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斯在放下陈念的刹那,便立刻转变回了原型。
祂控制着自己的黑雾,给横冲直撞的奶猫让出了一条通道。
神祇趴在地面上,大如巨龙的身躯占据了整个洞穴。
猩红的眼睛被裹挟在黑雾内部,德拉斯默不作声地注视着陈念的所有动作。等到陈念终于累了并且停下了,德拉斯才最终探出了一根触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身上。
陈念软小的身体猛然僵直了起来,他小心抬起头来,便感觉自己的鼻子上被冰冰凉的东西给触碰了一下。
“喵...”
奶猫试探性地喊了德拉斯的名字,随后就感觉到那根触手轻轻刮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他下意识地俯低了身体,闷着气用两只前爪交叉式捂住脸。
绝交。
他这一次绝对要和德拉斯绝交。
陈念把头埋在自己的爪爪里,心里的紧张和慌乱倒是渐渐平复下来,但是心情剧烈起伏之后倒是让猫觉得有些困倦。
被圈在黑雾之中的小猫崽咂吧着嘴巴,下一秒便头一低,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德拉斯用触手拖着小猫崽,黑雾也随即变幻着形状,寻找着能够最近贴合陈念的安全距离。祂的动作轻柔无比,被安置在洞穴最中央的奶猫窝成一团儿,丝毫没有感觉自己被挪了位。
做完这一切,那只巨大而又猩红的眼睛依旧在黑雾之下静悄悄眨动着,无声凝视着陷入沉睡的陈念。
神祇的所有行为都轻柔了下来,祂放缓着呼吸,目光虔诚而又珍视。
就好像,祂怀里躺了整个人间。
陈念是被饿醒的。
但是他却被睁开眼来所看到的画面给震撼住了。
青年已经没有空去惊叹自己又变回了人形,并且还躺回到了温暖的床上。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红着脸把自己的目光从面前半敞的领口处挪开。
太刺激了。
陈念咽了口口水,随后轻手轻脚地就想要把自己从德拉斯的怀里挪出来。
他一边控制着移动自己八爪鱼一样缠在德拉斯身上的手和脚,一边思考着自己这一觉是不是睡得时间太长了一些。
此刻的时间大概是凌晨。
外头阴沉沉的一片,但是依稀可以从窗帘的下摆看到微微的亮光。
陈念的小脑瓜其实还没有转过弯来,他甚至还觉得自己变成猫的事情可能是做梦梦到的。
但是在从嘴里抽出一根猫毛后。
青年脸色的就开始难看起来。
他这时候已经把手脚从德拉斯身上挪开,但由于男人的手臂正搂着自己的腰,陈念就只好保持着现在的姿势去看着面前的这一张脸。
陈念把自己的头往前凑近了些,想趁着现在难得的时机去好好实践一些他之前只敢想的事情。
男人的睫毛很长也很浓密。
食指轻缓地来回撩动,陈念瞧着对方依旧紧闭的双眼,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德拉斯睡得很沉。
若是按照平日的祂,陈念的这一番动静铁定就把人给搞醒了。
但是今天却没有。
这很奇怪。
手指往下落在德拉斯的鼻前,温热的气息有节奏地抚在指间,但是陈念的脸却越发皱了起来。
“德拉斯?”他轻声呼唤着。
“魏辽?”
“萨迪斯?”
陈念把对方的名字都念了个遍,但是面前的人却依旧是这幅模样。
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状,青年脸上难得有一些慌乱。
他把自己腰间的手臂挪开,接着直接跨坐在对方腰间,居高临下地用手晃着男人的肩膀。
“你醒醒。”陈念急促地喊道,他用手捧着德拉斯的脸,入手的冰凉一下子就让自己颤了颤。
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自己伏倒在男人上方,陈念用手指掐着对方的脸颊不断揉搓起来,语气威胁却又藏着自己都听不出来的害怕,他开口道:“你快醒醒,要不然我就在你脸上画小乌龟。”
陈念吸着鼻子,见他还是没有醒来,就掰着手指把自己的威胁给继续扩充下去。
“我还要把萝卜塞你嘴里,把蔬菜汁给你灌下去,把丢到黑暗里不和你说话吓死你,最后我就一个人跑路......”
绞尽脑汁刚刚把最后一个字说完,正喘着气打算进行下一轮的威胁之时,陈念就对上了男人格外猩红的双眼。
德拉斯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但是却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
但是陈念根本没有来得及去仔细辨认,因为下一刻他就被捏着手腕被压制在了床上。
德拉斯眯起眼睛,从喉咙里轻缓地发出一声笑。
“认识这么久,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敢威胁我。”
随后男人单膝跪在床上,他一手按住陈念的一条腿,一边在对方的脖颈处轻轻咬了一口。
“不准跑路。”
“要不然就让你变回人鱼,锁在我的海洋里。”
“一辈子也出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人鱼妙啊#
#哪里也去不了#
第90章黑白颠倒二十八
德拉斯说话间一直在观察着陈念的表情。
可是躺在床上的青年并没有表露出被冒犯的恼怒和愕然,只是任由对方的头埋在自己的脖颈处,乖巧地不像话。
“我不跑。”
陈念躲闪般耸着肩膀,一边嘟囔着,一边侧过头凝视着面前那颗铂金色的脑袋。
其实那句话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的。
就算他真的想跑,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也跑不到哪里去。
还不如在德拉斯脸上画小乌龟来的实在。
青年的手指动了动,似乎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充满了兴趣。
盯着他亮闪闪的眼睛里突然闪现的兴奋,德拉斯稍微挺直了腰背,祂将头停靠在青年的面前,好奇道:“在想什么?”
男人的尾音带着慵懒的语调,再度使陈念藏在发丝后头的耳朵又开始红了起来。耸着肩膀想把那颗毛茸茸的头给蹭开,青年故意歪头道:“唔......我不告诉你。”
好在德拉斯也没有想要探究下去的意味,见他不想说,那祂便换了个话题。
“很疼么?”祂扣在陈念膝盖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缓缓挪动到了青年的腰间,德拉斯隔着衣服轻薄的布料,迎着陈念疑惑的目光,补充道,“上次药剂失效之后,你的腿应该并不会很舒服。”
上一次的药剂?
陈念迷茫地听着,脑子里一度回忆着自己什么时候喝过药剂。
如果蔬菜汁能算的话,那他上一顿饭就强迫喝过。
至于真正的药剂...
那就只能追溯到前一个副本,那瓶用将鱼尾转化为双腿的药剂。
一想到这个,陈念调整了一下身体,对上了德拉斯暗沉的目光,随后便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想起来了。”他诧异道。
支在他上头的男人还是那副矜贵又神秘的模样,只是嘴角挑起了一抹笑。
“是啊。”祂松开了陈念的手腕,手指穿过青年柔软的发丝,随后又落到了他的后颈处。
祂想起来了。
被安鹤鸣给强行锁定的记忆在祂方才的睡梦中被一个个解开。
无数的片段和回忆就像是开闸后的水流般,迅猛而又快速地回归到了脑海里原本属于它们的位置。
如同鲜血凝固而成的眼眸平静而又温柔地落在陈念的面孔上,可是青年的表情除了方才的诧异,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喜。
片刻之后,德拉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最后闷闷地托着青年的后脑勺,低着头又在陈念嘴上啃了一口。
“小骗子。”祂喟叹道,“你怎么那么没有良心。”
这个青年是祂的。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也无论是有记忆与否,陈念永远都是最独特并且最容易让自己上心的人。
脸颊上的浅红还没有尽数退去,这才没过多久,皮肤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泛红。
嘴上陌生的柔软触感有一些微妙,但是不等陈念回过神来,双唇就又被男人给强势地撬开。
“唔!”
一只手盖在了双眼上,床上的被单被一双手扭曲地攥紧变皱。
平日里软乎乎的青年仰面躺在床上,他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眼中还带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无措。
要死。
不仅又被亲。
还被亲哭了。
陈念用手捂着脸,在心里哀嚎自己的反应。
接着,他努力平复着胸膛里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同时无力地思考着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