心如是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