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见她迟迟不说话,以为她身子还未恢复,顿时有些担忧。
“烟儿,可是身子不舒服?”
语罢,便准备朝门外喊青衣,却被她制止。
“我无碍。”她只是有些不习惯,毕竟她已经打算放弃他了,为何他会如此突然……
听到她的回答,他悬着的心稍稍放心,望着她有些红润的脸颊,竟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要知道她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恨不得能替她承受这一切。
“王爷,大事不好了。”门外传来青衣急切的声音。
他好不容易和林寒烟温存,竟然被人打断,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悦。虽说,他很不想离开,但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
少顷,青衣便看到一脸欲求不满的萧珩,忍不住为自己抹了一把汗。
“你最好有紧急的事情。”萧珩望着他沉声道。
“王爷,皇上驾崩了。”青衣将徐德高派人来通报的话,告诉他。
萧珩闻言,直接带着青衣便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想来这天下是要乱了。
他望着那扇门,神情复杂,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难道这两者有何联系?究竟是谁如何狠毒,竟然想出偷天换日的事?
等他赶到乾德宫,刚踏进门便看到地上跪满文武百官,亲王和嫔妃。
他直接跪在前面,眼眸低垂,神情悲伤。到底是自己的父亲,听到他薨逝的消息,他还是会心痛。
彼时,徐德高拿出明晃晃的圣旨宣布:“奉天承运,吾皇诏曰:太子皇四子萧闫,人品贵重,亲民有礼,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本皇登基,即皇帝位。”
众人跪在地上齐呼:“参见皇上。”
萧闫披麻戴孝脸上隐隐泛着泪光,朝众人喊道:“诸位爱卿平身。”
从皇宫回来,萧珩便直接召见了墨如初,两人一直待在书房里。
先皇驾崩,举国哀悼。整个长安城都挂上了白布,大家都穿着素色衣裳。
林寒烟听到先皇驾崩的消息,抬起头来望着天色,忍不住一叹:‘这天怕是要变了。’
先皇驾崩第三日,有宫人在太妃徐莹的寝宫看到储君从里面出来,不日太妃徐莹不堪受辱,直接上吊。
同日,储君瞧上了前来宫里与太后叙旧的城南王妃郭诗怡,强行将她掳到自己的寝宫玷污,城南王妃无言面见城南王,直接咬舌自尽。
三月初春,城南王率领十万将士直奔长安城,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目的是将萧闫从皇位上拉下来。
辱妻之耻,若是不报。百年之后他如何面见郭诗怡?
又怎么对得起她对自己一往情深?
霎时间,民间关于储君的恶行,声名远播,众人敢怒不敢言。
这一路,所有守官纷纷打开大门迎接城南王的兵。
萧闫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被城南王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坐在龙椅上断了气。
三月中旬,城南王登基,昭告天下减免三年赋税,举国同庆。
皇宫,某处。
萧珩望着眼前一身暗红色绣着龙纹的萧漓,拱手行礼,缓缓道:“臣弟拜见皇兄。”
萧漓望着眼前比自己小几岁的萧珩,脸上带着一抹笑容,轻声道:“七弟客气了。”
若是没有他的帮助,他这皇位恐怕也坐不稳。
不过两人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少顷,萧漓便命人将东西端了过来,朝两人行礼。
萧漓将桌上东西推到他的面前,轻声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两人先前便有约定,萧漓要皇位,而他则要萧国至宝——龙角玄冰草。
“早知道如何,你当初何必煞费苦心娶沈燕儿呢?”萧漓真是看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他要的不过是龙角玄冰草,为何还要娶丞相之女呢?
萧珩不语,只是望着眼前梦寐以求的龙角玄冰草,起身朝他行礼:“臣弟多谢皇兄。”
萧漓对于他的举动,甚是满意,将他扶起来,“七弟,你我兄弟二人无需多礼。”
他们是一母同胞,情同手足,那些虚礼又何须在意?
回到晋王府之后,萧珩便直接去了东院。
林寒烟喝了天一道长的符水,身子已经恢复正常,只是偶尔觉得有些乏力。
她总觉得自己大限将至,自从灵丹给了萧珩,她的身体日渐消瘦。
“王妃。”刘嬷嬷见她躺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忍不住唤道。
她喊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神色有些焦急。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萧珩,连忙朝他行礼。
萧珩见她正在小憩,抬手给她做了个禁止的动作,随后便让刘嬷嬷下去。
他望着眼前熟睡的林寒烟,伸出手细细摩挲她的脸颊,脸上带着一抹宠溺。
烟儿,再等等,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烟儿,你一定要等我……
大势已定,墨如初顺势和萧珩告别,他想要去终南山找云鹤道长,希望他能救救苏霁月。
萧珩知道他心中担忧,便也没有挽留,只是让他多加保重。
西院。
沈燕儿近日来频频做梦,她总是梦见自己的四肢被人用铁链拴住关在一个暗黑的屋子里。
无论她如何呼喊,始终没有人回应。
“夏秋。”她坐在床边朝门外喊道。
夏秋闻声赶来,见她坐在床边,连忙走过去:“侧妃娘娘。”
“王爷呢?”说起来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萧珩,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听说前些日子王妃病了,想来她他这会子是陪在她的身边吧!
“侧妃娘娘,王爷现在……”夏秋的声音支支吾吾,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想来也是怕她难过。
府中上下,谁人不知,王爷为了王妃不惜将自己措手可得的皇位拱手让人。
无人不赞叹,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
沈燕儿见她这模样,便也不再说什么……既然,她不肯说,那她也不愿意问。
“罢了。”她轻叹一声,又继续道:“我饿了。”
夏秋会意,便去厨房端了简单的膳食给她。
这一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的眼皮跳得很快,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
突然,耳边传来夏秋急切的声音:“侧妃娘娘,不好了。”
“发生什么事情?”沈燕儿见她急匆匆,有些疑惑。
“丞相府出事了。”
沈燕儿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紧紧抓着夏秋的手。
“今日有人在朝中举报丞相府私自招兵买马,通敌叛国。”
“不可能,爹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她相信她爹爹的为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
夏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她不知如何辩解。
“我要去找王爷。”她觉得这件事情萧珩肯定知道,如今只有他出面才能救她爹爹。
未等夏秋反应过来,她便直接门外跑去。
“王爷,侧妃在门外求见。”青衣望着正在批阅文章的萧珩,轻声道。
萧珩眉头微蹙,抬起头来瞥了一眼青衣,似乎在怪罪他多管闲事,便又继续看手中的文章。
青衣望了一眼门外的侧妃,突然觉得王爷有些狠心,竟然这样对她……
都说,伴君如伴虎,他瞧着这句话还是有道理。
“侧妃还是请回吧!王爷现在忙,恐怕没有时间见你。”青衣站在门口见她一直站在那里,将萧珩的话朝她转述。
沈燕儿依旧站在那里,仿若深山里的竹子挺拔,坚定。若是今日没有见到萧珩,她是不会离开。
“劳烦,您再帮我通报一下,就说我有要事要求见王爷。”
青衣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并非他不想帮她,而是王爷压根就不想见她。
也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天真。
她站在院子里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心一点点沉入海底,脚心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甚至有些泛疼,紧紧咬着嘴唇故作坚强。
青衣并没有说服她离开,便转身回了屋。
“她走了吗?”想回家看到青衣平静的询问。
他倒是有些小瞧了沈燕儿,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执着。
青衣摇了摇头。
他觉得她太倔强了,这样的性子怕是要吃亏。
萧珩放下手中的奏折,抬手揉了揉眉间,脸上闪过一丝丝疲倦。
突然,天空中传来一声声闷雷紧接着下起来瓢泼大雨。
萧珩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抹倔强的身影,朝身边的青衣吩咐:“送侧妃回去。”
青衣得了命令,便撑着伞出去。
沈燕儿门打开,以为是萧珩眼底露出一抹欣喜,当看清来人眼中的光芒逐渐消失。
青衣看到她脸上那失落的表情,神情复杂,随后撑着伞走到她的旁边,替她挡住那些雨。
“侧妃还是回去吧!此事关系到国家安危,皇上自有定夺。您就算在这里跪到死,王爷也不会出来见您。”通敌叛国,这罪当诛九族,即便是王爷,恐怕也无能为力。
沈燕儿闻言,只觉得心中最后的一丝丝希望破灭,始终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王爷,求你救救我爹爹,我爹爹对萧国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通敌叛国的事。”沈燕儿朝那禁闭的门大喊。
零落的雨水飘飘洒洒有些儿滴落在她的脸上,与她眼角的泪水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