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邸中,亓柒刚进门,就看到贺之彧双目失神,手中举着茶盏,完全没有见到她进来的样子。
她向前走,步步靠近贺之彧,到了近前,亓柒刚打算抬手拿掉他手中的茶盏,贺之彧才终于回过来神,朝着亓柒笑了笑说:“你来了,怎么像小动物一样走路也没个声响?!”
亓柒:“三皇子啊,我走路那是小动物啊,明明是熊,声响大的像梁王世子打鼾”
听到梁王世子打鼾,贺之彧笑弯了眼,说起这个梁王世子倒是一个妙人,他小时和皇子一起攻读,他对学业不认真,倒是对武术一门极为感兴趣,射御两门皆为优秀,其余课程都是酣睡而过,每次鼾声如雷,大的惊人。亓柒和贺之彧年幼时,没少捉弄这个梁王世子,但梁王世子脾气倒是不错,从未曾对亓柒和贺之彧生气,反而是比较不喜欢太子,究其原因他说是因为太子射御太差不如自己。
如今这梁王世子猛的被亓柒提及,贺之彧像是回到了年少时,看到了那个枯燥的课堂,古板的夫子,和陪伴支持自己一直到现在的少年郎。
亓柒等了一会儿,开玩笑地问到:“怎么了?刚刚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红鸾星动了?”
贺之彧:“是,是见到了一位温婉可人的姑娘”
亓柒下意识以为是女主,但瞬间被推翻,因为女主是在太后崩逝之后才出现的,当时太子的靠山倒了一座,而贺之彧又得到了女主和其家族的助力,是剧情的重要转折点,她记得很清楚。
亓柒赶忙开口说:“可知晓是哪家姑娘?”
贺之彧:“礼部尚书家中千金”
亓柒心中震惊不已:女主!女主!!怎么现在就相逢了?!剧情改变了!!!
亓染还没有反应过来,贺之彧开启事业模式:“亓大将军,与其关心我的姻缘,不如先来关心我们的大事。对了,今天我父皇身边的林霁夜向我投诚,我暗中调查了他这些年的经历,打探到他曾在太后宫中服侍过。”
亓柒被这个消息砸的一时思考不过来,好一会儿,沉静地开口:“你认为他有问题?”
贺之彧:“作为一个宦官,服侍的地方可就多了,他若真的长情,他应该是效忠玲嫔的。”贺之彧抬眼看了看亓柒接着说:“他在太后处服侍过这件事虽然隐秘,但像我们这种身份的真的彻查,都是瞒不住的”
亓柒:“所以,你觉得他可能不是效忠于太后,但你对他仍持怀疑态度”
贺之彧:“他自己应该也知道投诚我,一定会被我怀疑,而且他不值得怀疑吗?!”
亓柒想:“确实,毕竟她也怀疑,她也曾亲眼看到那天百花宴,他向太后宫中去了”
亓柒说:“怎么验?”
贺之彧:“他给了我一个提议,说可以借由浈江赈济粮一事,和他去一趟浈江,一路上多的是时间验,他既然决定效忠我,他也一定会向你交代太后一事”
亓柒:“向我?你打算这件事让我去?”
贺之彧:“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我不能亲自去,他是父皇身边的人,如果他是真心投诚,那对我们可是一个不错的助力,所以,他的投诚是否真心尤为重要”
亓柒:“好,我去,我会向陛下提这件事,请愿去押送新的赈济粮”
亓柒会去的路上一直在消化新的消息,现在剧情发生了变化,女主提早已经出现在男主身边,男主已经一见钟情。林霁夜也提前投诚了男主,并出现了一个本来不在剧情中的浈江赈济粮一事。不过本来还在忧愁林霁夜一直在宫中,她攻略太难,现在就不需要担心,这来回路程和解决问题怎么也需要一个月。她本来在担心林霁夜效忠太后,与剧情有冲突,可只要她攻略下林霁夜,管他投诚男主是不是真心,最后都会是真心的。
做好心理的建设的亓柒隔天就和皇帝提了这件事,保证一定会解决赈济粮被克扣一事并把新的赈济粮分毫不缺的运达
皇帝同意了亓柒的请愿,并指明让林霁夜随行。一切同料想的一样,皇帝果然让林霁夜跟随,七天后出发。亓柒开心的离开朝堂,连带的看太子都比以往要和善不少。
(从这里开始,我们的亓柒就开始了他的撩夫大业,大多是甜甜的糖,可能偶尔给个玻璃渣)
七天后,亓柒骑着骏马当前,大批粮食装载了十几辆马车跟在身后,浩浩荡荡。到了夕阳西下时,亓柒说:前面不远处是官驿,我们抓紧赶路,在天完全黑之前到达,今晚就在驿站休息,按照部署赈济粮分批次看管。
士兵:“诺”
到了驿站,天完全黑了,亓柒沐浴时,察觉到自己房门有动静,亓柒一手抓住自己衣服,另一手寻自己的兵器,然后听到林霁夜的声音:“亓将军在吗?奴才有事求见”
听到这儿,亓柒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衣物和兵器,撩了些水,朗声道:“是林公公啊,还以为进了什么贼人呢?我在隔间,正在沐浴”
林霁夜听着隔间穿来的水声,脸带着些薄红,不过这些是亓柒不知道的,冷静了些许:“多有得罪,还望亓将军见谅,奴才这就出去,等会再来”
亓柒笑了笑,想到:你出去了我怎么撩你
亓柒朗声:“不必了,时间不长,一会就好,公公自己寻个座位,案桌上有点心和茶水,稍等片刻”
林霁夜只好寻了个离主座最远座位,坐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平静下来以后,听到的水声越来越大,林霁夜耳尖开始泛红,心中后悔,无比想逃离这个地方。
林霁夜之前在宫中还是个小太监时,没少伺候人沐浴更衣,且隔间沐浴的明明是个男子,他不知为何却听到水声就双耳发热,觉得不该待在此处。
亓将军的稍等片刻是真的,没一会儿,果然就没再听到水声,取而代之的是穿衣的摩擦声,林公公耳尖的红开始蔓延,之后在近乎磨人的等待后,亓柒穿着月牙白的宽松外衫,湿着发,水滴从发尾滑落,走了出来。
亓柒方才在隔间就一直想看看林霁夜的脸色,想得心中痒痒的,出了隔间,第一眼就是去找坐在座位上林公公,看到他脸色冷冷淡淡,心中不住惆怅起来,再看了一眼,注意到耳尖的红,亓柒满意的笑了。
林霁夜看了眼与平常大不相同的亓柒,连忙把头低了下去,他往常见到的亓柒都是正式且繁复的官服,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身着月白华服的少年,不像是个斩敌万千、叱咤风云的将军反而更像是一个上都书香门第的小公子。
亓柒也没坐主座,而是找了个距离林霁夜不远不近的次座坐了下来,抬手拿起茶壶给自己的茶盏倒了一杯茶,由于衣袍太过宽松,抬手时露出了大片的瓷白,林霁夜从亓柒坐了下来以后就用余光一直看着亓柒,自然是没错过这一幕,林霁夜的耳尖红的像是被烫到一般。
亓柒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手臂露了出来,不过瞥了眼林霁夜,看到耳尖更红了,以为林公公还在“害羞”,就调侃的说道:“林公公,我窗扇未开,屋中闷热,竟将林公公热的耳尖泛红,要不要我去将窗子打开”
窗子自然是不能打开的,因为他们要谈的事要保密,开窗这种危险的事当然是不能做的,而且就算要开窗,也不是亓将军去。
林霁夜:“亓将军说笑了”
亓柒:“那公公趁夜色而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林霁夜不相信他选择投诚三皇子这件事,三皇子会不与亓柒讲,亓柒同三皇子要好,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而且他曾经……也无意中看到,三皇子对亓将军的亲厚,亓将军一定知道他投诚三皇子这件事。
林霁夜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问了:“三皇子可是同亓将军情谊深厚?那三皇子有没有讲过关于奴才……”
亓柒知道这种事不能开玩笑,便开口道:“自然亲厚,自然讲过,三皇子说林公公为人机敏,处事不惊,是个堪当重用的人才”
林霁夜终于放心了:“奴才不敢欺瞒,接下来所讲句句属实,回上都之后,亓将军可一一验证
亓柒点了点头,示意他讲下去。”
林霁夜开口:“我幼时居滇州,父母双亡,家中无人,邻里皆以我为丧门星,颠沛流离至上都,偶然得人帮助进入宫中才不至被饿死。”
亓柒听得很认真,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这话九分真一分假,他明明家中还有叔父,不过后来也被杀,不过这些如果不是系统,根本就无人知晓,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可以开口说话了的。
接着听到林霁夜说:“还是小太监时被欺辱,发誓一定要往上爬,偶然到了玲嫔处,玲嫔与世无争,我便利用钱财买通了贵妃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并承诺一定会让他的家人后半生衣食无忧,让他向玲嫔茶水中投毒,趁他端茶之际,我打碎了他手中的茶盏,证明了他杯中有毒,并向玲嫔指出他是贵妃身边的人,加之那个小太监已经死亡和他身上的腰牌,成功让玲嫔相信了我。我告诉她如果她一直与世无争,图个安稳,她一定会死在皇后和贵妃手中,让她有野心,帮助她重获陛下的恩宠。之后我因为在玲嫔身边出谋划策,宫中许多人想拉拢我,我顺势跟了一个地位和身份更加尊贵的皇贵妃,之后也去过太后处……”
亓柒在这里打断了他,说:“你应该知道,三皇子不在意你用什么手法向上爬,他更关心太后,或者说太后支持的人”
亓柒太过明白,林霁夜把他向上爬的肮脏手段告诉她,不过是想给她和三皇子一个把柄让他们相信他,可这些并不致命,如果他是为太后和太子办事,不过是得罪小小的玲嫔而已,他们能够处理的十分妥当。
林霁夜:“我在太后宫中办事,自然帮助过太子。当时向上爬得罪了许多嫔妃,去太后那里不止是向上爬,还是想寻求庇护,太后支持太子,我暗中帮助过太子。”
林霁夜瞧了眼喝着茶看不清脸色的亓柒,接着说:“后来从太后身边到陛下处服侍是太后的安排,是当眼线。当时将军得胜归来当天,我是替太子处理他部下易侍郎贪污一事,所以才没有赶上百花宴。”
亓柒心中想:怪不得那天在长街看到你,你会行色匆匆。怪不得那天百花宴上你送我到宴会上之后是朝太后宫中
亓柒的系统在林霁夜说话时被亓柒唤醒,系统分辨了林霁夜话中每一句的真假。果然每件事都是九分真一分假,林公公这混淆视听的能力令亓柒佩服
亓柒晦暗莫测的笑了笑,说道“那林公公这件事处理的一定很完美,没有留下一分把柄吧?!”
林霁夜“没有很完美,但这件事不足以扳倒太子,我有的证据回到上都会交到三皇子手中”
亓柒当然知道,凭借这件小事根本不能扳倒太子,但她需要有个证据去向三皇子交代。从林霁夜那番话中她知道林霁夜有他的顾虑,不能算作完全可信,但也不算完全不可信,至少三皇子也是他想要用来保命的保命符之一,有些事是可以放心的交给他去做的。
亓柒对着林霁夜笑了笑,林霁夜太过清楚自己的说辞根本没有让这位将军全信,但他也没打算能让将军全信
亓柒突然开口说道“我这头发怎么还没干?屋里这般闷热也未将这头发闷干,还不如我在边关时,几阵大风刮过就干的差不多了”
林霁夜想了想,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到案板处拿来了面料柔软的布帛,走到亓柒面前,声音低低沉沉的说道“奴才给将军擦干好吗?屋中虽然闷热但不易干发,这里不是边塞,没有苦寒凌冽的风,但有布帛”
亓柒有点受不住,她没想到她那句转移话题的话会让林霁夜给她擦干头发,但毕竟也是让他们之间更亲近的方式,亓柒点了点头
林霁夜瓷白的手握着象牙白的布帛,移至亓柒的背后,她看不到林霁夜,只能感受到林霁夜撩起了一撮头发,用布帛附上去轻轻擦拭。她有点不敢动,脸上泛起了薄红,手不知该放在何处,最后手来到衣衫处仿佛找到了出路,手指紧紧握住自己月白的衣衫
林霁夜在亓柒身后,闻到清清淡淡的皂角香,不似宫中的各位娘娘头发上总是各种不同的香料味,香味浓郁。但这清淡的香气好似透过布帛浸染在他的手上,撩起乌发的时候还看到嫩白的脖颈上,林公公红着脸加快了手上擦头发的动作。
很快头发干的差不多了,林公公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擦好了,夜已经深了,将军早点休息,奴才就离去了”
还没等亓柒点头,林霁夜就走到案板处,放下整理好了的布帛,开了门就出去了。
林霁夜回到自己房中,关了门,支着房门修长瓷白的手指攀上了自己的衣衫,耳尖薄红未褪,感受着心脏处的颤动,林公公缓缓地闭上了狭长的双眸。
林霁夜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听到了亓柒说他之前都是在几阵风中刮干头发,那心脏处突如其然来的酸涩,竟让他主动提出为亓柒擦发。
眼睛闭上后,其他感官更加灵敏,那浸染到手里的皂角香萦绕在他的房间,感受着自己的不同,林霁夜平静下来用了许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暗示着自己离亓柒远一点
亓柒那边也不好受,她快穿后一直到现在从来没有人对她这般亲热,居然帮她擦发。她扮演的一直是恶毒女配,几乎都围绕对她毫无兴趣的男主打转,林霁夜居然帮她擦发,林霁夜生的那般好看,每次她怀疑的话都不忍心说出口,明明她知道这些伤害不了他,可还是不忍心,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可以持美行凶,伤害值太大了,亓柒捂着自己的心口,低低地说“你承认吧,你就是馋他的美貌,现在可能还馋他的温柔,哪怕可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