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太平街。
无为坊总舵。
无为坊总舵门前,五个着装明显不同于无为坊帮众的人,守在门口。
看到身穿甲胄的姜军带着七八个人到来,众人神色一紧。
其中一人小心地询问道:“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姜军没有理会,带着人直往无为坊大门走去。
见对方不理睬他们,守门众人虽是不满,不过碍于对方的甲装,客气道:“我们是漕帮的人,还望诸位行个方便。”
姜军尚未开口,后方的侍卫大献殷勤的骂道:“什么漕帮,滚开,莫要碍着统领办事。”
守门之人面色一变,这统领可是个官身,不是他们这些平民能惹得起的人物,这些人也就是欺负欺负老实的百姓,真要碰上官,那不是自寻死路,自古以来,贼怕官矣。
漕帮之人也不是吃素的,上面有人,不过守门之人看姜军等人不似普通官兵,压下心中的怒气,道:“大人,我们漕帮可是帮安南侯爷办事。”
“嘁.....你们这些个子腌臜货,莫要给自个脸上贴金,安南侯是何身份,也是你们能置喙的,不就是送了些孝敬,真以为安南侯会把你们当回事。”
冷笑一声,侍卫不客气的说道:“滚开,再敢拦着,一律严惩。”
守门之人面色难看,可对方说的也是事实,他们这些人,普通勋贵人家都不会把他们当回事,更别说堂堂侯爷了,要知道,安南侯府是武侯之一,至今还在军中直接掌权,可不是一般的勋贵能比得上的。
“柱子,莫要多说,让他们走开。”
说罢,姜军大踏步朝前走去。
柱子等都是经历过江南剿匪的人,在河道上是真正和亡命之徒拼杀过见过血的彪悍之徒。
眼下的地痞流氓,怕是连血都没见过几回的软脚虾。
这些守门之人虽然身材魁梧,可一来摸不清姜军等人的路数,可姜军等人既然知道他们为安南侯办事,还敢如此无礼,定是来头不小,这种人向来不能得罪,更不敢当真杀人,二来也不是柱子等人的对手,姜军等人纯属是虐菜。
只见柱子等人一个起跃,狞笑着扑向了守门之人,三两下解决他们,把人丢出门楼下。
见守门之人被解决,姜军说道:“走吧,莫要误了事。”
聚义堂。
无为坊坊主周仲此刻的处境并不好,聚义堂内挤满了人,无为坊核心帮众二十多人皆在。
此时的周仲神色不佳,下堂坐着的剽悍胖子翁声道:“坊主,怕个球囊顽意,那漕帮不给咱们活路,咱们杀出一条路,就是咱们倒了,他们也别想好过。”
“屠胖子,恁娘的,咱们这些人,怎么跟他们拼,难道指着你那凶悍的婆娘?”
屠胖子闻言大怒,转骂道:“你个老小子,怎得,想做叛徒,老子先干了你。”
话罢,屠胖子便起身准备打上去。
上方的周仲眉头紧蹙,猛然拍这桌子,怒喊道:“老子还没死呢。一个个都想反了?”
屠胖子悻悻一笑,便又坐了回去,那出言挑衅的老者亦是如此。
周仲虽然平时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可他们都知道周仲手段狠辣,俱不敢招惹。
不怕有流氓,就怕流氓有文化,而周仲便是有文化的流氓。
气氛寂静少许,一旁的老者建议道:“坊主,您不是和贵人拉上关系了,要不然,咱们.......”
周仲脸色一变,骂道:“说甚诨话,江湖争斗也敢拿去劳烦贵人,不知死活。”
当初赵昕也只是答应借名头给他们生存,可没答应要护着他们,要是自己不懂分寸,什么事都敢去麻烦贵人,那是自寻死路,更何况,真当别人拿你当回菜?一时兴起懂不懂.....他们这些人的死活,高高在上的贵人怎会在意。
正当众人愁眉不展之时,一下人慌忙跑了进来,道:“坊主,出事了,外面来了一群甲装汉子将漕帮的人给打了。”
众人闻言皆惊,而周仲眼神一亮,急忙问道:“为首的是何人?”
下人忙道:“为首的身材魁梧,好像是个什么统领,小人离得远,听得不是那么清楚。”
周仲忙起身道:“快,随本坊主去迎接贵客......”
少倾,周仲无为坊一众人将姜军等一行引至聚义堂前,抱拳道:“姜统领驾临,蓬荜生辉,定让在下好生招待,以表诚意。”
谷/span姜军神色不变,看着被无数火把点亮的庭院,回头对周仲道:“东家有要事吩咐,让他们都下去。”
周仲闻言轻轻颔首,明白不能张扬,便挥退众人,屠胖子等一干人虽心有不满,不过知道眼前之人是贵人派来的,亦是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之人,自是不敢无礼。
待众人退下,周仲一脸恭敬地说道:“不知贵人需要在下办何事,在下定当尽心办好。”
姜军从怀中掏出票据,直言道:“这票据的三名学子是被驱逐出科场之人,你派人好生盯着,见何人,做何事,事无巨细,一一记录,这是殿下的吩咐,定要仔细着办。”
周仲虽心有疑惑,不过也不敢多问,做好吩咐下来的事便可,于是恭敬地接过票据,道:“劳烦姜统领传达一声,在下定当办好,请殿下放心。”
姜军不可置否,随即又说道:“科场结束后,派人紧盯这些学子,若是有落榜学子诬陷科场舞弊,你便派人散播这些学子因科举未中,心怀怨恨,可知否?”
周仲此时瞳孔睁大,事关科场舞弊,此事不小,不过太子吩咐,他亦不敢不从,按捺下自己的震惊,周仲恭声道:“在下明白,定会办好此事。”
解决完正事,姜军心里也是缓了一口气,想起门外的阵仗,于是询问道:“周坊主,贵坊可是出了什么事,怎得门外还有漕帮的人把守?”
周仲闻言神色一震,道:“在下等无意犯了漕帮的忌讳,漕帮之人便打压在下,他们派人守在门外,吾等摄于其威,亦是难办。”
姜军闻言眉头一皱,冷声道:“周坊主,本统领一向快人快语,也不藏着掖着,殿下早就吩咐过,若是无为坊借着殿下名头胡作非为,不需其他人动手,本统领第一个不放过你。”
对于赵昕的命令,姜军是牢记于心,即便过去了大半年,他始终记得赵昕说过此话。
周仲虽神色如常,可姜军从话里听出了别个意思,这周仲没把话说明白。
顿了顿,周仲神色无奈,想着不能欺骗,便直言道:“姜统领,是在下的人办事不小心过了界,漕帮不依不饶。”
随后便解释道:“不过姜统领放心,绝不是有意为之,实在是不小心,事发后,在下便派人送上贵礼赔罪,可奈何漕帮铁了心思,想借此机会吞了无为坊。”
“无为坊是在下的心血,自是不甘心拱手送人。”
姜军轻轻颌首,这无为坊行事尚且规矩,想必也不会干出此等蠢事,不然,赵昕也不会派周仲办事。
随即姜军说道:“漕帮的事,暂且不用理会,殿下的事要紧。”
周仲也不是个蠢人,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事关科举,那便是天大的事,若是办不好,他自己也得遭殃,可若是办好了,说不定会入贵人的眼。
打定主意的周仲便保证到:“请殿下放心,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似满意周仲的态度,姜军语气和善道:“漕帮的事,本统领会告知殿下,如何处置,由殿下定夺,你仔细办好自个的差事。”
周仲闻言恭声道:“在下在此谢过姜统领。”
姜军亦不在乎,接着冷声道:“此事不可言传,若是走漏风声,后果你自是晓得,也不需本统领多言。”
周仲知道科举的事不能乱传,自是恭敬应诺。
下达完赵昕的指示,姜军直接拒绝了周仲的“好意”,转身离去。
待姜军回到贡院,此时的赵昕颇觉烦闷,怔怔地坐在案板之前。
阁内,回来的姜军恭敬地站立在一旁,赵昕开口询问道:“事情可都吩咐下去了?”
姜军拱手道:“禀殿下,事都吩咐下去了。”
赵昕轻轻颌首,现如今也只能等待后续的发展,其他的赵昕也做不了什么。
此时姜军复又说道:“殿下,无为坊近儿个遭漕帮打压,属下去时,漕帮之人堂而皇之的守在门外,无为坊众人摄于其威,不敢驱逐,可属下怕漕帮坏了殿下的大事,特来请示殿下。”
赵昕微皱眉头,旋即说道:“漕帮?此事你自个处置便是。”
姜军恭声道:“未得殿下之意,属下等不敢自专。”
赵昕没好气地说道:“若是情有可原,本宫怎会怪罪,做事不知变通,真是榆木脑袋。”
虽是怪罪姜军,可赵昕心里更是满意姜军的做法。
至于变不变通,对于护卫自己的人来说,没有岂不是更加放心,这也是赵昕看重姜军的原因。
见姜军愣愣地不回话,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赵昕亦是无可奈何,便吩咐道:“那你便去漕帮一趟,警告警告他们。”
漕帮的事,以后再处理,现如今紧要的事是不让漕帮的人干扰到周仲办事,妨碍者,便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