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第六天到了。
幻想乡,在博丽神社所在山头稍远的地方有着一座庄严的寺庙。这座寺庙以庙中主持圣白莲死去的弟弟名字命名,它的名字叫做——命莲寺。
风起了,风拂过命莲寺发出哭泣般的嘶鸣。建筑腐化为灰黑色腐朽的沙,然后被哭泣的风拥抱着飞向远方,轻轻落在了陈安摊开的手心。
凝视着手掌中积蓄了一层又一层的黑沙,轻轻一抖手,那些沙便化为更为细小的灰尘融入风中逝去。
飘逸的长发被风温柔的抚起,显露出冷漠的面颊,陈安沉默的望着那座庙,然后前进推开那表面已被风化却依旧紧闭的门扉走进了命莲寺。
“回来了啊。”
“陈安,喝茶吗?”
“安,你终于来了。”
“陈安,贫僧等候你多时了。”
发现了陈安到来,院中似乎在喝茶闲聊的四位女孩纷纷对他发出亲近的招呼。
陈安静静看着她们好一会,说道:“最后,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嘛~”
手指抵在唇边,寅丸星眯起眼睛,满脸苦恼的思索起来。
“哈!有了!”
“喂喂,别那么突然,吓到人了哎。”
突然一个响指发出激烈的声音,惹得丰聪耳神子一阵不满的抱怨后,顿时就让寅丸星一阵不好意思的道歉。
“哈哈,抱歉抱歉。”
一边道歉,寅丸星一边看向陈安,她说道:“呐,我们,以后还有机会一起旅行吗?”
陈安默然,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是嘛,真遗憾。”
……
“吼!”
“吼吼吼,吼你个头啊!都说让你跑快点跑快点,结果每次都傻乎乎的和那些家伙死磕。见鬼,大爷怎么会摊上你这个蠢宠物,知不知道每次到最后背着你跑路都很累哎!”
“……”
无言的伏下头,身上伤痕累累的白虎安静倾听着给她治伤的男人的牢骚。
……
“……”
远远的看到那个男人坐在悬崖上望着夜空发呆,白虎奔跑的去往他身边,然后靠着他趴下,还用脸蹭了蹭男人。
“蹭我干嘛,没看我在晒月亮吗?”
“……”
“明白了,那就一起晒好了,阿星。”
……
“遥远的地方有一只母老虎,她的名字叫做阿星。阿星又笨又蠢又呆,没脑子还不听劝,成天除了知道蛮干就是蛮干。”
“吼吼!”
“瞪啥瞪,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哟呵还瞪,皮痒了吗?!”
“吼!”
“哎哟!……可恶,以为有尾巴了不起吗?看招啊!”
……
“哎呀呀,母老虎终于变成称号了啊……话说回来,还是母老虎的时候就找不到伴侣,变成人了之后你是不是还得继续单身啊?”
“啰嗦!”
“这种脾气,唉,看来的确是啊~”
“……咬你哦!”
……
“安,安。”
“干嘛?”
“我找到一个好吃的呢。”
“好吃的?”
“嗯嗯,是好大一块肉!”
“肉……会跑的那种吧?”
“哎!!!你怎么知道!?”
“……混蛋!别每次看到会跑的东西就嘴馋!想吃好歹给我把猎物打回来啊!”
“呜啊~不会煮嘛~!”
……
“好~累~精疲力竭了啦~!”
“真没用。”
“可恶!有本事你别让我变回老虎给你坐啊!”
“有宠物代步不用,你当我傻啊?”
“我不是宠物!”
“大爷说是就……我靠,不是说精疲力竭吗!?死猫,别追着大爷咬啊!”
“吼!!!”
……
“真的,还想继续走呢。”
自言自语着,寅丸星便对身边的三人点点头。
“白莲大人,神子大人,青娥大人,看来我得先走一步了。”
“一路……走好!”
露出洒脱的笑容,寅丸星最后深深望了眼陈安,身体便徒然破碎,散做最细微的沙随风而去。
陈安低垂眼睑:“剩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吗?”
霍青娥当先走出:“陈安,你觉得我怎样?”
“……?”
霍青娥抚着额边的秀发笑道:“临死之前,突然想告个白呢。”
……
“青娥,你怎么又爬树上去了?”
“找鸟蛋当午餐啊。”
“呃……不是说了吗家里有我,你这小鬼快点给我下来!”
“唔,可还没找到嘞。”
“快下来!”
……
“亏得还是书香门第,居然成天到晚跑出去逮鸟抓兔子,你这丫头怎么这么野啊?”
“姆嘛~谁让没人管我,要不这样会饿死的啦。”
“笨蛋!我这哥哥是白当的吗?以后给我乖乖留在家里,好好的修身养性明白吗?”
“修身养性?呜……感觉好难。”
“难也得给我做!”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
……
“陈安,这些人谁啊?”
“上门求亲的。”
“哎?他们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了我不嫁吗?”
“这个……他们这次找的是我。”
“哎!?你要娶谁啊!?”
“没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没答应他们。”
“咦,求亲的姑娘不漂亮吗?真挑~”
“比你漂亮。”
“……呜~”
“开个玩笑啦,我对那姑娘没感觉,加上家里已经有你和芳香两个拖油瓶了,我可照顾不了第三个。”
“我不是拖油瓶!”
“是是~”
……
“陈安,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赏会月。”
“赏月……月亮上有神仙吗?”
“神仙?”
“长生不老的仙人啊。”
“仙人不知道,长生不老的人应该有吧。”
“真的有啊……好羡慕。”
“有什么好羡慕的,永生很累的。”
“为什么会累?”
“因为孤独……咦,问这些,你想成仙吗?”
“嘻嘻,你猜哦~~”
……
沉溺于过往的回忆,霍青娥温柔的看着陈安。
“长生不老即为仙。陈安,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成天上跳下窜的野丫头了。”
陈安久久看着霍青娥,然后点头。
“是的,你已经长大了。”
“是呢,我已经长大了。只可惜,这一点我意识到的太晚了。”
来到陈安面前,抬起手想去抚摸他的脸,手却在空中开始风化。轰然无声,女孩的身体散落成晶莹的黑色沙尘随风而去,只徒留一声伤感的叹息。
“太……晚了啊。”
微风中,陈安静默无语。
接着,丰聪耳神子站了起来,双手捧着笏棒向陈安微微鞠躬,她笑着说道:“吾之名,丰聪耳神子。”
……
“小丫头,你就是那个叫啥啥啥,五个字名字的圣人?”
“吾之名,丰聪耳神子。”
“丰聪耳神子?真是古怪的名字……可恶,居然是个小丫头,被流言耍了啊!”
……
“本大爷预测今天要下雨。”
“何以见得?”
“掐指一算。”
“……几天不见,世上又多了位装神弄鬼的三流术士,真可悲。”
“的确很可悲。”
“……?”
“要是装神弄鬼的能力能强点,早点算到你是人前笑脸,人后怒脸的母老虎,大爷就不会受那么多……哎,你那是啥表情!?大爷卖身不卖艺啊!”
“……去死!”
……
“丰聪耳神子!”
“嫁不出去的母老虎。”
“物部布都!”
“至终没人要的笨蛋布嘟嘟。”
“苏我屠自古!”
“注定单一辈子的傻骨头。”
“……陈安!!!”×3
“大爷世界第一帅!”
“去死吧,混蛋!!!”×3
……
“吾发现,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出游的好日子。”
“嗯啊,阳光明媚,的确是适合躺在屋顶晒太阳的好时光。”
“不,吾是说适合出游。”
“赞同赞同,这么暖和的阳光要是不晒上一天就太可惜了。”
“……适、合、出、游!”
“屋顶有点高,去找个梯子先~”
“……来人!拿绳子把这听不懂人话的混蛋绑起来,带走!”
……
“下雪了,看样子会是场很大的雪。”
“愁眉苦脸的,不像你呢。”
“很想开心,但……会冻死不少人吧?这样一想,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了。”
“不必自责,凡人终有一死。”
“大道理居然从你嘴里说出,真令人意外……咦,雪怎么停了?”
“哈哈,开心吧?你的慈悲心感动上天了啊。”
……
“要走了吗?”
“嗯。”
“去哪里。”
“嘛……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还回来吗?”
“或许吧……哈哈,到时候如果回来了,你可不许再拿扫帚打我哦。”
“嗯,盛宴以待,你亲自动手下厨怎样。”
“嘿,那可算不算款待……算了算了,该上路了。那么永别了,神子。”
望着挥手远去的男人背影,少女轻声道:“……不,一定还会再会的。”
……
在陈安冷漠,圣白莲悲伤的目光中,气质华贵的圣人少女没说出,或者说没有第二句话可说的丰聪耳神子就在风中微笑着散落成沙。
而至此,最后剩下的圣白莲也终于站了起来,眼中流露出沉重的哀伤,手中打着佛珠的她却笑着冲陈安稽首:“南无阿弥陀佛。”
……
“施主有礼了,贫僧圣白莲。”
“命莲的姐姐……咦,也不是光头吗?”
“……”
……
“你……陈安!?”
“渡一人而杀百人,那不是仁慈,是残暴。白莲,我再帮你这一次,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
“来阻止贫僧吗?”
“你已经走火入魔了,白莲。”
“命莲走了,即便与妖魔为伍,贫僧也不想走上那条道路。”
“与妖魔为伍……呵,我在意的可不是你与妖魔为伍,而是你走岔了路啊!”
“南无阿弥陀佛,多说无益,贫僧绝不会认命。命莲的那份,贫僧也得替他一起活下去。”
“不会让你死的,只是……很可悲,现在的你没资格承受你那成器的弟弟,圣命莲遗志的器量。好好反省吧,等你找我回了自我,再来谈继承命莲的遗志替他活下去吧。”
——“神子,布都,骨头,动手!!!”
……
“你是谁?”
“大爷天下第一帅,陈安是也!”
“古怪的人……你为何来此?”
“看你呗。”
“咦,可贫僧不认得你。”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你只要知道我认识你就好,大法师圣白莲大人~”
……
“你是谁?”
“大爷天下第一帅,陈安是也!”
“奇怪的人……但贫僧似乎认得你。”
“咦?你确定?”
“阿弥陀佛,虽然不记得有这么位友人,可阁下的表现总觉得十分眼熟呢。”
“……大概你感觉错了吧,一个僧侣不是光头,脑子有点问题也是正常的嘛。”
“失礼至极!”
“啊哈哈,不服你来打我啊笨蛋!”
……
“能带贫僧出去吗?”
“能啊,不过我不干。”
“……为何?”
“还不到时候。”
“是吗……那时还需要多久?”
“看你自己哦~”
“原来如此……陈安,能拜托你件事吗?”
“想喝酒吗?”
“贫僧不喝酒!”
“噫~死脑筋!”
“阿弥陀佛。陈安,到时候请记得来接贫僧。”
“到时候?”
“到了时候的时候。”
“真拗口……好。”
“……那时候,贫僧还会忘了你吗?”
“哈哈,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过去可不认识大爷啊!”
“不可信的言语……算了,贫僧静候那日了。”
“哈哈,说的也是呢。只是希望那时候……别恨我吧。”
……
错乱的初遇在脑中纷乱呈现,圣白莲笑着抬头。
与圣白莲温柔的视线相对一会,陈安突然沉默的转身。
——“南无~阿弥陀佛!”
身后响亮的佛号响起,命莲寺的一切沙化而逝。悲恸呼啸的黑色风沙中,陈安逐渐隐没。
……
跟随着他的脚步,深邃的毁灭黑暗在大地蔓延。土壤、植物、动物,所有的一切被黑暗无声吞噬。
眺望静谧柔美的山景,踏上变得虚幻的石阶,最终在山腰处红色的鸟居前停下。
在天空,妖异的纯色黑蝶在翩翩起舞,陈安侧头看着落在自己肩头上的黑蝶,微微眯起了眼。
颤动着触须,扇动着翅膀,在陈安的注视中黑蝶优雅的腾空。它围绕着陈安转了两圈,然后翩翩飞着穿过庄严古朴的鸟居。
黑色逐渐褪去,圣洁的白色取而代之。
神社的长廊上,八云紫凝视着空中那只正在蜕变的蝴蝶,突然轻轻抬起手,伸出葱白玉指。仿佛察觉到了心意,已经完全蜕变成圣洁之色的白蝶缓缓落下,优雅的落在八云紫的手指上。
风突然来了,仿佛受到了惊吓,那只刚刚落下的白蝶重新又飞起。默默注视着圣洁之蝶飞上天际,然后融入蓝天,八云紫终于收回了视线。
与院中陈安无情的眼神对视,宝石般透彻美丽的双眸微微泛起波澜。眼波流转,八云紫灿然一笑。
“哥哥。”
……
“死丫头,你快点给我站住!”
“才不要嘞!有本事你来抓我啊。你这个笨蛋哥哥,我可是自由自在的八云紫,你才抓不到……唉!?你耍赖!”
“逮到你这死丫头了,居然敢对哥哥不敬,哈哈,看我这下怎么收拾你!”
“呜啊~被笨蛋哥哥抓到了,人家完蛋了啦~!”
……
“哥哥,泡温泉不泡,你在那里干啥哦?”
“没什么,我只是在给你加点作料。”
“作料!?”
“是啊,温泉泡了那么久,肚子饿了嘛。这不,正在准备夜宵呢。”
“可没看到吃的啊?”
“眼睛真差,温泉里那个小鬼不是吗?”
“……!!!”
“哎哎,你起来干嘛,快点给我下去,才刚刚放了盐,夜宵还没熟么!”
“笨蛋哥哥,我才不是夜宵!!!”
……
“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继续走啊?”
“不想走了吗?”
“唔,好累哎。哥哥,我们不走了好不好?”
“我也想,可我不能停下来呢。”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找到那个地方啊。”
“那个地方?”
“对,那个能容纳的下我的地方还没找到呢。”
“这样啊……放心吧哥哥,那个地方一定能找到的,就算找不到,我以后一定也给你创造一个出来。”
“那可真是谢谢小紫了……上来吧,既然你说累了,接下来的一段路就让我背你好了。”
“哥哥万岁!”
……
“你这家伙还真是懒啊,明明附近就有村子,难道就不会经常带幽幽子去转一转吗?”
“哈哈,幽幽子不想去,我也想和她多待一段日子嘛。”
“别找借口了!难不成和幽幽子去人多的地方转一转就会减少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吗?”
“这个嘛……如果多去还真会。话说回来紫,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让我陪你去转转吧?”
“……啰、啰嗦!还有请叫我八云紫大人!”
……
“博丽,有人上门踢场子啦!”
“嘻嘻,这位小哥可真是风趣,小女子打扰只不过是想在此避避风雪罢了。”
“风雪?外面没刮风下雪啊?”
“小、小哥,你的眼神还真是好呢。”
“是在夸我吗?哈哈,别这么直接,我会不好意思的啦。”
“小哥你还真是、真是……算了,现在能让我进去吗?”
“博丽,有人上门踢场子啦!”
“……,住口!老娘已经说了只是来避风雪的啊!”
……
“你是谁?”
“一位停不下来的旅人罢了。”
“停不下来的旅人……你为何帮我?”
“那个地方……它需要你回去照顾呢。”
少女看着那个男人,突然无言转身。而就在她即将走进黑色的间隙时,男人忽然喊到:“八云紫姑娘,永远自由自在,请记住你名字的意义。下一次不要再以身犯险了,被一个地方所羁绊,那样还是最开始的你吗?”
……
“最开始的我?我早就不是了。永远的自由自在啊……真是的,明明从最开始就已经被一个笨蛋哥哥给羁绊住了呢。”
慵懒的伸着懒腰,八云紫缓缓站了起来,她侧头看了眼身旁的博丽灵梦,脸上露出轻松洒脱的微笑。
“为这个地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了那么久,偶尔有一次也应该让我偷下懒呢。灵梦啊,接下来的事就麻烦你了,我也该休息啦。”
博丽灵梦斜瞥着八云紫,不耐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本来就没指望你这狡猾的老太婆,赶紧别啰嗦了。”
“真是的,即使长大也还是这幅德行啊。”
八云紫无奈的苦笑,然后光着脚丫走下了院子。来到陈安的面前,她昂首与其对视。
“这个地方,能让你停下来吗?如果不能,以后有机会我们接着走吧。这一次,我不会再说累了哦。”
双手负在身后,眼睛轻轻弯成了美丽的月牙儿,八云紫偏着头,好像快乐的小女孩一样的灿烂笑了。
“亲爱的笨蛋哥~哥~”
陈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八云紫笑的越发灿烂了,脚尖轻轻一点转动着身体站在了陈安身边。
大地的黑暗已经蔓延过了八云紫的脚下,她却恍若无察。右手挽着陈安的胳膊,八云紫好像小女孩一样的左手指天,气势昂扬的大声说道。
“八是多,云是自由自在,八云即是永远自由自在。我就是永远自由自在的八云紫大人!!!”
歪头看着挽着自己的八云紫,看着她叫,看着她笑,最后看着她化身为无数妖艳的紫蝶飞象征自由的蓝天。
八是多,云是自由自在,八云即是永远自由自在。八云紫,在死去的这一刻,终于得到了真正的自由自在。
陈安抬头,好像看呆一样望着天空那些翩翩起舞,象征着自由的紫蝶默然无言。
突然抬起手想去抓住什么,却在中途被另一只纤柔素手轻轻握住。
看去,发现是博丽灵梦。
没有说话,博丽灵梦拉着陈安的手奔向本殿,最后在殿中的纳奉箱前停下了脚步。
手依旧握着陈安的手不放,博丽灵梦双手合上对殿上供奉的神明行了一个稍显古怪的礼,接着腾出一指手指着纳奉箱,认真的道:“塞钱。”
瞥了眼表情认真的博丽灵梦,陈安思考了一会便上前两步将手放在了纳奉箱上。
不知陈安将什么放进了纳奉箱中,纳奉箱中叮叮咚咚的碰撞声响了好一会才终于停下。
“好了。”纳奉完毕,陈安退回到原来的位置,面色冷淡的看着博丽灵梦,说道:“最后,还有什么话说吗?”
“什么话嘛~”脸上露出思索之色,博丽灵梦牵着陈安的手向殿外走去。站在染上墨色,落满黑蝶的走廊上,望着外面已经完全被吞噬,连天空都仿佛变成黑色的世界,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呐,你刚刚投的纳奉是什么啊?听声音一点也不像钱呢。”
“钻石。”
“钻石?”微微握紧陈安的手,博丽灵梦困惑的眨眨眼:“那是什么,珠宝的一种吗?”
陈安点点头,于是博丽灵梦开心的笑了。
“珠宝可是宝物呢。呐,你刚刚投了那么多,那些宝物的价值有超过那个数吗?”
“又怎样?”
“不怎样,只是如果没有的话,我给你打个折扣,只收你十万分之一的礼钱当纳奉。”
左手负在身后,博丽灵梦侧头望着陈安,语气轻快的道:“这个待遇,也只给你这么一次哦~”
“那种东西我从不需要折扣。”陈安突然挣开了博丽灵梦的手走下了院中。立于深邃的黑暗之上,他回首看着博丽灵梦,漠然道:“那些东西,价值已经超过了那个数的一百倍。”
博丽灵梦吃惊的睁大眼睛:“有那么多吗?”
“只会更多。”
“那可真是太好了。”得到这个回答,博丽灵梦双眼眯成弯月,愉快的笑了。
“为什么会笑?”
“因为我很开心啊。”
博丽灵梦看起来真的很开心,甚至还张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个圈来彰显自己的愉快。
博丽灵梦一手叉腰,一手晃着手指,同时身体前倾,笑吟吟的看着陈安。
“陈安,约定重新成立,这次谁也不许反悔哦。”
陈安微微挑眉,嘴角扯动了一下:“我拒绝。”
博丽灵梦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约定早就没有了,你说的。”
“我反悔了明白吗?”气势汹汹的冲陈安舞着小拳头,博丽灵梦大声说道:“告诉你,既然彩钱已经给了,那么那个约定就成立了,要是再敢反悔,揍你信不信!?”
有着感情不解风情,没有了感情,陈安更不可能善解风情。所以面对博丽灵梦气势汹汹的威胁,他的回答是。
——“你不是我对手。”
博丽灵梦:“……”
“居然会用这种话回答,你这家伙怎么变得这么蠢啊。”
无力的捂住额头,唉声叹气的博丽灵梦突然扑到了陈安身上。
“拒绝无用,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啦~!”
搂着陈安脖子悬挂在他身上的博丽灵梦任性的下了决定。才不想听到陈安再次拒绝,所以博丽灵梦一点也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身上的灵力疯狂涌动,她大声笑了起来。
“心愿已成,最后在让我这个没啥责任感的博丽巫女完成最后的责任吧。你这家伙,千万别死哦。弑夫的名头我可一点也不想背上呢。”
深情的在陈安唇上轻轻一吻,博丽灵梦便和他一起淹没在了耀眼的光辉之中。
……
终于,第七天来了。
在这一天,幻想乡最后遗留的地区,妖怪山终于迎来了那位带来毁灭的客人。
穿行过茂密的山林,漫步于溪水之畔,陈安在妖怪山中漫无目的的前进着。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山头,他望着山上想了想,然后走上了山。在山腰停下了脚步,一个美丽的少女——键山雏看见了。
藤蔓扎成的吊床吊在两棵相邻的大树之间,键山雏安详的躺在上面安睡。细微的阳光从树冠的缝隙中落下,温柔的落在她精致的脸上。
仿佛察觉到了有人到来,熟睡的键山雏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可爱的揉着双眼,她伸着懒腰从吊床上坐了起来。
惺忪的双眸下意识的在四周打量,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看着自己的陈安,键山雏顿时双眼一亮。
“安!”
忙匆匆的从藤蔓扎成的吊床上爬下,键山雏拎着裙摆快步跑到了陈安身边。
好像归巢的小鸟扑进陈安的怀里,键山雏欢快的叫嚷起来。
“安,你终于回来了,雏好想你哦。”
“……”
陈安沉默无言,不知是不知怎样回应键山雏的话,还是不愿意回应她的话。
眺望着远方,远山青碧,秀美的山林景色映入眼帘将更远方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掩饰。
远方吹来的风夹带着群山特有的气息将陈安的长发吹动。终于,他开口了。没有回应键山雏,而是说道:“最后,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呢,有呢。”
从陈安的怀中离开,键山雏快步跑进不远处的山洞,也就是自己的家中。
似乎是怕陈安久等,键山雏很快便从家里出来。怀中抱着一个盒子,她回到了陈安身边。
双手捧着那个盒子抵向陈安,键山雏期待的看着他。
“安,你能收下这个吗?”
“……?”
陈安没有伸手,而是问道:“为什么给我这个?”
“嘻嘻,这是嫁妆嘛。”
脸颊上染上淡淡的羞红,键山雏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脸。
“原本是想用这个去和灵梦交换安的,可雏一直不好意思去呢。”
注视着键山雏说所谓嫁妆的盒子,陈安冷漠的道:“那为什么给我。”
“不想浪费了嘛。”键山雏可爱的嘟着嘴:“这些钱雏可是攒了好久呢,要是不现在把它们送给安,雏死掉了之后就浪费了呢。”
键山雏期待的看着陈安:“安,你能收下它吗?”
“给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不要紧哦,因为雏只是想把它送给安呢。”键山雏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露出美丽的笑容:“把心意传达给安,这是雏最后的心愿呢。”
陈安默然,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他确认般问道:“这就是你最后想说的吗?”
键山雏重重的点头:“嗯,雏最喜欢安了。如果是安的话,如果雏死掉安能开心的话,雏死掉也无所谓呢。”
“无论谁死我也不会开心,因为我不懂开心。”冷冷回答键山雏的话,陈安接过了她捧着的盒子。
“明白了,一路走好。”
“嗯。安,请一定要开心的活下去哦。”
双手放在小腹,键山雏对陈安歪头一笑,然后化光而去。
陈安注视着键山雏消失,然后转身向着山下走去。手里的盒子被黑暗逐渐吞噬,他低声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很遗憾,我无法接受。”
……
漫步在山间的小路,陈安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
刷拉刷拉。随着不远处的树后传来细微的响动,古明地恋跑了出来。
“安,安。”
和陈安挥着手,古明地恋很快就跑到了他的身边,然后跳起来挂在了他背上。
可爱的脸蛋使劲蹭着陈安的脸,古明地恋的欣喜流于声色,声音甜的不得了。
“安,安。恋恋好想你,恋恋好想你哦~!”
“你还记得我?”
“什么嘛,恋恋才不会忘记安,才不会呢!”
古明地恋不开心的嚷嚷着,但很快又开心了起来。小巧的下巴压在陈安的肩上,被陈安托着的双腿欢快的踢着。
“呐呐,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妖怪山干嘛?是在找恋恋吗?”
“不是,还有叫我陈安。”
扼要的说明,陈安还不忘强调了一句。古明地恋晃着脑袋,就好像没听见陈安的强调,又不开心起来了。
“什么嘛,居然不是来找恋恋的,安好过分。”
陈安不答,只是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找安啊,恋恋一直在找安啊。”在陈安的背上直起身,古明地恋双手划着圈,然后嘻嘻笑了起来:“找了好久好久,恋恋现在终于找到安啦。”
“我以为你会忘了我。”
“咦,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啊?是不相信恋恋吗。”说到这,古明地恋的脸蛋顿时鼓成了两个可爱的小包子:“安好过分,恋恋才没那么健忘呢,才没有呢!”
“你的心是空的。”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陈安的眼中尽是冰冷。
“心是空的?”古明地恋歪着头捂着自己小小的胸口,仔细的感受着里面传来的心跳。
然后,她弯着眼睛,傻傻的笑了起来。
“什么啊,安真是个笨蛋。心,恋恋的心其实早就已经被装的满满的,一点也不空了啦。”
“安,安。”
轻轻拍着陈安的肩膀让他停下,古明地恋咻的一下从他的背上滑了下去。蹦蹦跳跳的绕着陈安转个圈来到他的面前,古明地恋就小心翼翼的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一支手镯,然后双手捧着它把它举向陈安。
“呐,安。这支手镯,你能帮恋恋修好吗?”
陈安看着古明地恋捧在双手中的手镯,发现那是他曾经送给她的礼物。
不知遭遇了什么,这支通体翠色,曾经完美无瑕的手镯布满了歪扭的裂痕。不仅是外表,即便是手镯的内部也充斥着无数细细小小的裂痕。
陈安没有回答可否,只是眯着眼:“这支手镯是被人摔碎的。”
“恋恋知道。因为摔碎手镯的坏蛋就是恋恋自己啊。”古明地恋胸前的恋之瞳飘在半空,泪汪汪的嘟着嘴:“但恋恋后来后悔了,这是安送给恋恋的礼物,恋恋才不要它坏掉呢。”
“但它已经坏了。”陈安冷漠的道:“就算古明地觉把它修的再完整,它坏了却还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哎!?”古明地恋吃惊的睁大眼睛:“为什么会说是姐姐修的?这支手镯是恋恋自己补得啊。”
“……”
陈安无言,只是看着古明地恋。以为陈安不相信,古明地恋小嘴嘟的越来越高:“本来就是嘛,这支手镯可是恋恋花了好长好长时间才找回碎片,又花了好长好长时间才修好的呢。”
陈安依旧无言,只是突然将藏在袖子里的右手伸出拿起了古明地恋手中的坏手镯。
白光一闪,在古明地恋欣喜的目光中,那支曾经碎裂成无数片,花费了她无数精力和心神才勉强补好不至于一碰就碎的坏手镯就恢复了它最开始无瑕的姿态。
“最喜欢安啦!!”
兴奋的跳起来在陈安脸上亲了一口,古明地恋就开心的对陈安伸出了小手。
“安,快点帮恋恋戴上手镯吧。”
陈安沉默片刻,便顺从古明地恋的话替她戴上了手镯。然后,他看着开心的在原地直转圈的古明地恋问道:“最后,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停下欢快的转圈,古明地恋困惑的睁大眼:“什么最后啊,安,你又要走了吗?”
“不,是你要走了。”陈安冷酷的说出残酷的话:“所有人都要死,这是我欠它们的,也是我答应它们的。”
“恋恋也要吗?”
“没错。”
古明地恋可爱的咬着手指,看着陈安似乎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她才说到。
“那如果恋恋死了,安会伤心吗?”
“伤心……那是什么?”
古明地恋呆呆的看着陈安,突然长长吐气。仿佛一下变得成熟,古明地恋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什么嘛,心里空空荡荡的明明就是安你嘛。”
踮起脚尖小大人似得在陈安肩膀上拍了拍,古明地恋便摘下自己头上那打着米黄色缎带的帽子。更加努力的踮起脚尖,古明地恋费力的将帽子轻轻戴在了陈安头上。
两只小手负在身后,大眼睛眯成了可爱的月牙儿看着陈安,古明地恋前倾着身体纯真的笑了。
“安,这个帽子是曾经姐姐送我的,现在恋恋把它送给你啦,以后看到它一定要经常想起恋恋哦。”
这样说着,古明地恋将素手放在了胸前。然后……
嗤!!
胸腔被穿透,血色渐染大地。双手捧着仿佛还在跳动,鲜血淋漓的鲜红心脏递向瞳孔收缩,呆楞在原地的陈安,连脸上也沾染上鲜血的古明地恋对他露出凄美的笑容。
“笨蛋安,你看,恋恋的心,真的……真的已经、不空了哦~”
身体无力的软倒在血泊,古明地恋的胸前恋之瞳落下,然后轻轻的闭上了双眸,笑着死去了。
呆呆的看着沉睡般躺在血泊中的古明地恋,陈安忽然跪坐在她的身边。
鲜血渍湿了衣袍,陈安小心的从血中捧起了那颗失去活力的心放在了古明地恋的胸前。
柔软的触感从与古明地恋身体接触的手背传来,看着死去的古明地恋,陈安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柔色。
接着,柔和的光在他双手捧着的那颗心上散发,散发光芒的心悄然融化成蔷薇花颜色的液体,然后如水般从古明地恋胸前的伤口缓缓流进她的胸腔。
随着陈安手中古明地恋心化作的液体完全消失,古明地恋胸前的伤口也完全愈合。白皙的无瑕肌肤从胸部破损的衣物中裸露。
陈安目不转睛的看着仿佛睡美人长眠的古明地恋那张有些苍白的精致脸庞,忽然他动了。
将古明地恋落在血中的双手拿起,用自己的袍子替其拭去上面的污血然后交叠的放在古明地恋的小腹,再摘下头上之前古明地恋送给他的帽子覆盖在那交叠的手上,陈安起身站了起来。
“很快就会结束了,很快……就会结束了。”
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陈安面无表情的向着山上走去。
而在其身后,围绕着死去的古明地恋,无数美丽的粉色蔷薇花无声绽放。
……
天黑了,在妖怪山中某高山的悬崖上,陈安孤独的眺望夜空。
弯弯的月牙儿像少女弧起的唇,调皮中透着可爱。月华洒落,轻亮的色彩仿佛给世界戴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
安静的眺望那轮月,陈安突然说道:“够了吗?如果不够,那我必须说声遗憾,因为我已经厌烦了。”
“……”
没有人回答,陈安依旧在说:“我答应你们的不过是毁灭这里,你们却让我一个个的人杀,不觉得很无聊吗?”
“这两者没什么区别吧。”
终于回应了陈安,污秽的怨恨色彩从他身旁的空气中浮现,怨恨的污秽在空中形成一张扭曲的诡异脸庞,乌黑的仿佛血一样的不详液体不停从那张脸的眼角滑落,然后在半空散成诡异的黑烟消失。
“那两者没什么区别吧。”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话,那张脸浮在陈安的耳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森然笑声:“恶桀恶桀,最终的结果都是毁灭,那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区别是……后者很烦人。”
低头俯视着脚下的妖怪山,山林美丽的夜景在眼中闪过,陈安面无表情:“一瞬间就能解决,为什么我还要浪费那么多时间?”
“浪费时间?恶桀恶桀,你居然说这是浪费时间?”
浮面猖狂的大笑,然后来到陈安面前代替着弯月遮蔽他的视线。乌黑狰狞的面孔在一瞬间化成无数人的容颜,笑的、哭的、恨的,怨毒的恶意在所有人眼中出现,它们恶毒的道:“浪费时间,希望你在最后还能说出这种话吧,恶桀恶桀……”
“有没人说过,你们笑的很难听。”陈安无视浮面愤怒狰狞的表情,漠然道:“不管怎样,我已经厌烦了这样无意义的杀戮。不妄杀,不妄恶,尽为善。因为你们的要求我已经违背了这些诺言。或许最后我会因此后悔,但现在我只会记住你们答应我的事。如果这件事终了你们还不从那里出来,我会干脆利落的解决你们。”
冰冷无情的寒芒在眼中闪动,陈安毫不掩饰杀气,咧嘴做了个让浮面僵在那里的森冷笑容。
“不妄杀,不妄恶,尽为善。既然这些诺言已经被违背,那么对我来说毁灭一个人和毁灭世界也没有一点区别。而且啊,在那三条诺言的后面可还有一条……欺我者,尽皆可杀!”
闪电般突然伸手隔空抓住浮面,陈安冷酷的道:“驱使我听从你们毁灭这里的原因不过是那些莫名其妙的同情和歉意罢了,结果达到,过程我可没心情听你们指挥。”
“区区怨恨罢了,就算你们是数万世界毁灭才凝聚的怨恨,但你们也别忘了当初是谁手下留情,还把你们收拢才没让你们彻底死去。”
“就算你们的力量少有人及,就算你们的力量足够污染、甚至毁灭普通的世界,但你们给我记住,对我来说,你们不过区区怨恨罢了。”
“连我的力量也没资格触碰,胆小如鼠,苟延残喘的区区怨恨罢了!”
陈安冷酷的说着,而随着他轻轻握拳,那在半空中狂怒挣扎的浮面顿时不甘的化为烟气散去。
眺望着月,陈安轻轻自喃:“终于,要结束了……”
良久之后,一直眺望夜空的陈安突然转身,看着不远处从之前来了就一直坐在大石上盯着他发呆的射命丸文说道:“喝酒了?”
“哎?哎!没、没有啊。”
被陈安的声音惊醒,射命丸文有些慌乱的摇头否认。偷偷瞥了陈安两眼,射命丸文就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小狗般可爱的嗅动两下鼻子,什么也没闻到的她不由小声嘀咕起来。
“明明好几天没喝了啊,怎么闻到的啊。”
看了射命丸文一会,直到她摸着脑袋,摇着翅膀和自己傻笑之后,陈安才重新转身背对着她。
“连骨头里都是酒味,喝了、很久了吗?”
“怎么可能嘛,偶尔,人家只是偶尔喝一些啦。”
也不管陈安其实看不见,射命丸文狡辩的时候还不忘掐着指甲盖强调。
夜风凛冽的吹来,带起站在悬崖边陈安的长发。衣摆狂舞带起的声音中,陈安的话清晰传进了射命丸文耳中。
“你撒谎的时候,眼珠会转半个圈。”
射命丸文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指缝分的大大的露出两只灵动的眼珠。抬起一只脚代替手的功能指着陈安,她鼓着脸气呼呼的大叫:“骗人,人家说话的时候你根本没看人家!”
“不用看,我也知道。”陈安古井无波的道:“因为,那是一种感觉。”
“哎哎,什么嘛,说这种话,人家,人家才不会开心呢。”
说着不开心,射命丸文却是双手捧着脸蛋,嘻嘻傻乐起来了。
陈安不语,只是安静的站在悬崖边看风景。终于,他开口了。
“最后,有什么想说的吗?”
射命丸文愣了愣,脸上的笑容顿时敛起,被悲伤和自责取代。痴痴望着陈安那站在悬崖上仿佛随时都要乘着夜风而去,遥不可及的身影,她伤感的道:“呐,你恨我吗?”
“恨?曾经的我认为自己没有恨,但后来却发现我的确恨过。我恨过一个人,但他不叫蓬莱山辉夜,不叫八意永琳,不叫魔理沙和魅魔,更不叫红美铃与射命丸文。”
陈安长长吐息:“我所恨过的,那个人的名字叫做陈安呐。”
转身看着呆楞在那里的射命丸文,陈安淡漠道:“我本应该在回答你的问题后杀了你,但我已经厌烦了这种毫无效率的毁灭方式。抬头看吧,因为这将是你看到的最后一次黑夜。”
“最后一次黑夜……”抬头望着夜空,不知想到了什么,射命丸文突然灿烂的笑了:“呐,黑夜之后,人家还能看到光明吗?”
陈安不答,只是深深看了射命丸文一眼,然后便纵身跳下了悬崖。
再然后,他消失在了妖怪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