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言域很清楚她的性格,亦开口道:“小妹,这是我的事,你先退下。”
在回来的路上,贺兰容嘉已经将种种疑点罗列告知于他,但发生的事情无法湮灭,不论设计于否,他都已决定为此事负责。
贺兰容嘉很是了解她这个二哥在想什么,她第一次觉得恪守礼教会这么让人讨厌,“二哥,你才是受害者,你要是为此事负责,那闾”
一贯惜字如金的贺兰言卿及时打断她,“嘉儿,此事太上皇已交由公主殿下,孰是孰非公主殿下自会断裁,你暂且先退下。”
贺兰容嘉见他也如此,越发的无法理解,“大哥,怎么连你也……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二哥被有心人设计吗?二公主明明就有意偏”
“嘉儿!”贺兰荣膺眉色严厉的打断她,起身告罪道:“臣教女无方,还请太上皇、公主殿下恕罪。”
贺兰言卿也跟着起身请罪,“小妹自小便和二弟亲近,在此事上难免会激动,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太上皇、公主见谅,嘉儿,认错。”
不比和贺兰言域的亲近,对这个大哥贺兰容嘉更多的是敬重,她气呼呼的撅着嘴不甘愿的屈膝行礼,“嘉儿失礼了。”
只说失礼不言认错,显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宇文凌舞看宇文筠然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代她开口,“园子中的事本宫也只了解了大概,你护兄心切的心情本宫能理解,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总要有人为此事负责,若此时真的如你所言,是有人设计,那本宫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得此承诺,贺兰容嘉,撅起的小嘴总算也收起起来,“嘉儿谢太上皇。”
宇文筠然的目光随着她落在坐在贺兰夫人另一侧的小姐身上,眉若颦,眸似秋,沉静的就好似这大殿上讨论的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由此看来,她对贺兰言域也未必动情。
倒是坐在达奚梨素身边的第五紫欣,一双美眸时不时的落在贺兰言域,黯然中难掩担忧。
“贺兰公子,本宫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公主请问。”贺兰言域的一举一动都一板一眼的让人寻不出一点的错处,有时候这样的人反而最是好拿捏,怪不得上官怜儿会选择他。
“公子事先是因何事离席?”
贺兰言域答道:“前几日臣得知一直在寻找的一本孤本便收于宫中的书库中,曾拜托书库的刑公公代为查找,臣是得到了刑公公已找到孤本的口信,这才会离席。”
上官怜儿倒是把准了贺兰言域嗜书如命的脉络,知道他得知孤本的消息一定会离席,从此处去书库,那片湖是必经之路。
“贺兰公子是如何得知你所寻的孤本在宫中的。”
“是臣告诉他的。”回答的是贺兰言卿,“前几日,二弟与臣提及此书,臣依稀记得好似在宫中书库中见过,这才建议他找刑公公试试。”
贺兰言域附和道:“正是如此。”
这宫中的书库本就是贺兰言卿最常去的地方,宇文筠然倒也不疑有他,“本宫知道了,这打捞衣裙可能还要等上一会儿,贺兰公子请入席,弦月,你去书库传刑公公前来问话,顺道看一看那衣裙打捞的如何了。”
宇文瑶儿抵达紫月国时,暗蝶就已经跟在宇文筠然身边,如今,自然不方便再露面。
新月和弦月,便是她让暗蝶在影卫中为她挑选的两名侍女。
一听她提及打捞衣裙一事,贺兰容嘉不由小声嘀咕道:“就凭那些人,能打捞到衣裙才怪。”
本就心中不悦的贺兰夫人听到不由问道:“嘉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兰容嘉将她在湖边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娘亲,这位二公主明显就是在帮达奚阮婷,到时若无证据证明二哥是被她设计的,难道二哥还真的要娶她不成?那表姐怎么办?”
自己儿子是什么性子,贺兰夫人最是清楚,若说她现在心中最恨的,反而是宇文凌霜。
若非宇文凌霜当年设计太上皇,宫中又怎会那么早的为女皇选定三夫四侍入宫陪读,贺兰家族当时年龄合适的只有卿儿和域儿,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这为娘的还能如何选。
哪怕只是再等上两年,哪怕还是只有他们两个,她一定能理智的做出选择。
随着两个儿子渐渐长大,虽然老爷在言语上从未怪过她当年的选择,但她清楚,比起域儿,卿儿才更适合做贺兰家族的下一任家主。
虽然有些大不敬,但此次女皇重病,却又给了她一点希望,依紫月国的惯例,如果女皇挺不过这一关,又无子嗣,能继承皇位的便只有太上皇刚刚认回的二公主,以目前的情况,绝不会再重选三夫四侍。
若到时她向族中提议另挑适龄男子入宫换域儿退出三夫四侍之列,老爷和族中的长老为了贺兰家族的未来,一定会动心。
紫月国刚经历一场大乱,新皇登基,正是笼络人心的之时,若是她够聪明,就一定会卖贺兰世家这个面子。
只是家族长老们为了保皇夫之位,到时更换的人选十之七八会是域儿。
卿儿这些年因为这个皇夫的头衔有多么不开心,她这个当娘的看的真真切切,她并不想为了成全卿儿就牺牲域儿。
所以,她才会加快推动贺兰和闾丘两族的联姻,本来,一切都在按她预想的发展,她今日进宫特意带上刚抵京的雪儿,便是想借此次宫宴,请太上皇为域儿和雪儿赐婚。
却没想到竟然会有此变数,不过这个变故也并非没有一点可取之处,至少有此事为鉴,到是她提议换卿儿时,长老们不会再考虑域儿。
但就算如此,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达奚阮婷是怎么个刁蛮性子,怎能配得上她的儿子。
如果真如嘉儿所说,那她就必须阻止。
她看向坐在她身侧的闾丘雪,如今看来,也只能委屈雪儿,只是雪儿这孩子打小便是个有主意的,她还是先和雪儿说清楚为好,“雪儿,姨母想与你商量一事。”
闾丘雪秋波中泛起点点磷光,“姨母请说。”
贺兰夫人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将她的想法简明扼要的道出,最后语气颇为无奈,“域儿的脾性雪儿你也是知道的,若真如嘉儿所言,他恐怕还真的会娶了那算计他之人,姨母但凡还有其他的法子也不会向你提这个要求,雪儿你可愿意?”
“姨母何必和雪儿如此见外,”闾丘雪笑容恬静,“事关二表哥,雪儿怎会对此坐视不理。”
贺兰夫人克制着心中的欣喜,“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闾丘雪颔首,“不过,雪儿希望姨母能答应雪儿再等一等,也许还有转机。”
她能答应,贺兰夫人的心便定下了,至于她提出要等一等,贺兰夫人也很理解,毕竟事关她的名节,她有所期冀也是人之常情。
“好,那就等一等。”
“多谢姨母。”闾丘雪秋眸微敛,磷光散去,恢复了刚刚沉静的模样。
只是她的心是否像表面一样沉静,那就不知道了。
并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的贺兰容嘉单纯的以为娘亲是在安慰表姐,毕竟本来二哥要娶的该是表姐才是。
她在心中暗暗决定,如果待会真的没有寻到衣裙,哪怕是因此彻底得罪这个二公主,她也一定要恳请太上皇重新让人去寻。
大殿门口传来脚步声,她闻声看去,眸中顿时堆满厌恶。
达奚阮婷一进大殿,自然毫无意外的成了焦点。
只是她这焦点,当的却不怎么舒心,形形色色的目光让达奚阮婷的脚步慢了下来。
宇文筠然心中冷笑,“怎会只有你一人,上官小姐呢?”
听到她的声音,达奚阮婷顿时觉得有底气了许多。
起初,她对公主在园子中对她的偏袒还是存了几分防备的,在她看来,公主之所以会偏袒她完全是因为达奚梨素。
她和达奚梨素之间可是有过节的,她不妨不行,直到她听离霜描述了那湖边打捞衣裙的宫人敷衍的态度,这才算是暂时放下戒心。
若不是那些宫人如此敷衍,她的人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找到她的衣裙。
现在就算再去人将整个湖的水都给抽干,她也不怕了。
“回公主殿下,阮婷换好衣服出来时,上官小姐便已经离开了。”
宇文筠然询问的看向已回到她身边的新月。
新月口齿清晰的回道:“回公主殿下,上官小姐换好衣裙后坚持要回湖边看看,弦月已经去找了。”
几乎是踏着她的声音,上官怜儿也进了大厅,行礼起身后便拉来了与达奚阮婷之间的距离,脸色看起来也并不大开心。
达奚阮婷心中更是得意,恐怕是知道什么也没打捞到,说起来,还真真得谢谢她的算计,若不然,她又哪来的将计就计,就更不要提嫁给贺兰言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