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寻已然很慎重的对待夏之令的嘱托了,也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为防万一更是直接守在了知府衙门,想着万一今夜便有人来劫狱也好提早通知。
但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他根本就见不到需要被阻止的人,也是直到今夜他才知道,原来飞檐走壁是真实存在的,他之前不相信只能说明他太没见识。而能够飞檐走壁所引发的直接后果便是,他根本就见不到任何前来劫狱之人。
要不是在墙外听见知府衙门里好一阵喊杀声,他甚至都不会知道今夜有人来劫狱了。他再一次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他觉得自己欠夏之令那三钱银子这辈子应该是没有机会还了。
这个认知令纪寻心灰意冷,意兴阑珊,高墙里面金戈铁马,杀声震天,高墙外的他却只能自嘲的笑了笑,落寞的迈开步子往家走去。
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喽,钱没还上,自家又回到了解放前,这算啥事啊。
回家的路上,纪寻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和夏之令将再无牵扯,可当他回到家中在自家的后院里见到两个浑身浴血躺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后,他知道老天爷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那男人身着飞鱼服,自然是锦衣卫无疑,联想到今夜知府衙门内的喊杀声,那女人的身份也昭然若揭,纪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等而不得见的人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后院里。
纪寻心惊胆颤的走过去,发现那女人伏在地上一动一动,也不知是生是死,那锦衣卫虽时不时的动弹一下,看起来也是出气多进气少,可当纪寻走到边上时其却忽的翻身坐起,刀尖直指纪寻,冷声问:“你是谁?”
纪寻有些慌,但得益于在死囚牢中磨练过一道,是以还算镇定,便回:“这是我家。”
这人的刀放下,看向纪寻的目光充斥着不屑,指着躺在地上的女人,对纪寻颐气指使:“去瞧瞧她死没死。”
纪寻缩了缩脖子,佯装听命上前,他自己也想知道这女人死没死,准确的说,他希望这女人已经死了。但事与愿违,这女人虽然昏迷不醒伤势极重,可呼吸却还算平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纪寻顿时陷入两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照实说吧,这女人的命就没了,可说谎的话,那锦衣卫也不是草包,人家自己不会查看吗。
纪寻犹豫的时候,那锦衣卫却已是不耐烦,厉声催促道:“死了没有。”
纪寻被吓得一个机灵,本能的回答:“还没有,还没有。”
听得那锦衣卫嘟囔道:“真他娘的命硬。”继而对纪寻喝道:“还愣着作甚,过来扶我。”说话间,其以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手中的刀也握的更紧,看样子是要过来补上一刀了。
纪寻不敢造次,赶忙起身去扶,只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偏生将那女子身边的短剑捡在了手里。夜光昏暗,那锦衣卫的注意力全在那女子身上,自然没有看见纪寻的小动作。
走到那锦衣卫身边,纪寻的手伸过去,看起来是要去扶那锦衣卫,却在最后一刻将手中的短剑自其肋骨下面插了进去。
前世今生,这是纪寻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之前的纪寻虽然杀过人但那时毒杀,与这般白刃刺体的感觉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纪寻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那锦衣卫还没死,他的腿到是先软了,却也正是这一软让他躲过了这人临死前的那一刀,那刀锋略过头皮的感觉纪寻一辈子都忘不掉。
锦衣卫终是死了,可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纪寻知道,其余的锦衣卫很快便会追到这里,到时候,人家寻着蛛丝马迹,很容易便能确定是纪寻杀了人,介时他不但救不了那女人,自己的命也得搭进去,甚至还会连累芸娘和小青璇。
当务之急是毁灭证据,可时间紧迫,纪寻又没有类似的经验,一时间哪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见他面色煞白,急的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一条条计策浮现又被否决,忽的却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狱友,那是个杀人犯,一个极其聪明的杀人犯,巧的是,他杀的也是一个官差。
纪寻别无他法,决定效仿他。
过程是这样的:纪寻先扒了这锦衣卫的飞鱼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又用此人的血将自己抹的满头满脸,后来到大街上的一个拐角处,将这死人藏好,自己佯装虚弱的坐在了拐角处。万幸,他这边刚准备好了,一伙锦衣卫便急匆匆的赶到了,纪寻当即便喊:“快追,往那边跑了。”
有人问他:“你怎么样了?”
他扯着嗓子叫:“老子死不了,快追,一定要追上他。”
当这伙锦衣卫消失在视线中后,纪寻终于松了口气,知道最难的一关已经过了,他当即爬起来将飞鱼服又给死人换上,后急不可耐的想要逃离,可没跑两步却又折了回来,只见他将这死人身上所有的财物全部洗劫一空,临走时又在这家伙的肚子上连捅了十几刀,将这厮的肚子捅的个稀巴烂这才作罢。
纪寻做这一切,自然不是因为他变态,他只是想要营造一个谋财害命的假象而已。只是,他并不确定自己这么做能不能瞒天过海,他只能寄希望于这杭州城内没有如包拯狄仁杰那样的人物。
回到家中后,纪寻终于松了口气,能做的他都做了,成与不成只能看天意了。接下来他将那女人背回自己的房间,他不敢叫郎中,也不愿让芸娘多担心,所以他只能自己给这女人处理伤口,能不能活下来却也只能看她的命了。
处理伤口的过程,全然没有什么风光琦旋,这让纪寻不断的在心里咒骂那些中描写的都是骗鬼的,试想一下,一个满身血污,浑身刀刃的女人,不管她之前多么的美若天仙,此时也只能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还他娘的欣赏,还他娘的冲动,你冲动一个给老子看看。
再者说,纪寻刚刚杀了人,又鬼门关前转悠了一圈,他能耐着性子给这女人处理伤口就算不错了,哪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偏生这女人是个死脑筋,当她醒来后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被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时,当即便扬言要杀了纪寻。
纪寻本来还诧异这女人的身体素质真好,伤的这么重竟然不到一个时辰就醒转了,可见到其这般态度,他的目光立刻阴冷了下来,皱着眉头扔给其一面镜子,冷言冷语:“看看你自己那鬼样子,有他娘的什么好看的。”
这女人仅仅的裹着被子,拿着镜子扫了一眼,蓬头垢面满脸血污,可不就是鬼嘛,终于知道自己冤枉纪寻了。可她的目光依旧冰冷,声音冷的刺骨,不容置疑的让纪寻出去,说要穿衣服。
纪寻耸了耸肩膀,走出了房间,片刻后,女人走了出来,步履蹒跚虚弱却坚定的往外走。
纪寻确实不大想留她,可又怕她走后被抓住咬出自己,是以拦住她说:“你往哪去,找死去不成?我可跟你说,你的命是我救的,你想死可以,别拉着我。”
女人依然冷冰冰的说:“让开,我虽伤重,但杀你易如反掌。”说罢,素手一扬,刹那间纪寻之前杀人的短剑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于是,纪寻立刻知道这女人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能轻而易举的杀了自己。
汗毛立刻炸起,可心中的愤怒却再也压制不住,愤而道:“老子就不该救你,该死的夏之令,老子千不该万不该,就他娘的不该帮你。”
闻言,女人有些错愕的问:“你认识夏知府。”
纪寻恼怒的答:“要不是他请老子帮忙给你们带口信,你当老子真是菩萨心肠。夏之令让我转告你们,他还有要事要做,让你们不要去救他。”
女人狐疑的瞪着纪寻,纪寻亦不屈的瞪着她,二人相顾无言,然女人终是放下了手中剑,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