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斓喃喃道,“我看这不应该叫‘猕猴愁’,应称作‘仙人愁’。”
云翼笑道:“天无绝人之路。羽斓,你看边上那细长的美人藤萝,直通山顶,我们可以顺藤攀爬,约莫两个时辰就到。”
羽斓看了看,有些将信将疑道:“只怕它难以承受两人重量。”
于是伸手抓住藤条,用力拉扯。
未想到这美人藤条有如此韧性!羽斓便尝试向上攀爬。
未曾想,这山脚岩石平滑,苔藓无比滑腻,爬上三步,下滑两步,这样的速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山顶。
云翼见状,连忙拿出竹笛,几声短促清脆的乐音过后,那一株曾经救过白清秋性命的地涌牡丹从地表傲然而出,将羽斓和云翼稳稳地托在花瓣上,徐徐升起。
羽斓问道:“为何不让它直入云霄?省去你我攀爬之苦……”
云翼解释道:“地涌牡丹不能无休止生长。这世间万物自有其定性,物竭其用,最后会毁了它。”
羽斓和云翼拽住美人藤萝,地涌牡丹缓缓下沉,终于遁入地表不见。
此时月亮已经缓缓升起,西边尚存一抹红霞。
两个人,四只手,交替在美人藤萝上攀爬。一身山风吹动,藤萝开始左右摇晃。
云翼自小在山中长大,偶尔走出扶桑,也短期而回,并没有接触更多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姑娘靠的那么近。
山风掀动了羽斓的碎发,一阵少女特有的清香气息,宛如淡雅的茉莉芬芳,沁人心脾。
这时,云翼心中,竟然涌起丝丝的忧伤。
他眼睛盯着上方的悬崖,心绪却开始飞扬:他想起了虎哥对虎妹那深情的凝望,令人心碎的牵挂与不舍。
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扶桑山的夜晚来临了。
羽斓和云翼,此时已是汗流浃背。尽管两人皆有轻功修为,但是如此长时间的攀爬,体力消耗实在过大。
羽斓毕竟是姑娘,白净的双手上,已经被藤条勒出了条条血痕。
云翼单手攀藤,一只手“刺啦”一声,从自己的衣裳上撕下了两个布条,示意羽斓缠在手掌上。
羽斓感激地朝云翼一笑:“你也缠上吧。”
说罢要将布条分给云翼。
云翼不说话,将自己的一只手展给羽斓:“这是我帮爹娘干活磨出的茧子,我不用缠。”
羽斓暗自吃惊,没想到白净羞涩的云翼,并非娇生惯养的公子。看来两位前辈教子有方,羽斓心下暗自称许。
山间气象,瞬息万变。两人完全没预料到的是,一阵湿冷的风吹过,乌云遮月,渐渐地,竟然酝酿起一阵山雨来了。
云翼心中暗道不好。
旋即向羽斓道:“山雨欲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可是此时天空亦划过一条闪电,在黄昏与黑夜的临界,雨来的特别快。
先是一滴雨砸在了羽斓的脸上,接着,霹雳啪嗒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下来,一阵巨大的轰鸣过后,暴雨瓢泼。
云翼大喊:“要是早点下这场雨多好!我们就不用去找野鸭王了!”
羽斓被暴雨淋得睁不开眼睛,风雨交加的山间夜晚,将她的身体冻得冰冷。
一阵疾风吹过,藤条晃动的更加厉害了,羽斓本能地紧紧抓住云翼温暖修长的手。
云翼感觉一股暖流涌过心间。可是此时此刻,他只能侧着身子,最大限度地护住羽斓。可是羽斓仍旧倔强地往上爬!
羽斓眼前浮现出花钿甜美的笑容,向鸾姐俏丽的容颜,还有姜镇阴险的笑声……
忽然间,山上开始散落零零碎碎的土块。这山雨一来,就容易冲刷着山顶的碎石滚落悬崖。
果然,越来越多的小石子滚落,一个个地砸在两人身上。
云翼将羽斓的手腕紧紧捂住,他知道,两人全凭臂力攀藤,若山石砸中手腕,则必定坠落悬崖。非但两人的性命不保,花钿也会丧命于蛊毒。
羽斓此时明白云翼此举的意思,那种温暖的感觉又来到了心头。两人寻了一处稍微突起的岩石,将身子艰难地挪到岩石下面,暂时躲避暴风雨和泥石的袭击。
天公作美,雨势渐渐减小,山间雨来去匆匆,乌兰无垠的碧空上,一轮美丽硕大的月亮,给静谧的扶桑山披上了银纱。
此时羽斓忍不住向脚下的万丈峭壁望了一眼,旋即惊呼:“云翼,你看!好美啊!”
羽斓脚下,是一片淡蓝色荧光的海洋。
那种颜色,如梦似幻,仿佛月亮照在海面上反射的盈盈清辉,又好似雪后清晨的点点冰晶,这荧光一直蔓延到山间的平缓坡地,清风吹来,竟缓缓流动,美得倘恍迷离。
“那是萤火苔藓的光。”云翼解释道。“我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在云母洞外看它们。”云翼回忆道。“那个时候,我常常问娘亲,小鹿、小狐狸,甚至小老鼠都有伙伴一起玩耍。为什么我没有伙伴。娘亲说,因为你和别的孩子不一样,你守护着一个关系天下孩子幸福平安的大秘密。你必须在山中练功,这是你的使命。”
羽斓动情道:“云翼,我们上山之前,娘亲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想好了吗。”
云翼却并不答话,看了看天色:“羽斓,看这月色,花钿剩的时间不多了。”
羽斓会意,迅速飞身攀上美人藤萝。两人配合默契,不消半个时辰,终于登上了扶桑山主峰之巅。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