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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说:“我这次说要回来,本来就是打算把这个东西处理了。”

贺彰:“为什么?”

“留着它会让你伤心的话,我当然要处理掉它。”

他从贺彰手里扯过信,一边抖开一边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希望我们再因为某个外人吵架。你不就是介意这个人吗,觉得我喜欢过她。好吧,我确实喜欢过她,但是那又……”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信是那个人写给他的,用的称呼也是当时的笔名。纸张略显旧了,经历了年岁的洗礼,不可避免地有些泛黄。

——不管怎么看,这确确实实是九年前他与那人交流的信件。

但怎么会是这样?

怎么会这样?

“又怎么了?”

贺彰见他表情奇怪,脸上一会儿白一会儿又红,更加好奇,想把信拿回来。

顾长霁却扯着不放,眼睛死死看着贺彰,再瞪着信,脸愈发红了一圈,直蔓延到了脖子。

“到底怎么了?”

这倒让贺彰有些不安,他没料到顾长霁会是这个反应,稍微有点担心。

顾长霁好半天才找回思绪,他抬手:“你让我缓缓。”

这事太大了,很难接受,他真的需要点空间做个缓冲。

和贺彰结婚这么久,他敢笃定他已经足够了解贺彰的习惯。

他绝不会认错。

——信纸上赫然就是贺彰用左手写字时的笔迹。

第57章

这一瞬间,那些杂七杂八的,零碎的小碎片,像被施展了魔法,飞快地聚集在一块儿,拼凑出了一部分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他一直觉得贺彰的字迹似曾相识。

为什么那些信会得不到回复。

为什么一直给他做跟屁虫的吴圆,最后会和他最讨厌的贺彰成为一对。

为什么吴圆说最不能够容忍的,就是看到他和贺彰在一起。

因为贺彰就是“那个人”。

贺彰就是他的“那个人”!

他满肚子话想说,却一句都讲不出来。贺彰从他手里接过信纸,低头看了一眼,也明白了。

“为什么……这些会在你这里?”

答案显而易见,贺彰问完就沉默了。

自古以来,因缘际会、阴差阳错,都是靠戏文里写了唱出来,还要被批评是荒诞不经。可实际上,命运的把戏比区区戏文更弄人。

如此突然的真相大白,没有让贺彰感到高兴,他甚至不清楚此刻他应该是什么心情。两人相对坐着,眼看着太阳要落西山,没有人动弹。

这时保姆找了过来,说老爷子在找他们,催了两声。顾长霁先站起来,对门外说了声“就去”。

“走吧。”他催贺彰。

然而没走出两步,贺彰抓住他的手,他只好回头,对上贺彰的眼睛。

“他骗了我。”贺彰说。

顾长霁心里难过,他没法安慰贺彰,只能“嗯”一声作为应答。贺彰猛地靠近了,紧紧地抱住他。

“原来是你,其实是你……”贺彰的身体在发抖,声音也是,“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

“我认错了人,我以为是他,”贺彰还在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顾长霁一下子就红了眼眶。他也回抱住贺彰,在他灼热的脊背上拍了几拍。

叫人如何不唏嘘呢,他们竟然错过了那么多年。如果不是因为重新相遇,如果他们没有凭着一时的意气用事选择结婚,如果他们最后没有两情相悦,那这个秘密就将永远沉睡。

“这不是你的错。”顾长霁终于回想起了一切。在他以为事情已经彻底结束、正因为恋心落空而感到萎靡不振的时候,有人把那些信,偷偷地放在了讲台上,最后由顾长霁身边蹦跶得最欢的两个人,唱二人转一样,把那些信念了出来。

顾长霁根本没敢听完。

“是我先逃开了,如果我愿意承认那就是我写的信,也就不会……”

不会让吴圆有可乘之机。

是啊,吴圆。

这个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人,却在无形之中左右了他们近十年的人生。

陪老爷子一块儿吃完晚饭,他们才得了空闲,一起肩并肩走在花园里。这里夜空如洗,十分澄净,抬头就能看见清晰的星辰。天幕的下方,小路被路灯点亮,灯下飞了好些蛾子蝇虫,一圈一圈地绕着,不知疲倦。灌木里还有没来得及撤走的蛐蛐儿为他们伴奏,唱着夏日的余音。

“等我们也老了,就来这边住吧。”顾长霁突然说。

贺彰浅浅笑了:“你不是不喜欢这?”

“喜不喜欢的,那当然是看人啊,”顾长霁搭住他的肩膀,“要是是和你,在这里住一辈子也好。”

他们又走了几步,

“你打算怎么做?”

“嗯?”顾长霁说,“住这里吗?”

贺彰摇头:“不,我说的是吴圆。”

“啊……他啊。”

实话说,顾长霁很生气。从前吴圆做的那些事,他就当跳梁小丑,视而不见便罢。

可现在的情况,他不可能会容忍。这个人不仅骗了他们,还打算继续骗下去,甚至不知廉耻地插手过他们的婚姻。

这要是还放过他,那顾长霁就白来世上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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