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医院喂食，有人沿着马路灯下走了一路。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沈烟仍旧一身屹立在风中，像颗形单影只的蒲公英，只是，蒲公英能到处飞，而她被束缚住了手脚。
口袋里传来电话的铃声，低头看见上面的署名，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滑动了接听。
但她还没有说话，电话里就传来了温和又熟悉的嗓音，“烟烟，是我。”
沈夜白独特的声线有抹难言的复杂掺杂在其中，淡声说，“我们能见一面吗？”
沈烟停下了脚步，心脏猛的一窒，在她还没有答应时，又听见他继续说下去，“上次的事情，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有那么一瞬间，快要击垮她今晚最后的支撑，男人的语气说不上的卑微，可他是沈夜白啊。
他没有对不起她，甚至那天他话里所说的一切其实都是在为她好，她明白。
喉咙深深的咽了一下，哽咽的声音响起，“夜白哥，没事的，我不怪你。”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张闻声已经跟着她很久了。
沈夜白听见她的这句原谅，昏暗的角落里男人轮廓分明，优雅的外形风度翩翩，眼底却迸射一丝细碎的阴暗。
他勾了下唇，从容不迫地对沈烟说道，“烟烟，我看见了你在那儿，不想让他继续跟着你，你现在往前走两百米，在红绿灯下右拐，会经过一家花店，那家花店有两个门，我会在另一个门等你。”
沈烟神色一变，立即拿着手机饶了一圈，可是并没有发现沈夜白的迹象。
但刚才的那些话，她全部已经记下了。
往前走了两百米，果然有架十字路口红绿灯，随后她右拐，右手边第二家店就是一家花店。
果然，她走了进去，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张闻声的车停在那儿，应该是想等她出来。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沈烟早已经从另一个门出去了。
当她出去时，已经是在另一条街上。
熟悉的身影赫然就在眼前，沈夜白一席清俊明媚的身影立在那儿，尤为英气逼人。
男人见她如约而来，朝她展开了一个怀抱，沈烟慢慢的走去，那一瞬间沈夜白紧紧的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们先离开这儿。”
她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中途遇见了有愿意带领她的人。
上了车，沈夜白帮她系好安全带，汽车引擎发动，离开了这片区域。
与此同时，一直在外面等待的张闻声还在好奇沈烟怎么半天都不出来。
车上很安静，有音乐声在播放。
「眉目里似哭不似哭
还祈求甚么说不出
陪著你轻呼著烟圈
到唇边讲不出满足
你的温柔怎可以捕捉
越来越近却从不接触
la......la......」
这首歌在前奏一出来时，沈烟便听出来了，她略意外地问他，“你也喜欢听王菲的歌？”
大概，是气氛过于单调，也许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才找出了这样一个话题。
沈夜白开着车，听见她的好奇，低笑了声，“嗯，喜欢，难道你也是？”
她从小到大都喜欢王菲的歌曲，更别说了。
“对啊，这首歌我听过，所以知道。”
沈烟倒是有些意外沈夜白的兴趣，记得小时候，他对文娱这一类的爱好，很是寡淡，基本没怎么觉得他对这方面有兴趣，但时过境迁，如今他已经是天盛娱乐的老板，直接做了幕后玩家。
“烟烟，你今天心情不好？”沈夜白看了一眼她眼角的疲惫，好奇的问。
“有点，不过问题不大，倒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在那儿？”
“你从那家日料店出来时，我就看见你一个人，之后就一直跟着了。”
刹那间，沈烟匪夷所思地看向他，像是想从他的眼底看见点其他的。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她担心的发生。
“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
“没事。”
沈夜白的眼底平静的划过一丝嘲弄，目视前方，“那个司机，是不是江非寒安排跟着你的，我看你不想上他的车，还起了争执。”
沈烟两眼斜向窗外，耳边，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犹疑在似即若离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似是浓却仍然很淡
天早灰蓝想告别
偏未晚……」
缓缓，她嘴角溢出一丝轻笑，好似自嘲，“这你都看出来了，嗯，我想一个人走走，所以没有上车。”
“你觉得，跟他在一起，你会开心吗？”沈夜白用着很平静很清淡的语气问她，那样子，更像是在说，“如果不开心，为什么要在在一起？”
左右两个问题，都同一时间投向了沈烟。
可是，不到半秒，沈烟便已经说道，“夜白哥，可能你不信，但是真的，这一次不是我要留在他身边，是他非要留下我，你知道吗？”
男人的眼帘悄然睁开一些，伴着某种暗自用力，踩在了离合，车子发生一些颠簸。
“他，要留你？”
“是的，他有办法留下我，我也清楚，所以，我不想让你夹在中间为难，那天的事情，我真的不怪你，我很清楚我需要自己去面临。”
若是一遇到事，就拿别人挡在前面，那她活着有什么意义。
沈烟已经不再是以前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她知道，只有靠自己，事情才会解决。
沈夜白双手用力攥紧方向盘，面色没有一丝异样，但一颗平静如水的心却是在沈烟把话说完之后，激起了千层涟漪。
他胸口悄然聚集着一些气，无法平息。
“烟烟，可你到底是个女孩子，不该面对这一切，我也不忍心看你三番五次被他这样伤害。”
沈夜白越来越捏紧方向盘，清明的眼底，有层似有若无的暗意笼罩在其中，讳莫如深。
“夜白哥，我没那么娇气，真的，他说什么，让他说，反正我又不会听他的，其实我也不懂，他总说我态度不好，三天两头还惹他生气，可就是这样，还是想把我困在他身边，那这些就是他咎由自取。”
就像从前的她一样，所以，只能说他们是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