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那副严防死守姿态,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还养了头会龇牙咧嘴恶犬,傅追眸中闪过微不可察笑意,面上却是一贯懒散淡漠,扬起眉峰问道:“是吗?但是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要上网查这种东西?”
这就抓到重点了属于是,越星垂卡了下壳,霎时偃旗息鼓,简直把心虚两字明摆着写在了脸上,言辞闪烁道:“大……大数据推送给我。”
“哦?”傅追托着下巴:“那你不该反思一下自己平时都看了什么吗?我现在很是怀疑,最初你在我面前那副无辜可怜样也是装给我看。”
“……什么?”万万没想到引火烧身,越星垂震惊又受伤,却又不敢跟傅追发火,只能急躁得来回踱步,将十指插|进汗湿头发,委屈得恨不能当场躺地打滚:“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紧接着又颓丧地嘟囔道:“好吧,我承认我确有想观摩学习成分,反正都是为了讨好哥哥么,不寒碜。”
傅追笑:“那你还好意思说人家?”
“这不是因为没有学会吗!”越星垂愤恨又懊恼:“是我太高估自己了,明明我学什么都很快,就这个茶艺研究了半天还是一窍不通,说实话我也很眼馋那些招数,可我不光模仿不来,也压根没办法在哥哥面前伪装自己,因为我希望哥哥喜欢是真正我……”
他犯蠢模样真是令人百看不腻,傅追听得津津有味,还不忘给人点甜头尝尝:“这样……那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越星垂双眼一亮马上满血复活,摇头摆尾起来:“我就知道哥哥一向明察秋毫,不会落入绿茶圈套。”
侍应生:“………”
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
就这还不落入绿茶圈套呢?茶叶都糊脸上了,你搁这茶喊捉茶呢?
一旁侍应生已经人麻了,打从傅追完全把他晾在一边,只逗弄越星垂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不过想想也是,如同眼前美人这等高质量金主,身边环伺狂蜂浪蝶必定更加凶猛,不是他这种初出茅庐等级能够轻易勾搭成功。
但看越星垂那熟练而清纯不做作表演,他又忍不住好奇,这他妈究竟是何方神圣。
毕竟眼前这状况,连傻子都能看出美人是在跟他打情骂俏,但他偏偏能做出好像全然不知一样自然神态,蠢得招招正中美人下怀。
要说这是演技,那不得不说这是个中高手,令人甘拜下风;但要说对方真就这副德行……那就只能说傻人有傻福,活该他舔到这口软饭了。
可尽管如此,侍应生仍旧有些不甘,他潜伏在这家餐厅好久了,傅追是最令他心动也是各方面都趋近完美目标,他不想轻易放弃。
思及此处,他抓着那只被玻璃划伤手,面露七分苦笑三分隐忍:“不好意思啊,先生,我不知道你男朋友会这么在意,因为我关系让你们吵架了,真是抱歉……”
——绿茶最常使用挑拨离间技能,很容易识破,但招不在新管用就行,侍应生正暗戳戳等待着越星垂被激怒,却不知他那句男朋友正让对方心花怒放,一下子仇恨值就清零了。
“哎呀,这有什么好道歉。”越星垂甚至友善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满脸写着高兴:“你年纪小,不懂得要跟别人男朋友保持距离,这我能理解,但下次一定要注意了奥!不然将来走上社会你会吃大亏。”
说着还给他塞了张小费:“来,这二十块钱你拿着吃顿好,这么容易就出血,是不是免疫力不行啊……”
侍应生:“………”你被玻璃碴子划了还能完好无损一个试试看?
他满心挫败,正打算甩手离去不受这窝囊气,傅追却是在这时抬了抬下巴,指向越星垂道:“不跟我‘男朋友’说声谢谢吗?”
“…………”抬头见到美人恶劣笑容,侍应生又怦然心动了。
“干什么呢!”越星垂立刻手动帮他回魂,眯起眼威胁道:“不要看我现在这么好说话,其实至今为止已经赔出去好几百万医药费了。”
侍应生:“???”
傅追在旁控制不住笑意,帮腔道:“是真,钱都是我出。”
侍应生惊恐地瑟瑟发抖。
有钱人已经为所欲为到这个地步了吗?
是他冒犯了,告辞。
……
……
回到酒店泡了个澡,傅追出来便窝在柔软沙发里,随手翻看着旅游杂志。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痛快在海浪中发泄了一番精力缘故,灯光下,他眉眼没有了平时冷肃严酷,比往常都要显得柔和宁静。
越星垂狗狗祟祟地溜过来,殷勤地给他手边酒杯里倒了半杯香槟,主动提到:“我今天没完成命令提前跑回来了,哥不生我气吗?”
傅追眼皮也不抬:“本来也没指望你能忍住。”
这显然不是越星垂想要答案,他又再接再厉地自我反省道:“连这么简单要求都做不到,我太让哥哥失望了。”
傅追充耳不闻,空气中响起纸张翻动声。
完全被忽视了,越星垂垮起个狗狗批脸,从椅子上滑下来,扑通一声趴在地上五体投地,开始摆烂。
傅追这才赏给他一个眼神,并且一语道破他心思:“想挨罚?”
听到那慵懒冷淡嗓音,以及那简短而极富冲击力字眼,越星垂心脏立即在胸腔内扑通扑通快速活跃起来,却不好直白地承认他想被傅追惩罚,那样也太羞耻了……于是故作正经地咳嗽两声道:“挨罚是其次,主要是让我长记性……”
话还没说完,傅追便拆穿他:“你都把挨罚当成奖励了,怎么还会有让你长记性效用?”
越星垂不依不饶地在地上打滚:“哥哥不试试怎么知道?兴许我就是欠这一顿打呢?”
真是难缠……傅追呼出一口气合上杂志,缓缓按压着鼻梁,抵住困意袭来,面容沉静道:“不要这么黏人。”
“哥哥这么快就嫌我烦了吗?”越星垂翻了个面,仰躺在地上,语调不是很欢快道:“如果我今天没及时出现,你是不是就跟那个服务员调情了?”
傅追没有反驳:“确实会逗他两下。”
说罢半晌没听到越星垂回音,便抬头望向他,就见人木木地盯着天花板,一副生无可恋模样。
“生气了?”傅追挑眉问。
“我哪有资格生气。”越星垂闷声道:“我众叛亲离,无家可归,只能全身心地依靠哥哥……”
“行了,别念了。”傅追无奈,冲他招了招手。
尽管还消沉着,见到那手势越星垂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熟练爬过去,趴伏在他膝盖上,任由傅追温柔抚摸着他后脖颈。
“从没见你这样,挨罚也上瘾。”
越星垂耳根发热,还不忘强调:“我只是自律……自律!”
傅追失笑,安抚他道:“我也不是像你想那样,时时刻刻都有兴致玩那些刺激东西,有时候你只要安安静静地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越星垂被他捋顺了毛,一脸满足,得寸进尺道:“那我今晚可以和哥哥在一张床上睡吗?”
“真会顺杆爬。”傅追没有答应但也没有立即拒绝,而是似笑非笑道:“那得把床边任何能当做趁手兵器东西撤了才行,不然半夜醒来我怕我自己控制不住。”
“我就当哥哥答应了!”越星垂无视他话中凶险,只自顾自地欢呼起来,差不多疯够了,又连忙跑到床边开始挑挑拣拣,把零碎东西都收拾干净。
傅追百无聊赖地看着他忙碌,半晌打了个哈欠,靠在沙发上眼皮渐沉。
“哥哥。”朦胧间,他听见越星垂道:“我抱你上床好不好?”
傅追:“嗯。”
似乎只是转瞬间,身体就陷进了松软床垫内,他又听见头顶传来声音:“哥哥,我替你把衣服脱了吧。”
傅追:“好。”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体贴侍奉,睡意似乎更沉了,就在这时,越星垂贴到他耳边轻声道:“哥哥,叫老公。”
“………”
这次回应消失了,傅追睁开眼,惺忪而充满蔑视眸中映着越星垂哆哆嗦嗦倒影,然后毫无慈悲地,抬脚将人踹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