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需要一点刺激,但他找不到思绪。越是重视这部作品,他就越为眼前的困境感到焦躁。
只是这份情绪,他不能够传达给顾长霁,独自烦闷着。
不安,失落,对情感的迷茫,都让他彷徨了好一阵子。
而今天,那一瞬间的灵光乍现,简直打通了他的整个思路,以至于他整夜都沉浸在深蓝色的音乐海洋中,五线谱是洋流,音符就是徜徉其中的浪花。
他这边精神烁烁,写到了凌晨也不觉得累。顾长霁不忍打断他的状态,给他叫了份夜宵,便靠在旁边的沙发上睡了。
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他感觉到眼皮上有温热的触感,不由得睁了眼。贺彰的脸离他很近,两只眼睛还冒着光。
他的手被紧紧握住,托到贺彰的唇边,零碎的细吻一根根地落到他的每一个指尖。
顾长霁的头皮不由自主地发麻,心里却涌现出了一种莫名感动的情绪。不等他说话,贺彰便开口:“去床上睡吧。”
顾长霁以为是单纯的睡觉,懵懂地点点头。接下来的事就由不得他们控制了,贺彰以一种极其肉麻的方式,在这具美妙世界的各处角落都印下灼热的烙痕。
性感而热烈的□□,即便没有一句言语的交流,也充斥着熔浆喷涌般的爱意。
顾长霁第一次感受到了女人化成水的快乐,他彻底溶入了那阵拼命的热情里,完成彼此的交付。
天边现出浅浅的鱼肚白,顾长霁偏过头看去,贺彰的脸埋在灰色的黎明里,已经沉沉睡去。
空气中还弥漫着欢爱的味道,他宛如一块完全浸透过的海绵,浑身懒懒的。看了会儿贺彰的睡颜,他还是睡不着,爬起来套上睡裤,披了件衬衣,坦着胸膛去阳台抽了根烟。
由于打开了门,风吹动了桌面上的五线谱。他赤着脚,缓缓走到桌边,拿起一张谱子来,循着记忆哼哼了两句。就像点了魔法,光是他哼出来,他就觉得很动听,心里充斥着满足感。
他重新回到床上,抱住了贺彰,贺彰的嘴动了动,似乎在小声说梦话。他轻轻笑了,在这人的唇边碰了碰,说了句早安。
未到中午,顾长霁便又醒了。贺彰睡得像具尸体,没有一点要还魂的迹象。他给乐团发消息,问今天下午有没有排练。
好在昨天是最后一场演出。顾长霁冲了个澡,叫了早午餐来房间。一切收拾妥当,重新坐回床上。
他该回去了,他只请了一天的假,现在甚至超过了时间。
他学着贺彰的样子,留下几张标签,写完又觉得太蠢,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和乐团剩下的成员告别,他开车上了高速。正开到一半,有个视频电话打过来,是吴英秀。
她语气着急,说外公突然冠心病发了,现在正送去上海做搭桥手术。但她和顾朔正在国外参加一个商业论坛的公开会议,没法立刻赶回去,让他先去探望外公。
顾长霁抵达医院,在副院长的陪同下进了病房。
老爷子的手术很成功,这么大的年纪了,恢复起来还很快,一切正常。手术后一直是表哥和表嫂在照顾,顾长霁过来接手,说请两个护工吧。
表嫂笑着拒绝了,说护工到底不够贴心,万一出点差错呢。顾长霁挺佩服他这个表嫂,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有耐性且不怕麻烦的女人。
表嫂一个人事无巨细都考虑全了,导致没有他可以做的事。
他呆呆坐着,此时倒是犯起困来,努力撑着下巴。表嫂见状让他去休息,他摇摇头,拿出手机。
估摸着贺彰此时该醒了,他简单交代了几句,让贺彰先处理那边的事,不用急着回来,同时录了个老爷子醒后生龙活虎的视频发到家族群。
老爷子实在太能折腾,刚可以坐起来活动,就嚷嚷着要回舟山老家。
顾长霁最怕应付他这种老顽固,和表嫂一起,好说歹说把人劝住了。老爷子跟个小孩似的,余怒未消,躺在床上问:“贺彰呢?”
顾长霁:“演出呢。”
老爷子哼了一声。
顾长霁怕他误会,解释说是他让贺彰先别过来的,他最近太忙太累了,很难调整过来。
老爷子勉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继续说:“叫他别那么忙了,回舟山住几天!”
顾长霁面上嗯嗯应着,心里腹诽不已。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亲孙子,就只记得贺彰。
老爷子顿了顿又说:“你嫁的这个小娃郎,不错,不错。”
“外公,我们是男的和男的结婚,没有嫁不嫁这一说。”
老爷子完全没听他说话,自顾自说道:“他比你有心,比你爸都有心,每个月都和我通四五次电话!”
顾长霁诧异地看向老爷子。他没想到贺彰一直和外公保持联系,也想象不出他们两个相谈甚欢的样子。
惊讶之余,他又觉得高兴。
也不是不能理解,贺彰的确是非常渴望家庭的人。他会主动和外公保持联系,说明他的家庭的确让贺彰有归属感。
第二天一早,贺彰就匆匆赶到了,和吴英秀夫妇几乎是前后脚。
见后辈一个个齐了,老爷子继续抱怨:一个两个都那么忙,还要赚多少钱才满意,死了能带进土吗!
贺彰无奈地说这次他回去住两天,外公这才作罢。
顾长霁立刻说:“那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