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形势,偏偏还自以为是得紧。姚昭仪轻哼。
晚间,尚寝孙已领着轿撵来接钱芸芸,特地挑了挑远离泽兰宫的御道走,不叫贵妃娘娘看了伤心。
年绣来与萧凝挽说这事时,她正在逗弄唐煜之。
十一个月大的小小一个奶娃娃坐在软垫上,巴巴望着萧凝挽手里拿着的甜腻腻的软香糕,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地,口齿不清地喊着“母妃”。
萧凝挽看得心里都快萌化了,将软香糕递给他。唐煜之欢欢喜喜地接过,冲萧凝挽一笑,露出两颗小乳牙。
“瞧咱们小郡王多乖啊,看得奴婢心里都要化了呢。”才二十出头的莲禾一脸的慈母样。
“小郡王随了陛下和娘娘,小小年纪很是可人呢。”楠若对唐煜之那是越瞧越爱。
萧凝挽眉欢眼笑,取出绢丝帕子轻轻为唐煜之擦去嘴角的香糕碎屑。
“娘娘,钱美人已经到了承露殿了。”年绣轻手轻脚进了内殿里头,禀报道。
萧凝挽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笑吟吟投喂小唐煜之。
旁边的楠若却是皱了皱眉,“去承露殿怎么方才没有听到动静?”泽兰宫外头的御道才是去紫宸殿最近的路。若是尚寝等人从门口经过,定是有人会进来汇报的。
“是尚侵大人特地叫绕路,走的凤鸾宫后头。”
“凤鸾宫?”莲禾惊讶道:“若是要走凤鸾宫那边,只怕是要绕道后头德昭宫,昌乐宫再到颐和宫后面,这才能到凤鸾宫,这是饶了大半个圈子啊。”
年绣勾唇一笑,“陛下看重娘娘,尚寝大人自然不敢叫娘娘心里不高兴了,这才舍近求远,绕开咱们泽兰宫。”
泽兰宫的人是高兴了,钱芸芸却黑了脸。
“分明饶了好多的路,尚寝局的还个个左瞒右瞒,当本美人是傻子吗!”钱芸芸到了承露殿里头,只觉憋屈得紧。
侍女连忙出身阻止她大声说话,“美人可别出了差错,这里是承露殿,处处都是尚寝局的女官,得罪不得啊。”
六尚二十四司盘根错节,得罪了一个便是全都得罪了完了。若是美人得宠还好,可美人初来乍到,这是头一回侍寝,可不能出了差错。
钱芸芸皱了皱眉,没再出声,脸色却是黑沉得紧。
不过是个贵妃!这些人就巴结成这副样子!今儿是她侍寝,她才是最尊贵的那个,这些个贱婢!处处让她不得意。
钱芸芸心里想着日后要如何处置尚寝局的人,旁边的侍女却是惊白了脸。
“美人,过会子陛下就要来了,您可千万不能如此接见陛下啊!”她这副怨妇般的面容,若是叫景和帝看了,只怕又是一阵风波。
钱芸芸这才收敛了一些。
夜间,细细簌簌下起了小雨,雨滴落在木兰叶上,滴答作响,清脆悦耳。
唐煜之如何也不肯睡觉,萧凝挽只好抱着她轻声哄着。
“把烛台都拿远些。”眼看着唐煜之眼皮耷拉了,她赶忙叫莲禾将烛台端远,防止那烛火晃了他的眼。
小孩子睡着时最是乖巧,萧凝挽瞧着唐煜之的睡脸,只觉心里暖洋洋的,很是熨帖。
“怎么将灯放得那么远?”低沉的男音响起,萧凝挽被惊了一跳。
“陛下怎么来了?”这时陛下不该是在承露殿吗?
景和帝没说话,只看着她。
她压下心中的疑惑,轻手将唐煜之递给阑禾,“抱去次间。”
等阑禾将唐煜之抱离了明间,她才扬声,“掌灯。”屋子里瞬间亮堂起来。
楠若将侍女们都带了下去,屋子里便只余了他们二人。
“陛下来了泽兰宫,承露殿那边……”钱芸芸可还在承露殿呢。
景和帝眸光微闪,“我没去承露殿。”他从紫宸殿出来就直接来了泽兰宫。
萧凝挽更是诧异了。
“可今日是钱美人侍寝的日子。”若是钱芸芸知晓陛下来了泽兰宫,只怕要气绝了。
“改日再召她。”他今日是着实不愿去旁的地方。
萧凝挽秀眉微蹙,“陛下这几日可是有什么心事?”平日里景和帝不会如此任性。联想起这几日景和帝的倦态,萧凝挽更为疑惑了。
在萧凝挽的面前,景和帝倒不必顾虑许多,他眉毛紧皱,“这些日子午憩时总是睡不安稳,好似做了一个深沉零碎的梦,醒来却又什么都记不得。”
闻言,萧凝挽总算知晓了他为何这般疲累。
午憩若是没睡好,那简直比未睡午觉更觉混沌乏累。
“约莫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的缘故,陛下也该多歇歇。”这几日景和帝虽都在泽兰宫,萧凝挽顾着她政事忙碌,两人都是和衣而眠。
景和帝也不觉有他,大抵真是自己太过忙于政事,导致百日里头也梦魇了。
“陛下出来可寻人知会钱美人了?”别钱芸芸此时还不知晓景和帝来了她这边。
景和帝眉毛微蹙,方才出紫宸殿时,李忠玉已然提醒她该去承露殿,可他心里总是放不下泽兰宫这边,就过来了。
见他沉默,萧凝挽便懂了,召来薛灿去承露殿知会孙尚寝。
“此番陛下冷落钱美人,中书令一家怕是不依的。”她是万万没想到景和帝来了这一手。
他此时也有些懵,不知晓自己当时怎么就由着自己来了泽兰宫。可细细一想,若是自己此时在承露殿,只怕心心念念的还是泽兰宫里头的妻儿。
“改日再召幸她罢。”这几日,他约莫都是不愿去旁的地方的。
“陛下此法恐不能服众。”若是本身景和帝没打算召幸钱芸芸还好说,可如今人已经去了承露殿,他又来了泽兰宫,中书令只怕回对景和帝心有微词。
景和帝皱眉,看向萧凝挽。
“总归钱美人是中书令的长女,只为美人,位份终究低了些,陛下不妨晋一晋她的位份,也好堵住悠悠众口。”于她而言,她是不愿钱氏等人晋位的,可凭她们的家世,晋位也是迟早的事,与其日后她们得了宠爱由景和帝提出,还不如她现在就说呢,还可以解了现在这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