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狼卫的兵甲之利、袍泽之间的默契配合、超越寻常精兵的体魄,以众凌寡之下,立刻让眼高于顶的武国强者狠狠吃了一个亏,刷新了他们对世俗军队的基本认识。
“不可能!”
“怎么会?”
“我,不信——”
……
“噗——”
也就是这诧异惊呼的功夫,武国来人,被围拢着的血狼卫抓住了机会,往腰眼、胸膛、下体、小腿等身体各处狠狠捅了一刀,喷出了一口口血雾。
就是嘴贱,多说了一句质疑,却换来了吐血的代价,这等耻辱,作为高阶武者的武国强者们,何曾感受过?
然而,生命的最后一程,他们已经没有改正“大意轻敌”的机会了。
一步错,步步错!
一旦陷入血狼卫的重重包围,除了一力降十会,一击击碎他们悍不畏死一同布下的军阵以外,就只能陷入泥潭,被一柄柄狼刀耗尽最后一缕内息,流尽最后一滴血。
由于血狼皮甲的守护,血狼卫虽然一次次的被击退,却能很快平复气血,再度“龙精虎猛”地扑上来,并凭借人数优势,根本不给所谓的一人破军的武道高手回气、喘息的机会。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晋云国的士兵呢?都死了?快来人!”
先前还对京师大营的士卒不屑一顾,身处绝境后,这些狂妄的武国人,却开始眼巴巴地盼着别人来拯救自己了。
这一回,他们学乖了,没有出声,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倒是省下了一口老血。
不过,即便如此,武国的强者们,也只能在血狼卫一波波的不间断攻势中再支撑百来个呼吸了。
然而,他们心心念念、人多势众的京师大营,却始终没有出现,这些出身京畿的士卒们,被剩余的血狼卫牢牢地挡在了距离武国人数十丈之外的地方。
咫尺为天涯,二者之间,被血狼卫的强刀硬甲硬生生地隔出了一条天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恨!”
方正于战车之上,始终关注着战场上的风吹草动,见到武国强者孤军深入、深陷重围的处境,不由骂出了声。
若是他们能混杂在京师大营的普通士卒中,等到两军全面短兵相接之时再出手,断不会落得如此下场,相反,还能借助炮灰友军的掩护,出其不意,逐个击杀血狼卫。
若是一对一,再是装备精良,七八九品的武道高手,也能凭借偷袭,一举击杀落单的普通血狼卫士卒!
方正心中怎是一个“恨”字了得!
然而,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吃,由于武国强者的轻敌冒进,与后续大部队脱节,导致两部分人十成十的实力,合在一起只发挥出了五成!
因而,祭天天坛附近,出现了戏剧化的一幕:
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且顶尖武道高手数量也处于绝对劣势的靖南军,在一分为二的血狼卫策应下,竟然挡住了京师大营以及武国强者的第一波冲锋。
甚至,由于刚刚交战,血狼卫体力充沛,凭借更强的个体素质、碾压对手数个台阶的皮甲与狼刀,竟然有将京师大营阵线反推回去的趋势!
这些京片区的士卒们,本就少有沙场见血的机会,骤然面对杀敌如切菜般流畅的血狼卫,一下子就被吓住了,更随着前方袍泽的接连倒下,眼中流露出无比恐惧之情。
“魔鬼!”
“血魔,砍不死的怪物!”
“是妖怪吧——”
一声声颤抖的惊呼,于京师大营的士卒中,此起彼伏地响起。
这股怯战的“骚乱”,短短十个呼吸时间,就有了席卷整个先锋军之势!
“传我军令,云卫、家将,全部压上!”
“督战队,敢有后退半步者,不论官阶几何,斩立决!”
两道“孤注一掷”的军令,被方正毫不犹豫地传达了下去。
云卫,是一支只听命于楚祁霖的精锐之师,由于武国人以迷魂手段控制了这位晋云国主,作为武国代言人的方正,也间接取得了其手下云卫的指挥权。
一看前线战况不利,他就压上了这张底牌,连带着,将自己精心调教的百余名家将也派了出去。
方正坚信:
只要撑过了血狼卫的这一波攻势,将其反攻之势掐断,即使武国强者全军覆没,最后,血狼卫的体力也剩不了多少,京师大营,能凭借绝对的人数优势,耗死敌军!
人力有时而穷,在由冷兵器主宰的战场上,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一方,唯有一击击溃对手的阵型、打掉底层士卒的精气神,才能抓到胜利的一线曙光!
所谓的三千破三十万,不过是靠着最初的雷霆一击,击溃了敌军士卒的胆,才能赢得如此夸张!
若是人人意志坚定,血狼卫,再是精锐之师,军械再精良,京师大营的每一位士卒,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们全部淹没了。
方正双手紧紧攥住身前的横栏,身体下意识地前倾,像赌桌上已经完全输红了眼的赌徒,上下嘴唇微微哆嗦,默念重复着“必胜”二字。
此时此刻,堂堂大司马,于朝堂之上,挥斥方遒、统领文武百官的威风,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奢求命运女婊垂青的可怜佝偻老头!
“有这份祈祷的闲心,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幽灵一般的声音从方正身后响起,冷不丁的,他感受到了一条滑腻腻的蛇形物体,正缠在自己的脖颈之上,“咝咝”地舔舐着左耳耳垂。
一股阴冷,顺着尾椎骨,一路蔓延上了方正的天灵盖,他只觉刺骨的冰寒。
“想知道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吗?”
陈沫逗弄着这头落入罗网的猎物,轻声笑道。
两人身处的战车周围,是一具具口吐白沫、眼白上翻的京师大营士卒尸体,他们都被玩弄梦境的梦蛇,悄无声息地逐个杀死。
由于寻常凡人士卒的神魂太弱,即使是清醒状态,他们也抵抗不了梦蛇的梦境入侵,于光天化日之下,被其活活撕碎了神魂。
方正的心沉到了谷底,艰难地转头,从陈沫的剑眉星目中,依稀看出了陈定蛮的影子,猜出他就是传闻中的靖南侯府修仙二公子,不觉惨然一笑:
“父凭子贵,他陈蛮子,何德何能?”
聪明如大司马,方正一下子就猜出了同样踏上仙途的嫡子方远扬之死,必和陈沫脱不了关系,也不多言,留下一句“那位武疯子不会放过你”,便双眼一闭,气绝身亡!
却是梦蛇自带的入骨寒气过于强烈,硬生生冻毙了本就年老体虚的方正!
望着软绵绵倒到战车横栏上的方正,陈沫无辜地摊了摊手:
“你儿子真不是我搞死的,是他自己手贱,非要去剥死狮的皮,被狮尸炸死,怪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