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六月九号这天,天色刚刚大亮,贝加尔湖西岸附近的宪兵警备队营房便忙碌起来,约小半个时辰之后,第一拨要去值班的一万名民兵和少年先锋队员已经精神抖擞整队出发,他们要到行军路线的两边布防站岗,确保来观看阅兵式的牧民在划定的区域内聚集,
待这些穿着岩灰色军装,肩上挂着俄制鸟枪的临时宪兵五十步一岗百步一哨在行军路线两边站定,虽然此时距大阅兵开始还有大约一个时辰,附近的牧民们已经开始往贝加尔聚集,在为他们的聚居地附近这几天一直有先锋队的士兵在维持治安,还有带着章的引导员宣传解说,牧民们都是轻装出发,最多带一个水囊,有那老人的可能会带一个小马扎什么的,在引导员的带领下到自己部族的指定区域内,等待阅兵式的开始这些区域虽只是用红漆和白浆划出来的,但是前面有抗着枪站岗的壮年民兵,中有少年先锋队的引导员维持秩序,等阅兵式正式开始后,人群之后又有骑兵游弋,纵然人群中有什么意外摩擦,只要引导员的哨子一响,他们就能很快赶过去保证闹不出什么乱子!
这次阅兵式的行进路线差不多是个环形,就在贝加尔湖西岸,由此向西绕到贝加尔城外围,继续西行数里然后向北行进一公里左右,再向东前行,终点站就是位于贝加尔湖和贝加尔城之间的北大营,行程正好九公里左右,沿途超过十四万人观看,怎么着也算不上拥挤当然,军队的行军路程有点长,不过鉴于军中经常进行更辛苦的拉练,对于这次的九公里阅兵之路,大家都信心满满!
在这十公里环形行军路线的内侧设了三个正式的主席台,有意拉长阅兵队伍的行进路程,主要还是为了分散前来观看阅兵式的民众,免得这十几万人太过拥挤,近而出现什么意外!
三处主席台分别就坐司令部、后勤部和军中高级将官代表,二阿哥等朝廷使者和众位蒙古王公也分散陪坐于主席台的一侧,此外还在主席台附近划分了家属区和老幼孕残专座,西伯利亚各部落代表和在部族比较有威望的长者智者等也在环形区的内侧就坐,而各部落首领则采取自愿,有人愿意去内侧就坐观看阅兵式,也有人随自己的部落人民一起,将自己的通行证让给家人朋友。另外,这内侧的观看席位,每一位阵亡烈士的家属可得三个席位,所有残疾军人也可携带两名家属入座,最终占去了内侧看台一半的席位,这些人中家里缺壮劳力的,或者因伤残不方便出行的,司令部还会安排人接送,又有一定的补贴,在关璎心里理所当然的事,又让这些朴实的底层人民狠狠感动了一回!
寅时三刻,自司令部方向出来的一拨又一拨人相继往主席台的位置而去,此时在围观的民众眼中,身穿大清官袍留着长辫的朝廷使者蒙古王公们已经没什么可稀奇的了,司令部的长官们身上的新制服才好看呢,不同于时下迷彩军装那么宽松轻便,这种新款式的军装明显更能显露出军人的冷硬刚强和严肃,纯军绿色的制服穿在身姿笔直的将军们身上,既显得朝气蓬勃,又不失军人的沉稳大气,不自觉但给人一种可很靠的感觉,新军装胸前有黄色的绶带装饰,两肩也有黄底红边缀有红五星的装饰,看着似乎很漂亮军帽也是大家前所未见的款式,有点奇怪,倒也不难看!
卯时正,也就是九点钟,环形区的内侧众人已然全部就座,而且是座无虚席,外侧的民众观看区内则是另一番景象,最前面的几排是盘膝而坐的民众,中间是带了马扎小木凳小杌子等坐着的人,大多是中老年人和妇人小孩,后面站着的大部分都是青壮年,虽然没有什么队形,却也没有出现拥挤推搡等不文明行为,偶尔有几个精力旺盛的孩子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只要他们不冲到阅兵大道上,前面四个维持秩序的临时宪兵也不会阻止
“今年是大清康熙五十一年,也是我们将俄国人彻底赶出西伯利亚的第一年,今天是六月九号,也我们西伯利亚人民军第一个建军节,现在,我宣布,西伯利亚人民军建军节阅兵式正式开始!"时间已到,主席台前排最中间的关璎也站起来发表了最简短的开幕式致词,在司令部其他人的示范下,周围其他人不管有没有听到关璎的话,也陆续起身鼓掌,然后主席台最后面的一支军乐队奏响了,观众看台区后面也传来连锁反应般一波又一波的枪声,向草原上的所有人宣告了阅兵式的开幕!
此时贝加尔湖西侧的军营前,提前列队的第一支阅兵军队也准时出发,处在旗手和军旗护卫队之后的三十八乐手军乐团也奏响旋律况,整个西伯利亚各部落没有人能胜过他们呼图哈尔部!
“这些战马好整齐哦!,我家的大黑就没有这么听话!”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骑兵方阵,一个七八岁的小孩也满眼羡慕说道
另一个年岁相当的小孩子也是满眼放光:“布日固德,是这些骑兵叔叔厉害好不好我将来长大了也要加入人民军,还要做一名骑兵!”
“呵呵,德克浑,有志气是好事,不过阿布看你还是先进入少年先锋队再说吧!”做家长的显然也支持自家孩子的志向,并且暗自决定回去了要提醒妻子不要总想着叫儿子放羊牧马看顾妹妹,要让孩子多读书,多练习骑术,嗯,还有跑步,他们部落有人参加了民兵,说是每天都要跑许久!
“这有何难我听那布尔泰叔叔说,我们呼图哈尔部的人是最早跟随狼主的,部落少年参军有优先权!”德克浑似乎对自己的未来信心满满
见此,人到中年的父亲有些严肃地看着自家小儿子道:“难道你就不能靠自己的实力进入军队吗德克浑,你记住,如果你自己不够优秀,即使勉强进了军队,那就是闯进狼群的小羊,不但给阿布和部落丢脸,就是上了战场也会给自己和战友带来危险,若是如此,你还不如踏踏实实守着牛羊做个牧民!”
涨红了脸沉默片刻,不满十岁的少年终究一脸倔强望着自己的父亲道:“我一定会依靠自己的力量进入军队的!”
见此,做父亲的欣慰地点了点头,旁边的小个子布日固德也语气坚定道:“我也会靠自己的力量进入军队的,我要像那布尔泰和巴迪叔叔一样做大将军!”
“是少将军,明天就会举行授衔授勋仪式,只可惜我们看不到了。”说到这里,少年也明显非常失望,
见此,刚好走过来听到这几句话的少年引导员也随口道:“看到别人授衔有什么用你们都说了将来要加入军队的,做为军人,自己挣来的军衔才光荣!”
看了看对方一身岩灰色的制服和左臂上的章,德克浑也学着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中气十足道:“是,谨记长官教导!”虽然声音大了些有些扰民,大家也只是笑了笑便各“忙”各的,或观看眼前的阅兵式,或继续与身边的人小声聊着什么
与此同时,先头部队也慢慢接近第一个主席台,随着旗手的一声口令,身后的护旗队由正步走换成齐步,然后举起右手保持敬礼状态经过主席台,以关璎为首的众人起身还了一礼,又迎接一师的步兵队伍!
“敬礼!”随着第一排左首的一团团长一声喝令,整个千人的方阵集体扭头看向主席台,同时举右手敬礼,主席台众人还了一礼,士兵们礼毕,很快又踢起整齐的正步向前走去不多时众人的耳畔也响起将士们锵铿宏亮的吟诵: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伴随着四千五百名将士豪迈的宣言,三个步兵方阵之后,三个骑兵方阵只是在马上敬一军礼便过去了,他们之后有百米的空白距离,之后便是二师的方阵,最前面是同样规模三十八人的军乐队,之后是三个步兵三个骑兵共六个迷彩绿方阵,当然,他们经过主席台后,吟诵的却是诗圣杜甫的名诗: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
“用最好的弓,用最利的箭,先射杀敌人的马,先斩杀敌首——说得真好!”仍是那个叫德克浑的少年,听着那些年轻的士兵雄浑的声响,他也忍不住叹道!
旁边的玩伴布日固德微一沉默也突然开口:“我喜欢最后那一句,如果能阻挡敌人的入侵,何必在乎要杀多少人呢狼主早就说过,所有敢于侵犯我们国家的人都该杀,所有敢于伤害我们父母兄弟族人的人都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十七年前,俄国人还占领着这西伯利亚,向这里的人民强行征收重税,那一年爷爷奶奶因为无法缴足税,被俄国人强行抢走了家里最后的羊群和两只马儿,爷爷也被俄国人打成重伤,没多久就病死了,还是在那一年,三岁的小姑姑也因受了惊吓最终病弱而死,奶奶先失夫又失女,一个人强撑着把阿布和小叔拉扯大,等到小叔娶了婶婶的第二年便去了,阿布说这些年奶奶心里一直想着小姑姑还有爷爷,库其奶奶给伙伴们讲起以前的事,常常忍不住叹息说奶奶如果再等上几年,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周围的族人都知道这孩子家里的遭遇,想起在狼主来到西伯利亚之前,没有哪家不曾被俄国人欺侮掠夺过的,一时间气氛也有些低落!
“哎,这汉人的圣人写的诗,不但句句在理,读起来也好听,一句一句的,也忒整齐了!”一个青年男子突然开口,他满是赞叹的语气也重新吸引了身边族人的注意
“是那姓孔的圣人写的,当然是好诗了,听说汉人的读书人最是崇拜这位孔圣人,以孔圣门徒自称!”另一位年纪略长了几岁的男子微微带了几分卖弄开口,丝毫不知自己已然张冠李戴了,其他族人竟也不觉有错,或附和或带着好奇与这位知道孔圣人的族人攀谈起来——
不用意外,纵然关璎在西伯利亚推得的义务教育是汉蒙双语教学,呼图哈尔部族也是最早跟随关璎的西伯利亚原住民,可是纵然如此,关璎也没那个能耐让这些只上过扫盲班的人明白诗圣和孔圣的区别,给扫盲班的人教诗词歌赋,关璎做不出这么奇葩又奢侈的决定,而且,家国忠义才是西伯利亚扫盲班的主要教学内容!
于是,直到布日固德和德克浑进入少年先锋队,读了更多的书,才恍然知道厉害的孔圣人是写不出唐诗的,李白杜甫才是诗中仙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