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以沫身着紫罗裙,站在牢房外边,笑的一脸温柔,左眼下的那颗睡莲泪痣在微光下,栩栩如生。し
“哼!”米米一扭头,脸朝天,鼻子翘的比天高。
“哎呀,主子难得发善心来的呢,既然米米不接受,那主子只好回去了。”表情受伤,眼神悲凉,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瞧瞧那一步一扭头的可怜劲,米米嘴角一抽,深呼吸,再转头,微笑道:“感谢主子的救命之恩。”这番话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
商以沫咧嘴一笑:“勉为其难的收了你。”纤手一挥,咯吱一声,锈迹斑斑的牢门自动打了开。
米米摇头晃脑的左右看了看,眼睛哧溜溜的转:“说实话,主子,你真拿了那个什么白玉珠簪?”
商以沫嘴角微微上扬,笑的有些诡异:“暂不说那簪子,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哪里?”
“迷途门的路口。”
米米心一颤,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什么是迷途门?”
商以沫无邪的眨了眨眼:“相当于鬼门?!这样好理解吧。”
米米:好理解?好理解个屁:鬼什么的都去死!
“九重天上又九重,六和苍莽复六和,骨花一朵衍灵识,枯骨一具似血啼……迷途门、魂歌西,今朝朝,何兮兮……”莺莺低语的歌唱,混
着黑夜更显得酥骨挠心,那凄凄沥沥,幽幽怨怨的女声,听的人不寒而栗。
“主……主子……这里应该没人吧。”米米声音不大,在寂静的夜里,听的甚是清楚。
走在昏暗的小道上,左面有一假山,右边花开芬芳,芍药、兰花,娇香阵阵。耳边时不时传来女子低鸣哀唱的声音。
“今晚这里是没人啊。”商以沫步履稳妥的走,米米脸一白,小手攥紧,拉紧了商以沫的衣带,双腿颤巍巍的抖着。
“你这是要在这里为主子我宽衣解带?”商以沫黛眉上扬,停步,低头看着松垮垮的腰带。
“那主子先告诉米米,咱们今儿个究竟要干嘛去?”她可不想半夜和鬼来场约会。
“找鬼聊聊天啊。”商以沫回的理所当然。
“米米能拒绝麽?”
“当然。”商以沫点头,“你有两个选择。一、站在原地,等我回来。二、和我一起。”
夜风一阵袭来,寒意入骨三分,耳际冷风划过叶片沙沙作响,树影婆娑,仿佛无数只血淋淋的手。米米一阵哆嗦,“选择二……”
桃树顶上,月儿丰盈而圆润,惨白的不详。
一女子华衣半解坐在桃树下,柳眉娇态丛生,碧眼盈盈泛光,华簪斜插一头银发,一身清高睥睨态。
米米突的脚步一顿,双手捂嘴,眼瞪如铜铃,后背冷汗直冒,不住喘气,腿一弯,跌坐在了地上。
“二位,找小女子所为何事?”柔声细语,犹含笑,非带笑。
“赏月。”商以沫抬首,仰望桃树顶一轮白月。
“赏月?这多没意思呀。”女子起身,媚眼婉转,“我带二位游历一处好地方,如何?”
“噢?好地方?”
“脱离凡尘之贫愁,独享荣华之富贵,无生老病死之痛苦,无碌碌无为之终身。这样的极乐之地,何不去游历一番?”
银铃声入耳,宛若仙音,灵魂颤动,思绪翩飞。
“好。”米米失魂落魄起身,眸光似漩涡,空洞而无神。
商以沫木然跟上,随即而答:“好。”
女子十指泛寒光,红唇戾气渐浓,华丽的红裳下,白腿修长美丽,隐隐露出一截白骨。
迷途门将近,商以沫眼见着米米将要踏入,三寸银针瞬发,米米瘫软倒地。
水袖一扬,缠住女子腰际,纤手一转、一紧,华裳脱落一地,白骨撒落各处。
女子声音清亮而娇气:“子夜时分,生者嗜睡,迷途门开,百鬼尽出,纵使你有长明灯引路,到时也无计可施。”
白骨齐聚,女子右手执扇,半掩面现身。
“好个狡猾的骨女。”本想给她一个猝不及防,避无可避,最后倒是中了对方的招,失策。
“不受妾身媚言影响,不在妾身控制之内,妾身怎能安心。防上一防,总是对的。”
“我只要你手上的紫魄灵线。”
“这可不行。”骨女娇笑连连,“这东西可维持妾身之鬼灵百年不散,给了你,岂不让妾身甘愿自毁灵体?”
骨女轻挥扇面:“到了这桃林处,便是妾身的天下,入了这儿的生命,不过是妾身的囊中物,还请你三思之后再动手。死在这儿,灵魂可是
要被妾身拿来当点心的。”
商以沫红唇轻抿,脑中思量了一瞬,却听莲心中传来了温和的声音。
“好久没待这地方了。”完了又道,“真是漂亮的妖灵。”
商以沫没好气道:“等会儿她张开血盆大口将我们都吃下肚,看你还觉得她漂不漂亮。”是啊,好久没有这种熟悉的感觉了。
幽灵在身边,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不然和她玩场游戏,我相信你一定能赢。”幽灵声音顿了顿,继而道。
商以沫恹恹回道:“她可不一定会同意参与。”
“她看不透你的修为,真动起手来,她也没把握一定能收了你。”
商以沫微怔:“那我该怎么做?”
“尽可能的虚张声势。”
单单虚张声势就可以?手头上还是必须有点能耐的吧?
“呐,我们玩个游戏吧。”商以沫收回心,定了定神,水眸直直凝着骨女突然道。
“游戏?”骨女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敢玩么?”唇角勾起,“其实你看不透我的修为。”
骨女柳眉微微蹙起,商以沫再接再厉:“你也不能确定是否能斗得过我。玩场游戏定输赢,很公平。”
“那游戏题目须由妾身来定。”骨女垂首略一沉思,优雅一转身,慵懒的坐上了桃树的树杈上。
夜风吹的她白发肆意飞舞,空气中弥漫着神秘而诡谲的香气。
“没问题。”商以沫爽快答应,“若是我赢了,你必须将你手中的紫魄灵线交予我。”
“若是你输了,你的灵魄便是妾身的点心了。”白森森的骨指轻轻一指商以沫,“你身上,可有好闻的灵气。”
对于骨女的话,商以沫呆怔了一瞬,身为一朵花精最骄傲的地方就是,香味儿不错。
“没问题。那么,你出题吧。”
“你自动走入妾身的桃灵阵,一炷香之内若是走的出来,便算你赢。”
骨女华裳在月光下流光溢彩,欲迷人眼,随着她森白骨指绕圈一划,三米开外的空气处出现了一道裂缝,紧接着,入眼的是粉色的花海。
“你可得信守承若,一炷香之内,不可对米米动手。”
骨女阴森森的娇笑:“妖灵重承诺,再道,妾身还未到饥不可耐的地步。”
商以沫收敛了神情,迈步走入那粉色的花海之中。
裂缝在商以沫进入的霎那愈合,桃树周围磷火曼舞,骨女身后传来一阵百鬼的嚎哭,米米的身体周围,爬满了密密麻麻细白色的细线。
黏黏的,稠稠的,莫名觉得有些恶心。
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花海,心灵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宁。对于此时此刻这样莫名其妙的心态,商以沫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神经病。
有谁被一鬼怪困在阵里,还觉得心情无比畅快的?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大致说的就是你了。”一团白雾自商以沫心脏处飘出,浮在她的肩膀旁。
“心情好,没办法。”
“你有出去的法子了?”
“没有。”商以沫耸肩。
“……”
“不过,这骨女倒是有两把刷子。”商以沫发自内心的赞叹,不愧是千年鬼灵,这阵,一时半会儿还真解不了。
“你们约定的时间是一炷香。”那团白雾淡淡提醒。
“我解不开,不还有你嘛?”商以沫对着白雾笑的无害,“殿下殿下,我相信你的智商。”
“……”
“待我用七魄灵线三魂锦帛修复你真身,你就以身相许作为报答吧。”商以沫水眸满带笑意。
“……”
“唔,真是个好主意。”
“……”
如果说,粉色的花海如梦如幻,但突然袭来的粉色毒蛇,可就不是什么令人觉得愉快的事情了。
三寸银针一挥,软乎的土地陷了半米,商以沫身子后翻,险险躲过。
水眸定睛,原本站立的位置全是粉色的蛇,一条条互相交叠着,粉粉的团在一起,若不细看,倒像是落下的花堆。
侧目,一条蛇不要命的冲击过来,商以沫眼疾手快的捏了一个诀,险险躲过。
才刚翻了一个身,衣角微扫过窜来的蛇身,瞬间,淡紫的衣物侵蚀了一大块。
“这是依傍成了鬼的桃树衍生而出的桃蛇,大多七寸长,全身剧毒无比。若不是离不开鬼桃树的滋养,五条桃蛇,可毁灭一座城池,使得百
年寸草不生。”
“怪不得那骨女那么有信心。”商以沫嘀咕一句,手上的动作却也不停。
她的紫衣可是她紫色莲花瓣所幻化而成的衣物,百毒不侵,刀枪不入,水火不灭,如今却因为这小小桃蛇毁了一大块,着实令人高兴不起来
。
“你去破阵,我来对付这群蛇。”
“你确定一个人可以?”
商以沫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你能算是个人么?”
某只幽灵身躯凝滞一瞬,随即飘到不远处东游西荡,至于商以沫突然的吐槽,可以忽略不计。
商以沫收回手,身子一扬,借了力,避开令人作呕的毒蛇,一直处于只守不攻的趋势,不断的消耗灵术,这样下去,迟早都要体力不支。
纤手翻转,水袖甩出,口中催发咒语,身体猛然灵便,只一会儿就觉得气息变粗,抬眼一看,满地蛇身,却杀出了一条路。
喘了一口气,又催动咒术,咬了咬唇,桃树本就有驱魔辟邪的作用,在这体内衍生而出的妖物却不怕这桃木,反而处处压制着她的灵术,这
可如何是好。
忽然一条乳白色的细丝蔓延了过来,一直延伸到她的跟前,绕着她转了一圈,整个过程大约三秒。
桃蛇仿佛见了克星一般,扭着身子迅速后退,商以沫只是静静看着,隔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手腕抬起,手心朝上,拇指与食指轻合,
嫣红的唇角一张一翕,念着冗长而深沉的咒语。热浪与爆破声随即而至,眼前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不适的眯起眼。
在那片光亮中,她仿佛看见了幽灵手执酒盏倒入水池的画面,还有……
温柔浅笑。
只是为何那样温暖亲切的笑靥却令人感到深入骨髓的哀痛?
晨曦烂漫,桃香阵阵,面色阴郁的骨女眼中闪着讶异的眸光,红唇似勾非勾:“羞昙神君?”
商以沫不言,她知道骨女这话不是对她说的。
骨女的目光深邃而悠远,带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悲伤,噙着化不开冰雪般浓厚的怨,仿佛穿过她的身体,望向了远古,她在对谁说话?
只是,回答她的是空气般的静谧。
白雾绕着商以沫飘着,悠悠的钻进了她的莲心。
面对悄无声息的回答,骨女诡异一笑,“百湄生。我的名字。”目光坦然而无惧直戳商以沫心坎。
“突然告诉陌生人真名,可不是一件高明的事儿。”商以沫不在乎的回以微微一笑。
骨女唇角扬起:“我打算跟着你了。”
“破了你的阵,难道影响了你的正常智商?”商以沫皱眉,表情有些怪异。
“妾身正常的很!”骨女好看的眉头隐隐抽动。
“我可先说,我不缺陪伴,我有米米。”指了指依旧在地上挺尸的米米。
“好说,杀了她就行了。”说着,就要动手。
商以沫惊悚了,“有话好说。”又道,“就算我要拿走你的紫魄灵线,你也不会死的。所以,你不用屈尊来我身边。”
骨女手中扇轻摇,神情依旧一副高傲,“妾身愿意,你管的着么?”
商以沫头疼无比,她的好心这是被当成驴肝肺了。
看着骨女耐心十足的样子,商以沫忍无可忍开口:“紫魄灵线。”
骨女绿瞳妖冶,红艳的小嘴微张,一条紫色的灵线顺着她的小口飘落至商以沫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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黍城是一座建在水上的城市,小舟是城中唯一的交通工具。
东日挂于高空,给这座水上城市渡上了一层金黄色的纱衣,古镇、小桥、远山,整体透着一股子的朦胧美,让人醉心于这淡淡的金黄色之中
。
青黄色的水上,一叶扁舟缓慢行驶,摇橹的是一身着红衣的美貌女子,奇妙的是,这女子一头白发,还有一双绿色的眼睛。
“小湄。”
船舱内女子的声音传来,摇橹声停止,红衣女子迅速撩起船帘进了船舱。船帘掀起放下之间,众人鼻尖萦绕着一股莫名的异香。
香气萦绕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却让人霎那迷失了意识。
眼见着那片小舟靠近岸边,人群中跌跌撞撞挤出个人,壮着胆子大叫:“是外地的吧。”
这次掀开帘子出来的不再是先前那位红衣女子,而是一身着西瓜绿罗裙的女子,看模样,要比那红衣女子小上许多。
这是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个头大约有八尺,米米吓得退了半步,眼神胆怯,语气有些颤抖:“这里不欢迎外地来的吗?”
那男子立刻满脸堆笑,笑答:“不是不是,在下看姑娘人生地不熟,我们可以向导向导。”
男子话音刚落,旁边立马便有人附和:“就是就是。”
米米眼神清澈,随即露出几分友好:“抱歉,方才小女子失礼了。”细声软语,可爱俏皮,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添几分丽色。
那男子心头被撩拔的发痒,又上前一步,正想伸手拉米米上岸,船舱的帘子又一次打开了。
是方才的那红衣女子,百湄生歉意的微笑:“我家小主想寻一家珠宝店,名唤流音,不知在场可有人知晓?”
“城南倒是有家名唤流音的珠宝店。只是那店又破又烂,比乞丐庙还不如,姑娘的主子去那儿做什么?”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既然你知晓,可愿带路?”
“当然当然。”男人心中大喜,脸上表情真挚,随即又道:“在下赵达,亦是城南的商人。”
百湄生转身,隔着船帘道:“小主,这位商老爷说他愿意带路。”
“让他上来吧。”
百湄生微微一笑,“请上来吧。”她微微退开身子,让男人上来。
岸上人群熙熙攘攘,忽然轰动了起来,小舟上却是静谧非常,摇橹声起,红衣飘然。
米米撩起船帘一角,缩身进了船舱,赵达眼力甚好,只一眼便看清船舱内另一名女子,见那女子的穿着高贵华丽,姿态慵懒随和,大概就是
红衣女子所说的小主了吧。
“黍城虽说是水上城市,早年我听说,这里常年干旱,滴雨不下,如今看这情形,想是传言有误。”商以沫靠在软塌上,懒懒出声。
赵达先是一愣,只一瞬便分辨出了声音的来源,是那位小主。
“传言倒是无误。黍城确实常年干旱。只是三年前变了。”
“噢?”
“这可多亏了黍城新城主大人。是他带来了雨水啊。”赵达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甚是自豪,仿佛自己是黍城的救世主。
“如此说来,三年前黍城换了新城主,而这新城主给黍城解决了干旱问题喽?”
“那是,咱们的城主大人可是英姿飒爽,*倜傥,绝世无双的奇才啊。”
米米听言,忍不住嘀咕道:“你见过啊?”怎么可能这么神奇,除非那人是妖怪,就像她的主子一样。
“没有。”赵达咽了一口,“但是,我就是知道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商以沫轻笑的伸手拉开船帘:“城南快到了罢?”
赵达愣住,他见过不少美人,无论是黍城的还是异国的,但这女子一看就不能与那些女子相提并论,眼珠一转,问道:“在下粗鄙,不知姑
娘芳名?”
“小女子商以沫。”
赵达心中来回将商以沫的名字念了几遍,脑中寻思过了好几家姓商的大户人家,愣是没有一家千金名唤以沫的,暗自确定黍城一圈没有这号人物。
“商老爷,你还没问答我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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