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
两人完全是两个频道。
陈熠宵脸色难看,陈吟那张瘦骨嶙峋的脸上笑开了花:“有没有交到朋友?”
“认识了一个人。”总得一个人先妥协。
陈吟心情大好,最终张开嘴,一口粥被囫囵吞咽下去,继续问:“叫什么名字?”
“林岁寒。”
“咦,”陈吟惊喜,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不会是个女孩子吧?”
“不是,男的。”
“撒谎。”
陈熠宵想了想,细数某人的缺点:“学习成绩差,做事易分心,心眼儿多,贪吃,还是个矮子。”
陈吟听得乐不可支:“这么嫌弃人家?前两条跟你挺配的嘛。”
一碗粥终于快见底了,陈熠宵暗暗松了口气。
“我比她强。”
陈吟又打听了不少林岁寒的事。盘问太多,陈熠宵差点儿招架不住。末了,她不知怎么话锋一转:“你这脸上的伤怎么来的?跟人打架了?”
嘴角的瘀青早散了,额头上的伤口也用林岁寒上次给的药处理过,好得差不多,只剩一道浅浅的印子,再过几天就能消。
今天过来忘记戴帽子遮一遮,叫陈吟看出来,她真是微察秋毫。
“没,”陈熠宵说,“没打架。见义勇为抓小偷呢,那人抢了孕妇的包,我追过去,他们有三个同伙,身上带了刀。”
“你没事吧?”陈吟顿时变得紧张。
“就一点儿小伤,都快好了。”
“包抢回来了?”
“嗯,那几个人进局子了。”
“我弟弟是五好少年哪!”陈吟笑,指腹摩挲着他受伤的地方,尚能感觉到伤口愈合之后皮肤下些微的突起,又感觉心疼,长姐如母,何况他确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他们估计都以为你这是打架打的吧。”
“嗯。”那天回家,陈熠宵被唐玉阶不由分说地臭骂了一顿。
还有林岁寒那傻子,初见他那几次,总是不由自主流露出忌惮的神色,好像很怕他会突然揍她一样。
傻不啦唧的。
陈熠宵挑着嘴角笑了一下。
医院大楼下,人络绎不绝。
陈熠宵刚出电梯,遇到定期过来复查的唐拾,两人打了个照面。
“又来看吟姐?”唐拾先打的招呼。他们在医院碰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又都在唐家住着,难免会有接触,却像相斥的两个磁极,相互不怎么待见。
简而言之,处不来。
陈熠宵冲她点头,算是回应,脚步没停。
唐拾忽然追上前来,笑靥如花:“喂,你是不是讨厌林岁寒?”
“我们联手整她怎么样?”她恶劣地提议道,仰起魅惑又天真的一张脸。光头的扮相让她多了几分童稚,说出口的话也难辨真假。
“她惹你了?”陈熠宵问。
“瞧你这话说的,不应该是她惹你了吗?我主要是看你好像很不待见她,才来给你出主意的。”
“用不着。”
“机会不容错过哟。”
陈熠宵终于正色打量她一番,眉峰聚拢,心里那点儿不悦跃于表面。他抬手,宽大的手掌罩在她头顶,像警告:“小光头,别插手。”
太平日子过久了,总想兴风作浪,她八成是闲得慌。
洞穿别人心思,他仍是面无表情:“管好你自己就成。”
唐拾脸上的笑容一僵。
看着少年脚步渐远,淹没于人潮中,她撇了撇嘴,试探失败,还被威胁了。
由于暑假书法班结束了,这两天是没课的,陈熠宵才能有一上午的时间待在医院陪陈吟,一回唐家,就看见林岁寒在院子里罚站。
休息日也罚站,她又干什么蠢事了?
“偷鸡摸狗了,还是夜不归宿了?”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岁寒头顶的瓷碗摇摇欲坠,半碗清水摇晃,抬起太久的双臂跟灌了铅似的,快要稳不住。她朝他冷笑:“你等着。”
你且等着,你也逃不掉。
陈熠宵回头,屋檐下,唐玉阶坐在竹椅里,手边摆着一卷翻开的书和一杯沏好的茶。
还有,一个大碗。
那是给他备的。
林岁寒和陈熠宵昨天分工合作赶作业的事,被唐玉阶一举揭发出来,谁也逃不掉。主要是作业完成得太水,两人前几个小时还算认真,渐渐精疲力竭,学渣本性忍不住爆发。
打瞌睡时写下的连串字符,歪歪扭扭,千足虫一样盘踞在纸上,事后自己也辨认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陈熠宵很快加入罚站的行列。
偷瞄到他头上的碗比她的大上一倍,林岁寒总算心理平衡了点儿。
唐玉阶被邻居叫出去后,迟迟没见回来。
林岁寒问陈熠宵:“依你罚站的经验来看,这次咱们还得站多久?”
“还早。”
林岁寒绝望,扶着碗沿的手一抖,水面倾斜,泼洒出来浇她头发上,从她额头、眉心淌过,一路蜿蜒流进领口。
“我腿发软,手快要断了,我把碗放下来偷会儿懒行不行?”林岁寒有贼心没贼胆,故而想拉拢陈熠宵,替她望风。
他却岿然不动。
上空翻涌的云层会聚在远处高耸的苍绿山巅,筑成一道雪白的云墙,好在是个阴天。
林岁寒真的坚持不住了:“我……有点儿不舒服。”
她扔了碗,背对着陈熠宵蹲在地上,身体缩起来,只剩下小小的一团。
“喂——”
陈熠宵大概也没料到她胆子突然变大,敢明目张胆地违逆师命。听到他叫她也没反应,只是脸颊蹭了蹭臂弯,抱紧自己的双膝。
本站不支持畅读模式,请关闭畅读服务,步骤:浏览器中——设置——关闭网页小说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