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1 / 1)

一间还算宽畅的房间里,苏以独自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从房屋的装饰特点她知道自己没走太远。她已经从麻醉中清醒有两个小时了,窗外天光越发的亮堂,看出去是一片远远的斑驳的覆盖着白雪的草地,视线尽头是一片森林。

她在二楼,白色的窗框上钉着两根木条,很突兀,显然它是因为她的存在而加上去的。

房间里有暖气片,还算暖和,四周安安静静的,没有人声,没有车辆声,窗外偶有几只耐寒的鸟雀飞过的动静。

过了一段时间,门突然被打开,苏以眼睛回神,放在身前的手指收紧。

一个男人进来,昨天下午,苏以见过他,就在门厅里。

男人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两个瓷白的盘子,一个装着水果,另一个有两块三明治。“吃早饭了。”对方的态度并不温和,放下东西,瞧了她一眼就要走。

“我要见昌哥,让我见见昌哥。”苏以干脆利落的从沙发上起身,语气笃定。

男人回头来,两条粗眉毛皱了皱。他靠近两步过来,“我不管你怎么会认识昌哥。你听好了,别生事。董事长的事你男人办好了大家万事大吉,否则,”男人眼睛里闪过一抹促狭,“就自求多福吧。”

“那你们是凭了什么在要挟我男人?不是我么?所以你看这房间不仅有窗户,还有卫生间,暖气,电视机,而不是一间黑的不透风的地下室。早餐至少还是三明治,不是方便面。”苏以不管,只是笃定的说:“我要见昌哥!”

男人走了,门被关了,反锁,没说会不会满足她。

这是苏以醒来后第二次提出这种要求了。

她重新坐回沙发,等着,仔细听外头的动静。果然,一会后门上再次传来响动,木门“呀”一声推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进来,下巴和脸颊因为发毛旺盛而看起来黑黑的。

苏以从沙发上起身,来人有些气愤的样子,脚步重重的走到她跟前。她闻到一股浓厚难闻的烟味,对方没什么客套,“我知道你是冯高立侄女儿,高立也跟了我十几年,但是你最好别提这茬。否则咱俩都有麻烦,明白吗!”

昌哥声音压的低哑,有几分威胁的意味。苏以稳着身型,背脊端正,直直的站在昌哥面前,“我明白。我不给您添麻烦,我只是想知道三叔要挟祁樾舟要做什么?还有我舅舅,我舅舅他是不是出事了?”苏以咽了咽空空的喉咙,“我知道您也是替别人办事,我不会给您添麻烦,我只想知道这两件事,求您告诉我。”

苏以的镇定、恭敬为她赢得了一点好感,昌哥看她的眼神软化了一些。

在窗户上钉木条,这房间里也没有任何硬物,就怕苏以醒了一哭二闹三上呆,翻窗撬门,给他们找事,但是苏以没有做过这些无用的抗争。

“我只能告诉你高立的事。”昌哥开口,“金浦出事,他没逃了,不过也幸好他是进去了,否则,”昌哥眼神深了一度,“就凭你们跟祁明泽的亲戚关系,他小子就是偷资料出卖金浦嫌疑最大的那个,绝对不比蹲号子强,明白吗?”

苏以眼眶在以看得见的速度变红,但是没有流泪。

大概在男人眼里漂亮女人都自带一种惹人怜的特质,苏以这种隐忍的柔弱感,看的昌哥一个大老粗心一软,“出来混早晚是这结果,高立做的事不多,没几年就出来了,”昌哥劝了两句,苏以红着眼睛看人。

好歹冯高立老实跟了昌哥十几年,冯高立现在进去了,昌哥毕竟有些心软,“祁樾舟要做的事对他自己没什么损失,他没有不配合的必要。所以你好吃好喝待几天就自由了,你是聪明人,别给自己惹事。”

昌哥离开了,苏以坐回沙发,一股冷空气从玻璃缝隙蹿进来,湿冷浸凉。

苏以吃了桌上的三明治,味同嚼蜡。

房间里有电视,从电视频道苏以知道此处还是纽约辖区。

她的随身物品早没了踪影,当然没有手机。她有时坐在窗前闭上眼睛听,这周围几乎没有汽车路过,就算有也是这幢房子出去又回来的车。

再就是楼下的动静,大概是看守她的人制造出来的,人不少。

所以他们到底要祁樾舟做什么?

没有向祁樾舟确认就上了陌生人的车,她竟然做了这么蠢的事,祁樾舟现在受威胁该是什么心情?

苏以一天24小时强装着冷静和生死不惧。

她逼自己观察环境压迫恐惧感,观察的结果她不认为自己能出得了这屋,就算出了这屋,异国他乡的郊外,也难逃到对自己有利的地方,这才是关键。

她也认为昌哥没有必要骗她。

祁樾舟不会不管她。三叔既然有求于祁樾舟,她会是安全的,苏以又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安宁。

白天苏以就睡觉,晚上她就让自己醒着,她整夜整夜的盯着那扇门,祈求它不会被什么居心不良的人打开。人的生命在科技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如果再被用上麻醉药物,她又能奈何,连反映的时间都没有,人就失去了知觉。

祁樾舟说纽约的圣诞节过的

很隆重,苏以也真的在纽约过了圣诞节。

被锁在这里的第三个夜里,她看到了热闹的烟火表演。从窗户看出去的尽头,那片森林的背后,烟火冲的很高,直冲出树顶,苏以站在窗户前,她推开玻璃窗,冒着寒风更清楚的看着那烟火,烟火很漂亮,绚烂耀眼,她想的倒只是那一定是城市的方向。

苏以站在窗户前,眼睛里不知是印进了烟火,还是本就燃起了光。

她伸手,手指拽住窗户上的木条,很结实,但只需要去掉一根,她的身体就能过去。苏以摸着黑站在窗户前,她小心的尝试,耳朵里却突然闯进了声音,越来越明显,清晰。

重物倒地的声音,叫嚷声,英文穿插着中文,苏以分辨应该是有人打斗,且越来越激烈,她甚至听到了枪声。

苏以吓的肩膀不自觉的一耸。那突来的声音很响亮,她莫明肯定那就是枪发出来的声音。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敢确定什么。她几步进了卫生间,开始是将门关上的,犹豫了一秒又将门敞开,她瘦窄的身体藏在门后,制造一种什么也没有的假象。

她听到杂乱的脚步声靠近,有轻有重,她屏住呼吸。

门是被砸开的,几个踢踏的脚步声砸进房间。

“人呢?”一个粗重的声音在低吼,然后是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求饶,说的是英文,因为恐惧说的极快又没有章法的英文。

“他妈的说什么,再抓个说人话的来!”

苏以在门后,在狂跳的心跳声里听清了,这是阿森,那个低吼的声音是阿森。

苏以从门后出来。

听分咐正要出去的人看见了她,“森哥,太太在这儿。”

房间里没有灯,光线昏暗,只有窗外远处不断蹿出的烟火一下下照亮房间。阿森粗壮的手臂拧着一个外国人。发现苏以的是一个和阿森同样高大的男人,他就是曾经堵在书房门口,不让苏以见祁樾舟的那个。

那外国人最终被阿森一拳砸晕在地。

苏以胳膊被阿森拽着,近乎提携,他们出了房间。阿森力大无穷,苏以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跑的这么快,她总算看到困了她两天三夜的房屋全貌。

下楼梯时,苏以感觉自己几乎就没触到几节梯步,就已经站上地板。

黑着的屋子被远处升起来的烟火照亮,苏以看见一片混乱的打斗,等下一次的烟火再次升起,她已经被阿森带离建筑。

冷风刮着脸,远处是不断升起的绚烂的烟火,空气湿冷,她再次听到枪声,从背后来,她听到昌哥的吼声。一辆汽车朝他们冲来,刹车声刺耳,她被阿森塞进车里,手臂被捏的生疼。阿森没有上车,车门被重重甩上,让她已经狂跳不已的心脏再受一惊。

车驶了出去。

整个过程,苏以不知道在经历些什么,车子驶上道路,还真就朝着烟火绚烂处狂奔。

车上除了司机,只有她。

心脏在狂跳,手指软的握不紧,坐了好久苏以才开口问要去哪,开车的人说去机场,她问祁樾舟,对方回她说在安城。

机票订的是头等舱,也许因为圣诞节,头等舱里异常的空。苏以坐在靠窗的位置,阿森就坐在她的近旁。他们这一行有五人,少了几个生面孔,在座的都见过。

她的行礼阿森已经带来,这不像逃跑,更像是有预计,有规划的出行。

刚到机场时,苏以整个人仍是处在那种巨大的恐惧中,后来见了明亮的灯光,穿制服的警察,机场来来去去的人,才一点点平复。

到飞机起飞时,她已经有了思想,便蓄起了满腔的疑问。

在吃了飞机上的第一餐后,苏以从祁樾舟的行踪入手,总算和阿森建立了谈话时机,但是很显然阿森不想告诉她每件事的答案,但苏以迫切的想了解两件事。

“其实你不用瞒我,金浦出事我在网上都看到了,也知道三叔跟金浦的关系。金浦出事,三叔是幕后老板,肯定脱不了干系吧。”苏以眼睛没离开过阿森的脸,她这么说了阿森没有否认,倒有一瞬间的谨慎。

所以三叔的不干净就是金浦了。

“好了,您还是休息吧。这些事就别操心了。”阿森侧回了脸去。

“你是怕我问祁樾舟到底帮三叔做什么吧?”

阿森显得很无奈,但他避无可避,“您放心吧,我们做的都是合理合法的事。金浦的事跟祁总没关系。董事长做的那些事也跟华煜没关系,那都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

“我以前在书房里看到过金浦的资料。”苏以打断。她紧追不舍,得不到这些答案,这十几个小时她要怎么过。

苏以的话点到为止,但显然她想说金浦出的这些事是否与祁樾舟有关。阿森看着苏以笃定的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最后像是妥协,但更像是思虑周全了,他满足了苏以的目的,所以这段谈话结束的时候苏以确认了两件事:三叔和金浦的关系、三叔眼下的情况由祁明泽一手布置。

阿森闭着眼休息,苏以也老实靠在椅背上,也闭着眼,只是眉眼不平静。

金浦的事是表哥掀起来的,那么舅舅在这其中是不是起了什么作用?

所以昌哥

说怀疑舅舅偷资料出卖金浦。

否则为什么舅舅和表哥偏在这段时间就产生了联系。

苏以可以忧愁的事还有很多,时间一点点的过的无比缓慢,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想起很多事,怀疑很多事。比如那天下午祁樾舟的早回家,饶有兴致的布置圣诞树,三叔的到来,那顿特别的晚餐,她被悄无声息的带走。

所有答案都像隐在雾气里,苏以既不想为难自己,也不想非难别人,所以她适时的暂时放下了这些此刻难以琢磨透的事情。

经历了十五个小时,到安城已经是晚上六点半,冬日天寒,这个时间天空已经黑成一片。

来机场的领头人是小光,三辆车,包括阿森从纽约回来的人全部离开,小光单独带着苏以回了青溪山别墅。

“这次没玩尽兴吧。您是出去了不知道,”餐桌上,苏以用晚餐,霞姨一个人在餐室里陪着,像有很多话等不及说。“听说那边出事了,大事。先前不是董事长小舅子吸毒被逮进去了么,这事儿背后还扯的远呢,”霞姨靠近苏以,压低声音,“听说他们东南亚都有人,你知道东南亚么?就是电视里演的金山角那块儿。”

苏以脸上是明显的不可置信和疲倦,霞姨也不卖关子了,她神秘兮兮的,“我听花房那边说的,但这事我谁都没说,也不敢乱说。开始我是不信,但是你知道前几天怎么了不?董事长出国办事不稀奇,但是三夫人带着两个孩子也在这节骨眼走了,说是去旅行。现在他们那边就剩了那对没妈管的双胞胎女孩在家了。以前是他们那边最热闹,现在倒成了最冷清的了。”

霞姨对自己的消息颇自豪,这么大的信息量足够苏以消化一阵了,谁知苏以倒不惊奇,还问起了祁樾舟。

“祁总回来这两天在家里待过一夜,一大早就出门了,我猜可能是那边的事,现在公司里肯定事不少。”

苏以没再问什么,霞姨最后感叹了一句:不知道怎么个收场哟。

晚餐后,苏以自己进了工作室,将电脑打开,登录了一款聊天软件,她几天失联,一上线两个朋友早就敲她了。苏以从新协调好了手里的活交稿日期,将电脑关掉。

她双肘支在桌子上,手指揉额头。体力有点支撑不住,身体困乏的厉害,但脑子里缠的事太多,太杂,一闭眼就异常的酒醒,这种感觉相当难受。

苏以靠在桌子上揉头,霞姨说三叔家的事不知道怎么个收场,她也不知道自己遇上的事会怎么个收场。背后的门突然被敲响,不及她反应已经被打开,林未进来。

这几天的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但没有人可以让她露出软弱,没有一个肩膀可以借给她流眼泪。看到林未,苏以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就断了。

苏以伏在林未肩膀上掉眼泪,林未被吓的够呛。

“没事,我没事。”

“小以,你别骗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打你手机打不通,小祁总那天又莫名其妙的打了个电话问你有没有联系我。你在纽约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祁总会比你先回来。你们一块儿去的,为什么没有一块儿回来,”林未带着哭腔。

“未未,舅舅被抓起来了,他犯事了。”苏以打断林未的责问,像是眼泪因为这件事而流。

俩人放开,脸上都挂着泪痕。

“未未现在我要问你些问题,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好。”林未抹着眼泪点头。

“这些天你在爷爷那边有没有听到什么跟平常不一样的事发生?”

“我听别人说董事长一家都跑了,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压不下来的大事。老爷子这几天每天都往公司跑,不知道因为什么,今天我又听人说华煜要变天了。”

夜深人静,苏以没有手机,也不愿意去麻烦别人,她不知道祁樾舟回不回来,不知道他几点回来,虽然昏昏沉沉难以入睡,脑子里有千百根线缠的人一刻不得安宁,她还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后来她听到门响,听到浴室里有水声,她没有起床,甚至睁不开眼睛。

迷迷糊糊里感觉床的另一侧在下陷,被子牵动,很快后背附上一片温暖,腰被揽住,对方更是贴紧上来。

苏以没有动,背后的人也只是那样揽着她,呼吸声渐渐平缓均匀起来。

“祁樾舟,你真的当我是你的妻子吗。”

蓦地,苏以说话了,像梦话,但安安静静的环境里,这一句朦朦胧胧的话很是清楚。

背后的呼吸声停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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