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任务才刚刚开始的场面是怎么回事?
陈仰心跳如雷, 面上不露声色。
这个冯初给他的感觉很陌生,不是他们在幻境里接触到的那个。
冯初抬头看了眼天色:“傍晚的时候, 你们来找我。”
他盯着陈仰五人:“记住, 傍晚。”
说完就朝着浴场的两个帐篷方向走去。
那两个帐篷是挨着的, 分别是一红, 一黄,冯初进的是黄色的那个。
陈仰的视线从黄色的帐篷那里收回,移向旁边的红色帐篷。
“冯初是nc?”赵元一脸的怀疑人生。
陈仰几步上岸,一屁股坐到地上, 眼前发黑, 他直接躺了下来:“nc加厉鬼。”
赵元不自觉的凑过去, 他瞥到朝简的身影, 立即腾开位置让对方上。
朝简把拐杖丢地上,往陈仰身旁的沙子里一倒。
面部冷白如玉,发丝跟睡衣都有些乱,前所未有的狼狈。
赵元去陈仰另一边躺着, 他们是从幻境里的海底过来的, 身上很干燥,没一滴水。
但疲劳跟憔悴是真的。
“哥,你是说,这个任务里真正的厉鬼是冯初, ”赵元侧躺着,面向陈仰,“他是女装大佬, 拼图上的红裙子女人就是他?”
“那岂不是他自己拼自己的照片,自己挖自己的尸骸……”
“越说越来劲了。”文青弹了弹西装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我还能男女不分?”
“再者说,女装大佬进女更衣室洗澡,那不是耍流氓吗?”
赵元没听清:“什么?”
大脑死机的张劲扬见赵元这么傻逼,他觉得自己还能拯救一下。
“哥们,那是两个帐篷。”张劲扬指给他看。
赵元顿时一个激灵,对啊,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两个帐篷,说明这个任务里的人物是两人。
“冯初刚才进的是黄色的帐篷,”赵元刷地坐起来,“那红帐篷里面难道就是拼图上的……”
“嚷什么嚷,头疼。”文青打断赵元,“小智障,都到现在了,你怎么还不明白,这个任务背后的故事是某一天,浴场来了一对男女,他们在这搭帐篷等日出看日落。”
赵元瞪眼:“这不是我的脑洞吗?”
文青惊讶的说:“你连脑子都没有,哪来的脑洞?”
赵元:“……”
他不搭理文青,认真的把之前那个脑洞里的无头鬼替换成冯初,捋了捋说出来。
“冯初跟红裙子女人是同伴,他们来海边玩,他一念之间起了歹心,在的操控下把她从女更衣室拖到男更衣室里,想对她不轨,结果被反杀,头砍掉,剩下部位埋在了那个沙坑里面。”
赵元条理清晰道:“沙坑里的尸体没了,是冯初自己爬起来走的,他死后报仇,以更残忍的手法杀人碎尸。”
“没想到女的怨气太大,直接就成了厉鬼,我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她。”
赵元咽了一口唾沫:“全部被我说中了。”
他刚做完总结,就听陈仰来一句:“冯初不是无头鬼。”
这盆冷水泼的既突然又凶猛,赵元当场懵逼。
陈仰说:“身形不像,那个无头人影穿灰色衣服,是中年人的体型。”
他坚持自己的看法,对方不是凶手就是上一批任务者,二选一。
幻境的浴场没答案,这个浴场应该有。
陈仰看了眼两眼呆滞的赵元:“不过你的脑洞也不全是错的。”
赵元登时就从暴击的情绪里走了出来,他的脑子转得快,想到了不思考,直接往外说:“原来这个故事里不是只有两个人物,是三个啊,那无头鬼扮演的是什么身份?”
“还有冯初,他呢?难不成他就只是一个发布任务的nc?”
没人回答。
张劲扬头上的问号比赵元的还多,陈仰在走神,朝简睡着了,文青在装逼的摆oss看大海。
“……”
赵元瞪着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傍晚不就是日落吗?还是跟日出日落有关。”
“到时候我们去帐篷那里找冯初,他会给我们发布任务,不知道是什么。”
“这里的时间流逝应该是正常的,太阳不会突然升起突然下山。”
陈仰耷拉着眼帘:“看日头,距离日落还早。”
他蜷着疼到麻木的双手,翻身避开不算强烈的阳光,疲倦的说:“大家都休息一会吧。”
张劲扬没法静下心来,他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去:“还需要休息吗?后面肯定不会再有体力工作了。”
“哥们,不要乱立fg。”赵元如临大敌。
张劲扬:“……”
文青装逼结束的时候,沙滩上的四人都睡得很沉。
中间的两个人挨得很近,几乎鼻尖相抵。
文青的皮鞋踩着细沙,他慢悠悠的绕到那两人头顶,蹲下来,伸着脖子凑近。
朝简蓦然掀起眼皮,猩红的眼底布满冷戾:“滚。”
“栗毛,不要这么大火气。”文青托着腮笑,“你这人真是,前一秒在睡觉,下一秒就醒了,反应没丝毫迟钝,非人类啊这是。”
他指指熟睡的陈仰:“这是你的什么?窝里的食物?”
朝简扫了眼文青的那根手指,快要戳到陈仰脸颊了,他皱着眉头抬手打开。
“啪”一声响。
陈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怎么了?”
朝简说:“有蚊子。”
陈仰太累了,他来不及思考蚊子就陷入了沉睡中。
文青吹吹自己被打的手指:“这个浴场是真实的季节气候,四月份确实有蚊子了,要么说我怎么就佩服你呢,临时发挥都有逻辑,真讲究。”
朝简坐起来,单手抓了抓额前的头发,随意捋着往后理,他的目光落在陈仰左耳后方那道疤上面,抄在发丝里的手指摩挲了几下。
文青的话题来了个漂移:“养成好玩吗?要不我也搞一个养养?”
“哎,还是算了,一步步带起来的,不一定是默契的搭档,也有可能是叛徒,为了自保,趁我不留神要我命,死我不怕,但我不想那么死,太没意思。”
文青抛了抛硬币,去遮阳篷下坐着去了。
朝简面对着大海,眼半睁半阖,他似是在看海浪,看得入神。
然而身旁的人挥了下手,想摸索什么,朝简立刻把一条胳膊伸了过去。
胳膊被一下扣住。
睡梦中的人疼到了,手指头轻微抽搐,喉咙里发出吃痛的模糊闷哼,手没松开。
朝简无奈的扯了扯唇角。
陈仰一觉睡醒,气色恢复了一点,他拉着朝简去查线索,并让文青看着还在睡的两个体力担当。
文青在遮阳篷下吹海风,吃吃喝喝,好不自在。
陈仰走几步回头:“你的手机还有电吧,给我用用。”
文青喝口可乐:“确实有电,可在海里那么一泡,死于非命。”
陈仰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不防水?”
文青满脸震惊:“手机还能防水吗?我不知道啊,我的老师没告诉我。”
陈仰:“……”
他的情绪没爆发,反而往下沉:“文青,任务已经接近尾声,不要在这时候开玩笑了。”
“总是不接戏,没劲。”文青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扔给陈仰。
朝简替陈仰接下手机,按了按,扔还给文青。
这一系列举动让陈仰默了。
他们五个人,三个有手机,全部报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手上的疼痛很快阻拦了陈仰的思绪,他从纱布里闻到了恶臭味,指甲那里的血肉感染化脓了。
纱布还不能拆,必须继续捂着,伤口完全暴露出来,不小心碰这碰那会更疼。
十指连心,手一疼,心脏就抽痛,头竟然也跟着疼。
陈仰在心里安慰自己,还是有好消息的,这个任务进度走得差不多了,只差一个前因后果。
况且整个任务的大背景没错,原来的猜测没被推翻,所谓的例外是个乌龙。
陈仰倏地冲到遮阳篷底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冯初不是任务者?”
文青眨眨眼:“此话怎讲?”
陈仰的额角直抽:“我就说你怎么莫名其妙的发口香糖,还开始找冯初聊天,原来你是觉得自己等了很久,游戏都没达到你的期望值,你忍不住的亲自出马,找了个借口接近他,试探他,看他会有什么反应,更是提了脖子跟脑袋分家之类的话,搞不好你还挑衅他了。”
文青露出无辜的表情:“我还给你们发口香糖了呢。”
陈仰说:“我们都是配角,主角是冯初。”
文青脸上的无辜消失无影,他放下了可乐:“帅哥啊……”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陈仰拉开空椅子坐下来:“你是怎么发现的冯初的身份?”
“是不是我跟朝简进来这里之前,浴场发生了什么?”
文青轻飘飘的说:“没发生什么啊。”
“我是第一个到的,当时浴场只有我自己,很无聊,我在黑暗中等这次的智障们,没想到等来了你们,我正想跟你们来一场感天动地的叙旧,冷不防被那个小弟弟给破坏了,那我就有点生气了嘛。”
“我一生气,手电筒的光就扫了过去,想看看是哪个智障,结果发现他的语气是害怕的,身体反应不是,大惊喜啊,我就不生气了,我很欢迎他的到来,啊不该这么说,我们才是客人,不管怎么说,我是很开心的啦。”
陈仰气道:“冯初的身份关联到任务,这你都瞒着。”
文青奇怪的说:“我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我以为我们经历过火车站一行,你已经对我知根知底了。”
陈仰:“……”
文青努努嘴:“你也别光顾着指责我,不要漏了你旁边那位。”
陈仰扭头看朝简,坐不住的站了起来:“还有你的事?”
朝简神色如常:“没有。”
文青蹲到椅子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样:“撒谎,他撒谎!”
陈仰观察自己的搭档:“你说。”
朝简不耐:“说什么,不去查线索了?”
陈仰说:“不差这么一会。”
朝简的面部轻抽。
“之前我问你冯初是不是死了,你说不是。”陈仰翻着记忆。
朝简不快不慢道:“当时你的原话是,冯初是不是已经死在了前一天晚上。”
陈仰还没来得及确认是自己记忆混乱,还是朝简造假,文青就举手道:“听到这里,我不得不申请主持一下公道。”
“帅哥,你那么问,那确实不是,栗毛没撒谎。”
陈仰:“……”
他细想了一下,自己那时候是那么问的。
那朝简的回答的确没毛病,冯初一开始就是死的。
陈仰无言以对,算账没算成反被算,他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问朝简:“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没机会单独调查。”
朝简道:“味道不对。”
陈仰不能理解他所说的味道:“冯初在幻境里有活人的特征。”
朝简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想措辞,他半响给出一个简略的答复:“还是有区别。”
陈仰哑然,这位的听觉,视觉,嗅觉都异于常人,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期导致的。
他更倾向于是天生的,谁没事培养自己的感官。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陈仰问完就想撤回,小朝老师从不直接给他答案,文青也不透露。
他的视线在那两位身上梭巡:“你们俩果然是同类。”
说完就走。
文青瞟瞟被丢下来的高大少年:“喔嚯,你以为人家不计较了,事情翻篇了,心里松口气,说话的语调都缓和了不少,然并卵。”
朝简一言不发的拄拐离开。
文青幸灾乐祸的想,养成不好玩啊,把握不好分寸,容易起火,还是别了。
陈仰远离了文青的搅合,理智渐渐回笼,他听着身后的拄拐声,脑子里想着事情,其实冯初那一块的破绽挺多的。
唯一的槟城人。
听不见他们的叫喊,离开过帐篷沾上湿沙子却没死,又给不出足够有分量的解释。
这都是破绽。
还有,冯初说他的身份号跟他们一样,也是七位数。
陈仰现在往回想,回到任务一开始的时候,赵元给新人们科普的那个过程里只提了身份号,他们并没有像小尹岛那样,都拿出身份号深聊那个话题。
冯初怎么会知道大家的身份号都是七位数呢。
在冯初这个变数上面,尽管各种违和,却一直蒙着一层纱。
直到不断有线索出来,他们最终发现沙滩是海,幻境,浴场的一切都是错乱的,那层纱才完全消失。
陈仰的脚步越来越慢,他停了下来,没回头的问:“我跟冯初接触的次数不少,你不担心我惹到他?”
没有责怪埋怨的意味,就是好奇,陈仰很想窥探少年的内心世界,一有机会,他就会不自觉的抓住。
身后传来微哑的声音:“幻境里的冯初只是陪任务者走一遭,没有攻击性。”
陈仰下意识回头:“那杀人的是……”
他顿了顿:“女鬼?”
朝简:“嗯。”
“摄影师也是死于她之手,冯初扣住的是他的尸体。”
陈仰不再把心思花在这件事上面,他闻着手指头里的腥味说:“去查线索吧,我手疼死了。”
朝简拢了拢眉峰:“感染了,回去就好。”
陈仰点点头。
日落的时候,冯初会见他们。
在那之前,他们得查清楚这个故事。
陈仰跟朝简在浴场走动,这里跟幻境里的摆设构造是一样的。
区别也有。
棚子里的物品没过期,售票处的小牌子比那里更多,女尸的335储物柜牌子就在其中。
陈仰拿了那个小牌子去女更衣室打开,柜子里是空的,他又去了男更衣室,长凳上没有长发。
之前找到大量拼图的柜子里也是什么都没有。
看样子任务的相关线索都在幻境里,全给他们了。
陈仰不明白,那让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规则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陈仰拉着朝简去两个厕所,隔间门上的小广告是存在的。
朝简看陈仰要扣水箱,皱眉阻止道:“别扣了。”
陈仰也知道水箱里不可能还有拼图碎片,可他想不出别的方向,只能顺着能想到的找。
朝简道:“去棚子里。”
“都看过了。”陈仰说。
“再去。”
不多时,陈仰跟着朝简出现在浴场最大的棚子里,眼前是各式各样的沙滩用品。
朝简用拐杖把塑料凳拨到自己面前,收了拐杖坐下来。
陈仰瞥到落地电风扇,想起来这里是他们在幻境里进的第一个棚子,当时这电扇还被赵元按开了,吓了大家一跳。
“小朝老师,你有什么指示?”陈仰按开电扇,吹着风问。
朝简睨他一眼:“我不玩角色扮演。”
陈仰:“……”
朝简跟他对视:“不要瞎找瞎翻,先观察,尤其是稀松平常的物品。”
陈仰听到后半句,控制不住的顶嘴:“这里都是啊。”
朝简的面部肌肉轻微抽动:“药片呢?”
陈仰的眼皮一跳,他咳了声:“袋子还在,只是里面进了水,药片……你知道的。”
朝简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陈仰也不说话了,这一幕跟文青告之纸质东西都烂了的画面,何其相似。
棚子里响着呼呼声,气氛十分微妙。
陈仰没在搭档面前替自己说话,药片确实化没了,是他没保管好,他也忘了在下海前让对方把药片全吃掉。
想不起来,当时太乱了。
陈仰四处观察搜寻了一遍,靠着货物摊喘气。
既然搭档提议他们返回,那应该是怀疑这里有什么线索。
陈仰抱着这个心理又找了一遍,又回到了货物摊前,气喘得比上一回更急,他瞧了瞧外面西斜的阳光。
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时间从指缝中流走,无声无息。
陈仰往少年那靠靠,不冷不热的风往他脸上吹,张开的毛孔开始往里缩,他打了个抖。
“换个地儿吧。”
朝简的气息很暴躁:“找完了?”
陈仰擦汗:“昂。”
朝简:“呵。”
陈仰的脊梁骨一凉,搭档这么笑,犹如白天下冰雹,还夹杂龙卷风沙尘暴。
概括起来就是,吓人。
朝简拿起拐杖敲他小腿:“我在这坐了半天,你怎么不叫我起来一下,搜搜我坐的塑料凳,检查我正在用的电风扇。”
疼是不疼,可陈仰依然有种作业没写好,被老师体罚的感觉。
“这应该没……”
陈仰的左手推了下落地电风扇,翘起的底部好像有什么,他瞬间止住声音,蹲下来查看。
电风扇底部垫着半张报纸。
陈仰呼吸急促的坐到地上,摊开报纸看了起来。
那上面有一条新闻,讲的是这个浴场的一起悲惨命案。
4月19日,槟城c大的一对大学生在海边搭帐篷。
当晚,其中的女学生李某某去更衣室冲凉,看守更衣室的工作人员张某心生歹念,在她穿着清凉的出来时将她拖至男更衣室。
李某某在挣扎过程中不幸被掐死。
凶犯的口供里提到,他原本没想杀人,是李某某死前一直大喊大叫,他担心被她的同伴发觉,混乱之中才失手把她掐死的。
同行的男学生冯某交代,他跟李某某结识于网上,发现是一个学校的以后,他们之间的来往便渐渐多了起来。
两个人的理想生活都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所以才有的海边之行。
据冯某透露,当时他在帐篷里睡觉,没有听见什么声响。
事发后不久,凶犯张某,男学生冯某先后离奇死亡。
陈仰凑近看报纸上的三人没打码部位。
凶犯张某是灰色衣服,遇害的李某某穿着红裙,冯某是冯初,身上是那件白衬衫。
对上了。
人物关系明了。
整个故事里就三个人物,凶手,一对好友。
凶手以无头人影的放式出现,好友里的女方是鬼影加拼图照片,男方则是跟他们混在一起。
陈仰想起第一个晚上,他们喊话,冯初自己睡觉比较死,没有听见。
那时候大家都不信冯初。
陈仰记得冯初当时逐个看过去,一个个看,最后停在他身上,他的耳边回想起了对方的那句话“陈先生,你相信我吗”。
那时候陈仰选择说实话,冯初的回答是,他理解。
冯初说那三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变化跟情绪具体是什么样,陈仰已经想不起来了。
陈仰将报纸放回去,抱起电风扇重新压上。
他梳理着线索里的细节,案发那个时间,帐篷里的冯初是真的没有听见求救声。
铁铲上的血抓痕是女生的,她死后因为怨念太大,不但杀了试图侮辱她的凶手,还残忍杀害了“见死不救”的好友。
这个故事里的恶人是无头人影,他因为管不住下半身,害了两个大学生。
陈仰扶着朝简的膝盖站起来,静默了会长叹一声,冯初说他不想死,他大一都还没上完,女学生也是。
就像他说的,人生才刚开始。
“走吧。”朝简拄拐起身。
陈仰“嗯”了声,他关掉风扇,跟上了朝简。
日落的时候,陈仰五人去找冯初。
帐篷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隔壁红色的那个更是笼着一层死气。
赵元跟张劲扬已经从陈仰口中知道了整个故事,他们感慨之余,没有过多的想法,半死不活的自己,已死的清风钟名几人,哪个不无辜呢。
冯初三人是任务世界的鬼,他们是任务者,对立关系。
“出门在外,多一点防范意识,警觉性强一些,信任同伴。”
赵元挠了挠头:“那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我不那么认为。”张劲扬抱着胳膊,“你说的那几点,大多数悲剧都能套的上,没用,还是会发生。”
赵元噎住。
文青蹲在地上玩硬币,没参与这个话题,朝简低头捏最后几个奶片。
陈仰望着帐篷,脑中晃过冯初看他跟朝简的那个眼神。
那时候他很不解,冯初怎么会用羡慕的眼神看他们,羡慕什么呢。
现在知道了,冯初是羡慕他们能够互相信任。
始终信任彼此。
帐篷被拉开,冯初走了出来,他没看陈仰几人,抬脚走到隔壁的红色帐篷前,拉开拉链进去,丢出来一个袋子。
接着又丢出来一个。
不一会,地上就多了一对袋子。
冯初扔完最后一个,习惯数数量的陈仰就知道了袋子的数量。
一个让他大感不妙的数字。
十四。
袋子里是尸块。
那任务的最后一步是要他们……
陈仰的后背开始冒冷汗了,他盯着冯初苍白的嘴唇,见它一张一合说了什么。
听见了内容,陈仰的耳边嗡嗡响。
“埋,埋起来?”赵元一个大男子汉,直接瘫了,这会他也明白了任务的坑人程度。
冯初说:“天彻底黑之前,你们要把它们埋在正确的位置。”
体力劳动的主力队员赵元死了。
另一个主力张劲扬也死了。
手疼得只生一口气的陈仰差不多是灵魂出窍状态。
冯初安安静静的往自己帐篷里走,就在他弯腰进去的那一刻,他背对着陈仰几人,头徒然转了一百八十度,青白的正对着他们,瞳孔放大,嘴里发出阴森的吼叫。
“不要用错铲子!”
空气霎时凝住。
陈仰大声问道:“铁铲呢?”
赵元抓起旁边的袋子:“在,在在在!”
陈仰飞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铁铲是关键。
无头鬼给他们指路,是想摆脱冯初的怨恨制造的幻境。
陈仰看袋子里的铁铲,幸好他们带过来了。
可是有铁铲,任务还是很麻烦,尸块要埋在正确的位置。
就算拼图不泡烂也没用,埋在沙子里的尸骸跟那上面的对不上。
顺序都乱了。
赵元放弃思考,等脑细胞没死绝的队友来,他躺尸的说:“哥,之前你让我们挖一个尸骸出来,就用手机拍一张它的位置,你是不是料到这个了?”
陈仰摇头,他只是觉得那样稳妥点。
“怪我,”文青唉声叹气,“我要是搞个防水手机就好了。”
赵元说:“你的手机防水有什么用,挖沙子期间你很少在场,也没拍什么照片。”
“校草,你打什么岔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文青撇嘴:“后面还有不过。”
赵元做了个“你说”的手势。
“不过啊,就算我们有防水手机,也拍下所有尸骸对应的位置,照样没用,来了这儿,手机里的肯定清掉了,规则不会让我们作弊。”
文青指指脑袋:“只能靠这里。”
这个任务的最后一环是,他们要靠自己的记忆,按照挖尸骸的地点,把尸块埋进去。
“现在已经日落了,任务要我们在天彻底黑之前把所有尸块埋起来,还只能用一把铁铲,这不可能啊。”
赵元崩溃的脸色被夕阳笼住,有种滑稽的帅气:“哪怕我们记得位置,还是一个都埋不起来,时间根本不够。”
“是啊,不可能啊。”文青嗯哼,“所以呢?”
赵元脑袋死机:“所以什么?”
“任务只说埋在正确的位置,没说埋多深,我们把尸块埋进沙子里就行。”
陈仰费力思索:“第一个挖出来的是尸体的右手,第二个是右手臂,这两个位置我都记得,先埋它们。”
“我记得第十四块尸骸!”赵元激动的说,“就是女尸的左手,我知道它的位置!”
“那我们先埋确定不会弄错的,再回忆有印象的,一来。”
陈仰说完就拉着自己的搭档去了一边。
“你记了吗?”
陈仰期待的望着朝简。
先前的三个任务里,他也会在某个时候对朝简露出这个眼神,脖子后仰的弧度都没区别,像是复制一般,次数多了,成了本能。
朝简的回答也如同复制:“自己动脑。”
陈仰听到这句,心里就有底了,他煞白的脸有了点血色:“我记不起来的时候,你提醒我。”
朝简没说什么。
陈仰突然拍了拍他的脑袋。
朝简拄拐的动作一滞:“干什么?”
陈仰说:“还好有你。”
朝简:“……”
陈仰又说:“你真能干。”
“行了!”
浴场被一大片橘黄色的晚霞覆盖,美不胜收。
海风微凉。
陈仰在看赵元解尸块的袋子,余光往沙滩一处瞥,冯初坐在那里拼拼图,手掌跟膝盖都是腐烂的。
生前他也在左边的礁石上摔了一跤。
就在陈仰要收回余光的时候,冯初的头掉了下来。
像是被人直接拧掉的。
头掉在一边,冯初脖子上是空的,他还在拼剩下的碎片。
拼图的背景是在海边,那上面有一对男女,白衬衫男生跟红裙子女孩。
或许是接触过几天,陈仰没那么恐惧,他看着冯初又把头放了上去,心想他当年是被女鬼拧下头的,她把他埋在了沙子里。
因为他们彼此都很喜欢大海,想住在海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这样就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赵元的惊恐声将陈仰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是头!”赵元手指着袋子里的东西喊,“还有头吗?怎么会有这个?幻境里没有啊!”
陈仰的脸色很难看。
头的碎片是纯白的,他们没找到它,压根就不知道它该放在哪。
现在要怎么埋?
浴场的光晕已经很淡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个故事结束了,即将开始第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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