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落座,正想和贺彰说话的时候,却发现他戴了戒指。
他愣了愣,不明白贺彰这是个什么操作。
但等他看向对面时,一下就明白了。
吴圆就正好坐在他们对面呢。
明白归明白,顾长霁还是不太能理解。
要说这是刺激前男友吧,这也刺激过头了——直接告诉人家自己已经结了婚,伴侣就在身边坐着,确定不是起的反作用么?
顾长霁觉得自己实在像个一千瓦的大灯泡,撞了贺彰一下,悄悄说:“我看着都觉得难受,你想和他复合吗?”
贺彰嫌他话多,皱眉道:“和谁复合?”
顾长霁又懂了。
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呗。
就是有想复合的心思,但是又不甘心,看人家在乎不在乎他,过过干瘾呢。
“你放心,”他凑得更近了,以一种隐秘的语气说,“哪天你们不小心和好了,我也不会撕毁合约的。”
贺彰觉得他大概误解了些什么,正要解释,那边副校长又过来找顾长霁说话,聊了些市场上的问题。
他只好作罢,看着顾长霁敷衍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顾长霁居然觉得他还对吴圆余情未了。
他要是真还喜欢吴圆,又怎么会想随便找个人结婚?
这人真是猪脑子。
酒席过了半,这个桌那个桌的敬来敬去,麻烦的步骤终于完成得差不多了。
顾长霁被骚扰到没办法,说自己要去上个洗手间,刚走没两分钟,那头的吴圆也站了起来,斯斯文文地表示也想上个厕所。
顾长霁躲在外头吸烟,吞云吐雾的,分神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一是和贺彰离婚之后的考虑。
一年的期限,他要是能在这一年里成长起来,帮上家里的忙,这是最好的。如果能找到一个谈得来的女孩儿,组成真正的家庭,这是锦上添花。
如果两个目标都达不成呢?
顾长霁想了会儿,觉得头疼。
他一个活在当下的人,什么时候起不得不为明天考虑了?
“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身后传来了吴圆的声音。文文静静的,有点熟悉,有点陌生,更多的是让他无所适从。
抽烟是对身体不好,烟盒子上都写着呢,但这句话轮不到这个人来说。顾长霁给自己找了个讨厌吴圆的理由——爱多管闲事。
他应酬了一天,对这个充满敌意过来找他搭话的老同学提不起什么应付的心思,语气也懒怠下来,没有掐熄烟:“哦。”
“贺彰他……也不喜欢抽烟。”吴圆又说。
哦,那这就不算多管闲事了。
顾长霁还是不爽,他又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是今天这个场合太油腻了,心情不好是很正常的事。
他不懂这些情情爱爱斩不断的小情侣。你说分就分吧,还玩什么藕断丝连,不断给自己留退路。
闹来闹去,虐恋是虐恋了,情深是情深了,祸害的全是别人。
还不如让他俩赶紧和好了干净。
“你们都分手了,”顾长霁低声从喉头里挤出来一声笑,“你还这么关心他?”
吴圆欲言又止,过了会儿又说:“顾少,其实是我想和你谈谈。”
顾长霁这回把烟掐了。
人家都说要谈了,还抽着烟不是显得没素质了。顾少爷是个有家教的人,干不出来这事儿。
“想谈什么?”顾长霁学着他老爹的做派,抬起胳膊看了看,简短地说,“你有五分钟的时间,不能太久,我还要回去吃饭的。”
吴圆没想到他现在说话的风格变成了这样,捡起自己曾经作为小弟时的态度,笑着说:“哥,对以前的朋友也要这样啊?”
“你也说是以前了,”顾长霁同样皮笑肉不笑,感觉自己虚伪极了,但是又特别爽,“算了,不逗你,想谈什么?你也想让我给你投资?”
“不……”吴圆踟蹰了几秒,“上回参加你们的婚礼,我有事就先走了,所以没当面给你祝福,也没祝你们新婚快乐。”
顾长霁听完他的话,心里顿时没有了什么心理负担。
要比虚伪,他可比不过这个曾经的“朋友”。
也不知道当年这个人给自己当跑腿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态。
“哦,这个啊,心意到了不就好了?”
顾长霁大方地一甩手:“信我们也收到了,字写得挺好看,有心了。”
这话听在吴圆的耳朵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意思,他脸色转白,嘴唇动了动:“他给你看了信?”
“嗯……”别说顾长霁了,连贺彰最后有没有看都未可知,也不知道里面写的究竟是什么鬼。但他胡乱应和着,说:“其实吧……”
“我是觉得蹊跷。”吴圆装不下去了,恢复了柠檬精的面目,有些不甘心、甚至愤懑地说,“他那么讨厌你,怎么最后会选了你结婚?”
这话让顾长霁觉得胡搅蛮缠:“这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你既然还喜欢他,那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和他分手?”
“我——”
吴圆无话可说。
但他还是尽力抓住了一个契机:“我注意到了,他戴了戒指,你却没有戴。”
顾长霁一摸手指,胡诹说:“不也很正常?这种场合,当然是事情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