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白羽斓翩然一跃,稳稳接住了孩子。
孩子在羽斓怀中,竟然登时停止了哭泣,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羽斓,满是笑意。
顾友思未想到,这山野村妇竟有如此身手。不禁提起了警觉,然又转念一想,这无极场还会怕何许人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然而他忘了物极必反的道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这些村妇老妪,虽是淳朴善良,可正义之气,人人皆有。
她们没有荣华富贵,只求粗茶淡饭。可是当一个人失去一切,连生命和尊严都要失去的时候,没人可以忍了。
白羽斓也知道,自己和娘亲必将是和她们一样的命运。娘的求饶只引来更大的屈辱,这普天之下,偏僻如仙林岭都如此了,还有自己的立锥之地吗?
这些日子,无极场的人抓走了左邻右舍的爷爷、伯父、兄长、甚至十岁不到的小弟。现在,连慈祥的周奶奶、姜太奶,都要被抓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无极场,天理何在!
白羽斓知道,她和母亲隐居的日子,到今天为止,结束了。
顾友思已然点找了花钿身上的柴火,火焰迅速地窜向了小女孩娇嫩的皮肤。就在衣服烧着的一瞬间,白羽斓放下婴儿,如翩然飞燕一般灵巧地跃向花钿,轻取绳索,顺势将花钿往地上一推,花钿翻滚一下,火焰熄灭。
羽斓趁顾友思和手下愣神的一刹那,解开了母亲身上的绳子。
从来没有人敢反抗无极场,顾友思愣住了。
旋即喝令手下:“抓住这个叛贼,把她交给场主!”
他哪里知道,白羽斓是轻功大师白若羽和暗器大师白清秋的孩子。
他哪里知道,白若羽死于江湖纷争,白清秋带着白羽斓隐居这苍南仙林岭。
他更不知道,白若羽将毕生所创的武林绝学,悉数传于了幼年的白羽斓。而白清秋则将暗器谱制成了口诀,日日教授独生女儿。
他还不知道,白羽斓以白鹤为长姐,孔雀为弱妹,鹰隼为兄弟,山水为厅堂。通晓鸟语兽言,兼通星象八卦。在大山和森林的滋养下,在淳朴乡亲的呵护中,白羽斓懂得了生命的真谛。
羽斓和母亲迅速地飞向花钿家的的屋顶,几枚柳叶飞镖就解决了顾友思身边的几个护卫。
可顾友思也毕竟不弱,伸手接住了飞镖。转身将袖中飞鸽扔向天空。
“不好,他要搬救兵!”白清秋喝道.飞鸽尚飞不远,出手可以截住。
可是母女同时迟疑了片刻,回过神来,鸽子已杳无踪迹。
因为她们都不忍心,用柳叶镖伤害鸽子。
学武,是为了正义和善良。这是白若羽最后一句话。
羽斓和母亲从不伤害山中生灵。因为她们知道,任何生命都有牵挂与不舍,人不见得比他们高贵多少。
顾友思已然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无极寺的人惯走江湖,所以他料定自己必不是眼前母女对手。所以急忙拉起倒在地上、尚有一丝气息的妇人。
羽斓这时才看清楚,那是刚生了小宝宝的向鸾姐姐。此时向鸾已经满面血痕,气息奄奄,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淌在了脚下的黄土中。
羽斓鼻子一酸,大颗的泪水珍珠般滚落。那是曾经多么明媚鲜艳的向鸾姐姐啊。羽斓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可是,顾友思却用匕首抵住了向鸾姐的脖子。
母亲和羽斓都不敢轻举妄动。羽斓不希望任何一个人收到伤害。
羽斓忘不了,自己病的不能下床,郎中束手无策,向鸾姐带着所有乡亲上山,彻夜不眠,采集草药。冬天,吴大伯总是将砍好的柴火送到自家院前。
而羽斓年年的生日,都有姜太奶奶做的荷包,和周婶婶的炸果子。而现在,这些最亲最爱的人,都被关在囚车,被打的遍体鳞伤,受尽屈辱。
羽斓向顾友思喝道:“你放了她,我们便可饶你一条性命。”
顾友思笑道:“你们都活不了。”
一语未落,羽斓只听得“嗖”的一声,暗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