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简直要被气笑了“你愿意娶老子还不愿意嫁呢”因为这句话,心头的火气又拱起老高,抬脚就要踹他。
张义泽一边躲闪,一边忍着浑身的剧痛,吃力地爬向罗衣“婷婷婷婷不要报官”
白老爷见他还敢叫女儿,气得抬脚就往他身上踹。但这回张义泽没有被踹开,他似乎不要命一般,往罗衣脚下扑过去,要抱住她的腿“不要报官”
罗衣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冷意,一边轻巧躲闪着,一边扯了扯白老爷的袖子“爹”
她这一声又颤又软,带着哭腔,就像是有人在白老爷的心尖上拧了一把。一点儿也不想听她为张义泽求情,一把扯过她“来人送小姐回房”
下人得令,簇拥过来,请罗衣回房。
罗衣一边被簇拥着往外走,一边泪水涟涟地回头“爹,张公子他”
白老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听她讲。
随着罗衣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张义泽眼里的光亮也灭了。
他颓然地倒在地上,再也聚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任由白老爷又踹了他两脚,连哼都哼不出来了。
官兵来后,白老爷把大致情形说了一遍,然后张义泽就被带走了。
张义泽从没想过,自己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他被狠狠扔进牢房里,整个人重重摔在冰冷的、潮湿的、泛着馊臭味的地上。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片昏黑,只有一面墙上开了一尺见方的小窗,透进几丝光线。
他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不小心按到一小块凸起,发出“喀”的一声轻响。他这时已经适应了牢房里的昏暗光线,只见那是一只披着硬壳的小虫,顿时脸色大变,当即“呕”的一声。
他长这么大,从没有碰过如此恶心的东西手指上染了粘腻的虫子的液体,他忙不迭地在甩,甩不掉就往身上抹。
等抹干净后,他看着身上暗了一块的衣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顿时恶心地去撕那块布料。
“还挺能折腾”身后响起一声。
张义泽回头一看,角落里站着、蹲着、倚着几人。
都是一群犯人,他打心底涌出一股轻蔑和鄙夷,回过头去,用力撕那块被染脏的布料。
“啧大哥,他瞧不起咱们”
“一个强x妇女的人渣,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咱们”
“老子这辈子最恨强x妇女的败类”
站着、蹲着、倚着的几人,纷纷站直了身体,摩拳擦掌,朝张义泽走过来。
察觉到危险,张义泽做出防备的姿态“你们要干什么”
“干你”
拳头如雨点般落下来,很快打得张义泽招架不住,痛呼出声。
“救命”
“牢头救命”
他来之前,已经挨了一顿打,这会儿能站着已经是勉为其难了,遑论再挨一顿打没挨几下,他就晕死过去。
“真没用”
“就这小身板还学人家强x妇女”
几人啐了一口,收了手。
“打一个死人没意思,咱们留着慢慢打。”
张义泽醒来过时,浑身痛得简直动一动都不能忍。他只稍稍抬了下胳膊,就痛得呻、吟一声,随即放弃了再动弹的念头。
他不是没挨过打,有一次还从台阶上摔下去,他早就知道这种疼痛会持续多久。
一时间,心都冷了。他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不想费了,缓缓闭上眼睛,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嗳”胳膊被人踢了踢。
那人用的力气不小,踢得他浑身都晃了晃,剧痛传来,张义泽心头拱起了火“什么”
“哟,还耍脾气呢”踢他那人笑了笑,“我说兄弟,你这是想饿死自己快别这样想,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种案子关上几年就会放出去的,到时候又是一条好汉。”
张义泽想了想,没错,好死不如赖活着。他还要出去,找白氏父女报仇。
他还读了一肚子的书,还要再去考功名。至于案底到时候活动关系,改个户籍,说不定还有机会。他这样想着,咬牙硬撑着,坐了起来。
接过狱友递给他的碗,客气地道“谢谢。”
心里想,这人昨天打了他一顿,今天还关心他的死活,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如果不是他劝自己,恐怕自己真的心灰意冷,要饿死在牢房里了。他说“谢谢”时,透着一丝感激。
那狱友哈哈一笑“看你斯斯文文的,莫不是个读书人罢可读书人怎么做那么龌龊肮脏的事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张义泽一下子黑了脸。被一个犯人当面嘲笑,他面上火辣辣的,难堪极了。
“不是。”他舔了舔嘴唇,眼底暗了暗,“我堂堂读书人,岂会做那等下作之事是白家,想叫我娶他女儿,我不肯,就诬赖我。”
说到这里,他脸上透出几分气愤、不甘、倔强,一时倒让几位狱友都围了过来“你是冤枉的”
几人都啧啧称奇。
“哎哟,那不好意思,昨天不该打你的。”几人本来还想着,忽悠他吃了饭,精精神神地活着,每天打着他玩呢。
听他说自己是被冤枉的,一时信以为真,都很同情他,帮着他骂人。
“白家我知道他家有一个很丑的小姐,一把年纪嫁不出去。这是看上你了,想强迫你娶她真是不要脸”
几人纷纷骂起来,把白婷婷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把白老爷骂了个狗血淋头。
罗衣悄悄溜出来,给张义泽送吃的。不成想,听到这一番对话。
她脸上浮现冷笑,停下脚步,低声对牢头说了几句话。
牢头点点头“行”
接过篮子,朝关押着张义泽的那间牢房走过去“喂,姓张的,有人给你送饭菜来了。”
“谁给他送的”
“是白家的婢女。”牢头答道。
里头传来一声声的不屑“呸抢人不成就污蔑人,这等心地肮脏的人家,能送来什么好的”
“就是,扔了,我们不吃”
“扔了”
一群人呼喝道。
牢头一听,又问了一句“真的不要”
“不要”里头齐声说道。
张义泽看着那篮子,顿时知道这是叫胡二妞的婢女送来的。他止不住地咽口水,忙扑过去道“大人,送东西的那婢女呢”
“兄弟,你还问他们做什么”
“就是,那白家不要脸面,做尽恶事,你难道还要吃他家的东西”
七手八脚地把他拖回来,对牢头道“快拿走拿走你舍不得扔,自己吃了就是了我们不要”
牢头果然拎着篮子,乐滋滋地走了。
张义泽的眼中一片绝望,无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
胡二妞回去会不会说给婷婷婷婷知道了,还会不会喜欢他
想到这里,他后悔莫及,一时间,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万万没想到,胡二妞会来给他送吃的,他本来以为白家的下人都被白老爷管得很严,再也不会出来的。何况,打点看守,也要花不少银子,他本来以为她们不会来的。
他越想越后悔,一时气得肚子都疼了。
其他人见他沉默,都劝道“那白家真是欺人太甚都把你关进来了,居然还想压服你”
“兄弟别松口宁可蹲几年大牢,也不能叫他们得逞”
“娶个丑八怪,简直跟凌迟一样,痛不欲生”
“兄弟听我们的,坚持住了”
张义泽心里那个气啊
“你们别这样说,白小姐是个好女子,是她爹”他试着挽回。
“兄弟,你就别为那个丑八怪说好话了。俗话说,丑人多作怪,如果不是她看上你,她爹怎么会强迫你做女婿”一行人七嘴八舌地劝起来。
张义泽更生气了,直是一句话也不想说,倚着墙壁坐下来,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了。
刚才勉强吃了了两口牢饭,那股子腻味的馊味,在他肚子里慢慢蠕动,他难受得不行,愈发想念被牢头拿走的那篮子吃食。
如果下次胡二妞再来,他一定好好跟她说话,叫她传话给婷婷,劝婷婷说服白老爷。
心里这样想着,接下来的几天,他一句坏话都没有说,嘴巴闭得严严实实。
然而胡二妞没有来。
张义泽失望极了,婷婷是不是听到胡二妞的转述了是不是不喜欢他了他越想越难受,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好好读着书,做点什么不好,偏偏去骗人家银子现在落到这种地步,牢房又阴暗又潮湿,又馊又臭,还跟一群罪大恶极的犯人关在一起,他越想越后悔。
后悔到极点时,就开始憎恨白老爷。如果不是他不同意,自己跟婷婷早就在一起,他早就拿了银子远走高飞,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他越想越恨,直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的嘴巴渐渐不那么严实,开始跟狱友说起白老爷的坏话。
一天,他正说到兴头上,就听到一个颤抖的声音“我没想到,你竟这么恨我爹。”
张义泽浑身一僵,转头过去。就见一道纤细秀丽的身影站在牢房外。
她的脸颊白皙莹润,堪比天上的月亮,眼中泪光涟涟,说不出的动人。
一时间,周围寂静得过分。
他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心跳声“扑通”“扑通”,越来越快。
他后悔得恨不能咬了自己的舌头,他为什么不能多等两天再说白老爷的坏话上回被胡二妞捉住了,这回居然被婷婷捉住了
“婷婷,我”他干涩地试图解释。
回应他的是一张泫然欲泣,充满失望和痛心的脸“是你要强迫我,我爹看见了,才打了你,把你告进官府。你怎么能那样说他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她把手里的篮子一丢,掩面转身就跑走了。
“婷婷”张义泽大叫道,试着追上去。然而一道牢门拦住了他。他看向地上,篮子歪倒了,诱人的烧鸡味儿,米饭香味儿,还有甜粥的香气,齐齐涌入他的鼻子。
在牢房里吃了多日的馊饭,张义泽几乎记不起正常饭菜的味道。看到洒在地上的这些饭菜,他直是恨不得扑过去,捡起来填进嘴里
“好哇,小子,你敢骗我们”几个阴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张义泽浑身一僵,慢慢转身,就见几个狱友面色不善,朝他走过来。
“我”他试图狡辩,然而不等他开口,劈头盖脸的拳头就砸下来。
“那么漂亮的小姐,跟天仙似的,会愁嫁”
“送进宫做娘娘也不虚的白老爷会为了叫你娶他,就给你下套”
“这是把咱们当傻子呢”
“打死他”
“打死这个强x犯”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快完结了,等我收收尾收尾有点慢,所以二更君迟会儿到又想到一个拖延二更的理由,给我自己点赞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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