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上他了,我要他娶我。”
对方语落,商以沫惊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心中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倏而抬眼朝她望去。
商以沫:你要他娶你,不见得他就会娶你。
对方似能看懂商以沫眼中的内容,不在意回道,“他会娶我的。”
商以沫能够看出对方的自信,迟疑道:他不会。
丁桑轻笑,“听说你瞎了,我是见你可怜才来告知你此事,你不必等他了,他不会回来了。”
幸亏她今日恢复了视力,不然必要被这女人诓了去,若是相濡当真要娶她,何以她眼中闪烁着对她的妒意?很明显,相濡一定拒绝她了。
许是商以沫越来越冷然的态度让对方无从适应,丁桑跺了跺脚,掩面跑了出去。
商以沫叹气,抬手抚额,兰相濡这厮到底怎么回事,才到人间便惹桃花,更可恶的是,这朵桃花竟还闹到了她跟前来!
不出商以沫所料,不一会儿兰相濡便提着吃食回来了。
商以沫先制人,抬笔写了一行字,往他眼前丢去。
——你可知方才谁来找我了?
兰相濡捧着食盒呆住。
——果然一副衣冠*的模样。
兰相濡将食盒放到桌子上,一一摆好。
商以沫急了。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原因?
兰相濡叹息,“我是不是该庆幸,今儿个你哑了?不然方圆十里都能听到你的鬼吼。”
商以沫怒冲冠,拿起椅子就想往兰相濡身上砸去。
兰相濡低笑着求饶道,“我的错我的错,大小姐快快放下椅子坐好。”
——你最好解释清楚,不然……不然……
“不然如何?”
——我死给你看,信不信?信不信!
午后阳光正好,春日里多少还有些寒冷,这个时候出去晒晒太阳,倒是件令人感到惬意的事儿。
当然,如果可以忽视那个突然从大门闯入的女疯子的话。
——丁桑姑娘,你到底有完没完?
丁桑拿起商以沫丢给她的宣纸一看,气的六窍生烟,“原以为你是个瞎子,没想到是我调查错了,你竟是个哑巴。”
自来熟的坐到商以沫眼前,咬牙切齿问道,“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眼若秋波,声如黄莺,为何在他眼里却一文不值?”
商以沫白眼,这事儿问她有什么用?
——打扰一下,你似乎弄错了诉苦的对象。
对方却当作没有看到似得,自顾自道,“难道我还比不得一个哑巴女不成!”
商以沫忿然了,她虽是哑巴,好歹她长得还算绝美,身材亦是前凸后翘,怎么就比不过这个女疯子了。
——你脑子进水,他自然不喜。
丁桑愣了愣,眼睛徒然睁大,“你怎么知道我曾落过水?你调查了我。”
商以沫一呆,眉角抖了抖,还真不好意思,猜中了您脑子当真进过水。
——你当日说相濡必然会娶你,这是为何?
丁桑脸上露出骄傲的姿态,抬高下巴不可一世道,“我乃巡抚大人千金,府上有魔珠一枚。听说姑娘中了奇毒,需魔珠救命。”
敢情是兰相濡为了得到魔珠救她,所以才被这巡抚千金给赖上了啊。
——得到魔珠的代价便是娶了你?
丁桑眸中带着浓烈的爱慕,这种眼神她曾在青雀的眼中看到过,在高长雪的眼中看到过,甚至在她自己的眼中看到过。这个姑娘,是真心喜
欢相濡的。
“我怎么能算是他的代价?”丁桑怒道,“爹爹见他一表人才、能文能武,有意提拔他做官,所以才想将我许配给他的。”
商以沫抚额,人家可是九重天的神明,又如何会稀罕人间的官位,就算让他当皇帝,他估计连看一眼的兴趣都不会有。
“如果你能说服兰相濡娶我,我就把魔珠带来给你,说不定你就能开口说话了。”
——若是他自愿娶你,我不会阻拦。若是他不愿娶你,我亦不会为了自己安危强逼于他。
“你不怕死?魔珠虽是至宝,却并不是一件圣物,需要它救命之人中的毒可见非同小可。”
——本就该死之人,何惧死亡?
丁桑一愣,眼中的妒火消了下去,她咬了咬下唇,心不甘情不愿道,“我知道我差你哪点了。”
望着丁桑远去的背影,商以沫沉思了,她方才说了什么伟大的至理名言么?竟让一个妒火中烧的女疯子正常了?
想了想,起身,朝着丁桑远去的方向走了去。
前方聚集了一堆人,她伸手拨开人群,挤了进去,这不看还看,一看便笑了,好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薄情戏码,可偏生这当中的两位主
角她都识得。
丁桑一脸泪水,楚楚可怜的瞧着兰相濡,她柔声道,“是不是因为她比我可怜,所以你同情她,不愿离开她?”
商以沫恶寒,和她说话这女疯子一副大嗓门,聒噪的堪比乌鸦,换了她家相濡,说话倒成了这副气若游丝的模样了。
唉,女人啊女人!
兰相濡无动于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想走,却被丁桑紧紧拽住了衣袖。
商以沫气愤,竟然当街拉拉扯扯!
“若是如此,我让爹爹将她接入府邸,照顾她一辈子。”
兰相濡彻底冷了脸,“你当她是我的谁?”
丁桑一怔,想是没料到兰相濡会如此问。
“你唤相濡,她名以沫,难道不是你妹子吗?”
兰相濡转身,低了眸子瞧着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了呆,然后围观人群一阵唏嘘,商以沫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突觉得有些热,一边用手扇着凉风,一边往回走。
才回屋舍没多久,便见兰相濡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以沫。”
避不开,商以沫转身对他尴尬笑笑。
——回来了?难得早了。
接过飘来的宣纸,兰相濡却是弯了眉眼,“你在责怪我没空出时间陪你?”
商以沫全身僵硬,这算是在*她么?
“明日我们到鹿城去。”
——这么快就要启程?
兰相濡美目睨向她,“这里有人叨扰你,不适合你养伤。”
商以沫本想问问那魔珠之事,却见兰相濡眉间倦怠,便将话咽了下去。
今日他这番话当着群众之面说出,可算是彻底开罪了巡抚大人欺辱了丁桑。魔珠之事必然是打了水漂,也或许他一早便知道,区区一颗魔珠
亦救不了她。不过是心中存了念想,任何奇异的宝贝都想拿来给她试上一试罢了。
鹿城是座神奇的城市,一年四季都开着梅花。
此处的梅花茶点最为著名,引来无数游客前来品尝。
商以沫一边吃着梅花糕,一边喝着梅花茶,完了还吧唧吧唧嘴,看的兰相濡一阵嫌弃。
“茶当用来品,如你这般牛饮,真是糟蹋。”
商以沫嘟嘴,表示不满。
不过也就仅仅只能是不满,眼前神明墨衣裹身一派悠闲样,细细看来,才觉他衣袍下摆处绣出的暗纹竟是几朵兰花。深谷幽香,高洁清雅
,出尘不俗的面孔与风雅不俗的品味让他看起来完美极了。执杯喝茶的手指雪白如玉,简直令人移不开眼。
“你看什么?”
——其实失明也是有好处的。
“嗯?”
——就不会被你瑟佑。
兰相濡弯了唇角,笑道,“你被我瑟佑了吗?”
商以沫翻白眼,用手指着茶楼所有人。
——瞧瞧他们对你一副如狼似虎的*样。
兰相濡挑眉。
——我勉强当一下护花使者,不然今晚住在客栈,你一定会被非礼。
兰相濡不置可否,看完她写的几行字,忽又笑开,“那还请以沫姑娘庇佑了。”
商以沫极为郑重的点头。
——你是我的。
她用笔极重的落了这四个字,然后捂脸趴在了桌子上。
兰相濡浅笑,“脸皮倒是薄了。”
商以沫听言,猛然抬,反正已经豁出去了,随即又恶狠狠写道。
——身为神君,切不可朝三暮四。最最最重要的是,别惹桃花债。
兰相濡半是纵容的摸了摸她的头,站起身来道,“你累了么?要不要回客栈休息一会?”
——我还想吃梅花糕,能打包带些回去么?
“我正想问你要不要打包带些回去呢。”
——神君英明。
回去的途中,遇劫匪打劫,好好的街道躺了好几具尸体,正恍惚间,好几匹快马不要命似得奔来,眼见着就要踩踏死前方的百姓,兰相濡毫
不犹豫的便出了手。
商以沫只觉得身侧一阵强风刮过,紧接着便看到兰相濡矫捷的身影跃上马背,制止住了疯狂的马匹,将几匹已阻止不了的快马引导着换了方
向,朝另一处人迹罕至的街道胡乱奔去。
电光火石之间,仅仅只用了双指便截住了挥向百姓的大刀,所有劫匪全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除了眼珠能动,身体似乎全部僵硬了。
商以沫匆忙飞奔过去。
——你用了法术?
兰相濡挑眉,“对付几个毛头小子,需要用上法术?”
商以沫翻白眼,要是比面容,您老更像毛头小子,若是比岁数,他们连新生儿都算不上。
——那他们怎么一动不动的?
“点穴就好。”
商以沫眨眼,顿时炸毛,敢情这厮又在嫌弃她的智商。
只是这会子闹了这么一出,风头可算是出大了,再加上兰相濡绝美无双的面容,让不知在场多少人丢了心。
商以沫轻叹,赶桃花之路绵绵无绝期。
——荷绯隐曾问过我,胸有苍生之人如何能容儿女私情,相濡,你心系天下,怜爱世人。
兰相濡不答,拉起商以沫的手便从人群当中离去,既然劫匪已不能动,随后便会有官兵出来处理,无须他们善后。
当晚,出现在他们客栈周围的陌生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
原本是家不起眼的客栈,也因里头住了位绝美男子而火了起来,当晚入住量竟是爆满,笑的掌柜一张脸见牙不见眼。
——太过分了,怎么能觊觎你的美色呢!凡人定力差矣。
商以沫忿然道。
兰相濡才没翻两页书,便见商以沫在书案上奋笔疾书写着什么,便好奇俯身前去瞄了一眼。
“以沫。”
商以沫抬头,见兰相濡笑的温雅如玉,倾国倾城,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伸手拿过砚台,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十指遮眼,口中默念着经文。
兰相濡走近,一双清澈美眸紧盯着她,“你在嘀咕什么?”
商以沫拿起狼毫自宣纸上霸气写到——色即是空。
兰相濡噗的一声笑了开来,亲昵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无奈道,“古灵精怪。”
又过了几日,商以沫觉得自己身子越来越乏,她不敢去查看自己的五脏六腑,更不敢告于兰相濡自己似乎走起路来已感到骨头松软寸步难行
。
这日醒来,她丧失了听觉。
“相濡?”
“嗯。”
“相濡?”
“嗯?”
“相濡,相濡,相濡……”听不到熟悉的声音让她顿时恐慌了起来,她匆匆忙忙的下*,无头苍蝇的似得往外跑。
却不巧,正好撞上了进屋来的兰相濡。
“如此焦虑作甚?做恶梦了?”
商以沫只见他嘴在动,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先是愣了愣,随即便想起,她已丧失了听觉。
“我肚子饿的急了,却不见你回来,打算去厨房瞧一瞧。”
兰相濡低眸,却见她赤脚站在地上,心疼的微微蹙眉,却也不拆穿她的谎言。
“那你快些吃,今日鹿城有节目可看,早些去逛逛散散心。”
商以沫努力分辨着他的话,皱眉道,“是出去散心么?有好吃的么?”
兰相濡点点头,拉起她的手往*畔走,不动声色的给她穿了鞋。
“都三千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跟个小孩子似得?在人间,你都是他们祖宗的祖宗了。”
商以沫没法反驳,只因他低着头与她说话,她看不见他的唇,所以并未听到他说的话。
“吃吧。”
他将吃食推到她眼前,然后与往常一般,靠在一旁木桌上,单手撑头,冥思苦想着什么。
商以沫随意扒了几口饭,垫着脚轻声走了过去,“你不和我一起吃吗?”
——我不饿。
他在纸上如是写到。
商以沫一愣,眼眶顿时红了起来,前些日子他言她写,今日之后,便是她言他写。
静了静心,她道,“不是说外边有好玩的么?咱们出去吧?”
——好。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鹿城的街道上好不热闹,只可惜她什么也听不见。
兰相濡拉着她走到一水盆前,然后用一纸网捞金鱼,商以沫看的有趣,便动了心思也想玩一玩。
让她愤怒的是,在兰相濡的手里纸网坚不可破,怎么到她手里,一捞金鱼纸网便破了个大洞。
“你作弊。”肯定是用了法术支持的。
——度快些,敏捷些,挑个儿小的金鱼就容易多了。
商以沫瘪嘴,一扔纸网起身便走,金鱼又不能煮着吃,没意思。
兰相濡付过钱,笑着跟上。
——你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商以沫不做辩驳,到底是谁纵容出来的。
“前方围了一群人,在做什么?”商以沫不由自主的被牵引过去,对着身后的兰相濡道,“很香的味道。”
走近一瞧,原来是鹿城举办的露天厨艺大赛,在场之人只要报名均可参加,但游戏规则是,在一炷香之内做出由城主给予主题的美味佳肴。
获胜的人可享受鹿城最好的酒楼五日招待。
看着商以沫殷切与期待的神情,兰相濡眉角抖了抖。
——莫不是你想让我参加不成?
商以沫双眼一弯,纤手在下巴开出了一朵花,无辜道,“是你展现厨艺的时候到了。”
上回那碗好吃的皮蛋瘦肉粥一定不是他亲自做的,不然当初那碗十全大补汤也不会“五彩斑斓”的令人生畏,今日看他怎么圆谎。
——你当真要我参加?
商以沫抬眼瞧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迟疑了一瞬,然后斩钉截铁道,“自然。”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目光有些无奈。
——到时可别后悔。
能够找个机会笑话他,她怎么会后悔呢,简直求之不得。
但是半柱香之后,商以沫越不淡定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兰相濡的动作吸引了。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切菜动作行云流水般漂亮,不
管是做什么,都好看的不成样子,在场所有参赛者都穿着赛场提供的厨师服,唯他一人锦服裹身,矜贵幽雅。
商以沫嘴角抽动,到底何时他竟学会了下厨?
一炷香时间到,兰相濡一丝未有拖泥带水的放下了手中的厨具,未等裁判试吃,便将盘子端向商以沫走来,他目光温和,对着她柔柔笑着。
商以沫看懂了他的眼神,他似在说,尝一尝?
伸手按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执起筷子尝了一口,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果然好吃的让人惊异,堪比天上的玉露琼浆,明明是凡食,竟被
他做出了仙食的味道。
“何以厨艺如此好?”
兰相濡浅笑。
——为了照顾一名贪吃的伤患,不会也得学呀。
泪珠儿止不住的从眼里夺眶而出,商以沫笑骂,“你一定是史上唯一一个能下厨做凡食的上神。”
两人窃窃私语中,盘子内的食物在静悄悄的气氛当中被周围的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偷吃着,须臾过后,一阵掌声扑面而来。
“恭喜这位公子赢的今日比赛,可享受未来五天醉仙楼免费招待。”
兰相濡转头微笑点头,牵着商以沫的手不声不响的走进酒楼,点了几样鹿城的招牌菜。
由于醉仙楼内有贵宾住所,所以商以沫当场决定从那个满是“眼睛”的客栈中搬了出来,住进了这间富丽堂皇的房间。
“在这里总不用担心会有*贼了吧。”
——*贼?
兰相濡美眸侧目。
“当然采的是你。”商以沫没好气道,“入住这里价格不菲,她们就算想要离你近些,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口袋中的银子。”
兰相濡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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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转醒,与往日一样不见兰相濡的身影,不同的是,今日桌前坐了一位陌生人。
那人一身白衣仙风道骨,面容却英气逼人,眉间挂一灰紫色的额饰,看起来半是神圣半是邪恶。
他凤眸流转,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上,嗓音低沉道,“终于醒了。”
商以沫眉间轻蹙,心上翻涌蹈海,她竟然能听的到对方的声音,太奇怪了。
敛去眼中惊慌,商以沫冷声道,“你是谁?”
“容月。”
听闻此名略略有些熟悉,却忘了在哪里听过,商以沫直起身子,给自己壮了壮胆,站到他面前细细观摩了一番他的容貌。
“我不认识你,”
容月轻笑,“你若愿意跟我走,我能医治好你的伤。”
商以沫警惕,连兰相濡都毫无办法的九曲骨针与蛇皇手杖相合之毒,此人又如何能得知解法?
“你为何要救我?”
“想救便救了。”
商以沫不相信他的话,兀自皱眉。
“难道你不信我能治好你吗?”容月轻叹一口气,“你听不到任何声音,却独独能听到我的声音,你不觉得奇怪吗?”
商以沫犹豫了。
“和你在一起的那位虽有办法拖延你的病情,却无法治愈你,难道你想让他为了你耗尽心血而亡吗?”
不错,这些日子兰相濡总是早出晚归,虽空了很多时间来陪她,但每次回来总是筋疲力竭,他不说她便也不好问他到底去做些什么了。
“容月,你我可是旧识?”
容月眸中似映照了整个夜幕上的星辰,深邃而璀璨,“我的小主子,我找你许久了。”
商以沫惊愕了一瞬,又听容月道,“下个月三月三,到芦桥来寻我。”
平地卷起一阵凉风,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很是戏剧性的,这会子陌生人刚走,兰相濡便回来了。
商以沫还未收回脸上呆愣的表情,便被兰相濡毫不留情的嘲笑了。
——你怎么又光着脚下*?
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畔。
商以沫内心翻涌着,脸上却做不出任何表情,她依旧听不到声音,听不到饭碗落在桌上的声音,听不到关窗的声音,唯独却能听到容月的声
音,为什么?
——你见过谁了吗?
兰相濡问道。
商以沫歪头,心口噗通一跳,突然有种被抓歼的违和感,讪笑道,“此地方我可没有熟人。”
兰相濡眨了眨眼,掩去眼底的惊怒,好家伙,现在竟敢对他说谎了,房间明明残留着魔气,显然有什么妖魔逗留过。
商以沫盯着那张温润的脸倏而挂起了狂风暴雨,眼神阴鹜的好似她给他带了顶绿帽子,忍不住的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是有帅哥进来逗留过,但没过多久他就走了。”商以沫半真半假道。
兰相濡危险的眯了眯眼。
——你如今身子若凡人差不多,感受不到妖气魔气,若是把不干净的东西当作了人,可如何是好。
商以沫浑身僵了僵,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若是没有兰相濡在身边庇佑,这时的她很有可能已被低级妖魔给抓走吃掉了。
“你近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兰相濡无力的笑笑,却不答。
商以沫挑眉,他不说,那她找个时间偷偷跟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出来出来,让咱公主殿下瞧瞧你究竟长得有多美。”
门口传来娇蛮的怒吼声,这一幕让商以沫倍感熟悉,想了想,没好气的瞪了兰相濡一眼,又来一个“丁桑”。
兰相濡皱眉,起身想要去开门,商以沫匆匆拦住他,笑道,“我最近倒是无聊的紧,既有一公主上门供我取乐,哪有避之不见的道理。”
说着,把兰相濡推到了内阁,用屏风遮得严严实实的,最后还警告道,“不许出来。”
兰相濡轻叹一口气,他何时如此憋屈过。既然她想玩,便让她闹闹吧。
门口围了不少官兵,中间站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斯斯文文的,当真我见犹怜,而站在她身后的估计就是方才敲门的丫鬟,蛮横无理。
公主见商以沫看了门,便急急朝着里头观望,喃喃自语道,“不是住在一起的就好。”
商以沫本不想看懂此公主的唇语,却不料,这句话她还偏生看懂了。
“你要找的人住隔壁那间。”
见那公主似要亲自走过去敲门,商以沫又道,“堂堂一公主跑到酒楼来*别人家的未婚夫,是不是有点不成体统?”
商以沫语落,公主仿佛被一道雷劈了脑袋,颤巍巍的指着商以沫道,“你,你,你是他的未婚妻?”
商以沫点头,“是的。”
“我可没有听闻他有什么未婚妻。”
商以沫腹诽,没听过难道就代表没有了?这什么逻辑?
“大胆妖女,休得欺负我家公主!”
商以沫无奈的揉揉眉头,叹口气道,“公主殿下当真要强抢民女未婚夫不成?”
公主看似柔柔弱弱,却不似商以沫想象中的那般良善,“你两尚未成婚。若我求父皇给我与他赐婚,你当如何?”
人的一生中总会遇上一个让自己失神的人,他能够轻而易举的闯入自己坚不可摧的世界。她向来心比天高,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此次来
鹿城游玩也不过是抱着散散心的态度,谁知一场醉仙楼的厨艺比拼,竟让她丢了心。
人群之中,唯有他一人身着冷色墨袍却穿出了冬去春来的味道。
正是这一转眼,便是一眼万年。
她堂堂公主,不顾礼义廉耻抛头露面,飞蛾扑火般的只为寻得自己心上人,可有错?
商以沫脚步退了一步,眼神一阵恍惚,她誓,她绝对不是惧怕于对方的气场,而是身体突然开始不适,让她有些气力不足。
“以沫。”兰相濡冲了出来,将她搂在了怀里。
商以沫抬起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手指却在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紧,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几乎在一瞬间从她心底蔓延开来,隐隐的觉得不安。
心中突然响起一句话,一句不该在此时此刻该说的话,但她还是说了出来,“不要丢下我。”语罢,手落。
兰相濡倒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平复心口处的疼痛,“你对她做了什么?”
公主垂了眸子,柔声道,“不过是七日散,死不了人的。七日后她便能醒来。”
兰相濡怒冲冠,“就算是皇上,他也得敬我三分,更何况你仅仅只是公主。”不常怒,不代表不会怒。
公主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着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柔柔弱弱的跌倒在地,显得很是可怜。
藏在暗处的执法、平衡吓了一跳,平生没见兰相濡过几次火,可这次却是真的怒了。商以沫如今的身子哪里受的住“七日散”这种慢性毒
药,本来隐下去的毒只怕是要复了。
执法拉着平衡道,“要不要把神君强拉回来?”
平衡犹豫道,“这里可是人间,你我一出手,难保这里不会化为平地。”
执法皱眉,“神君记忆本就未恢复,若是神志不清以神之名义诅咒了那凡人,那可就惨了。”
平衡道,“神君还未归位,神力被封了七成,还不至于将那公主的宿命之星打落。”
执法轻叹:“神君理智”。
兰相濡抱起商以沫,连余光都懒得给那公主一眼。更是毫不犹豫的抱起商以沫便往芦桥赶,而那里早已站了一个人,让他咬牙切齿却不能动
手教训的人。
“神君竟然亲自将小主子送来,真是令人感动。”
兰相濡道,“就算我只余三成神力,也足够能使出‘归元镜’知晓你挑唆以沫到魔界的过程。”
容月笑道,“神君,你该相信命运,你看,辗转反侧之间,她终归是要回归魔界的。”
兰相濡轻笑,“我相信她会回来。”
容月伸手,自兰相濡手中接过商以沫,没好心道,“下次回来时,她可不一定还能认出你。”
兰相濡几乎毫不迟疑回道,“那么爱我的她,不会忘记我。”
“是么?”容月笑的诡异,忽又保证道,“我一定会救回她的,神君安心。”
灰紫光芒闪过,一切风平浪静。
执法闪现,出声道,“华源丹马上就要练好,为何还要将小莲交给邪鬼?”这些日子的付出不就白费了吗。
平衡亦是不解,“是啊神君,再过三日丹药便能出炉了。邪鬼虽与小莲约定在三月三,但他看似早已知晓神君会在今日将小莲托付于他。”
“虽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圈套,但必须得入网。”兰相濡面色略显苍白,“他借公主之手以达到他的目的,这局是我大意了。”
平衡灵光一现,“难道那不是‘七日散’而是别的东西?”
鼻尖梅花幽香,却让人闻出了丝丝伤感的味道。
兰相濡垂眸,神色莫名。
“哎呦哎呦,神君大人,求您别让老头儿我难办事了成不?”
月老穿着一身火红破大褂风风火火的乘云飘来,满脸的苦大仇深,紧接着司命踏着祥云跟着月老身后神色淡定的飞来。
“难办事?办什么难事?”
月老右手抚着自己的脸颊,骚包的说道,“请容许小的先把碎了七八瓣儿的心拼凑拼凑,哎呦哎呦……”
司命听不下去了,扬手一挥道,“你还是变回白胡子老头时看着顺眼一点,如今简直就是骚包一个。”
月老莹润的手一摆,摇着一把红彤彤的羽扇回道,“谁不喜欢年轻貌美?都怪那些信徒非得把我塑造成一个糟老头儿。”
兰相濡叹口气,“二位慢慢说。”转身欲走,却被月老的红绳缠住了。
“神君别急嘛,看在当年老朋友的份上,小的今儿个得告诉您一件事儿。”
兰相濡挑眉,显然不相信这骚包月老能说出爆炸性的消息。
“商以沫的姻缘线最近有点奇怪,本来与那魔界的容月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谁知*之间……”
司命突然插言,“容月利用那公主之手对以沫施展了“魔隐术”,这事儿我也是刚刚知晓,这个术法除了容月本人,就算是当年的你也不一
定解得开,所以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让以沫跟容月走,才能保住她的命。”
兰相濡目光深幽,“司命的意思是我没有能力保住以沫的命?”
司命皱眉,“还请神君以大局为重。”
见着兰相濡眼中似有怒气,月老急忙插言,“相濡。”他郑重其事道,“你大概也已经算出容月会用什么办法让以沫重生,这次以沫的重新
是完完全全的脱胎换骨,这也意味着她原定的命运将会被新的宿命所替代。”
兰相濡顿了顿,“我知道。”
月老又道,“相濡,若是你想让以沫一世长安,那么就放手吧,她待在魔界兴许是个不错的决定。”
兰相濡反问,“这话是月神的原话?”
月老讪笑,“还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倘若我不舍得放手呢?”
月老收起一身的粉红光芒,沉了神色,“若真是这样,一百年后请神君入魔界,将以沫从容月的手里抢回来。”
兰相濡抬眼,今日清风正好,心情正好……
他一直以来都处于温吞忍让,现在是不是该霸气一把了?把已属于他的,夺回来?!
《妖妻无双》——上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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