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魏离弦卫领着士兵再次来到城西时,却发现汪府前面一片安静。
之前在这里跪着的那一大群黑压压的百姓,那些大声哭嚎着的百姓,那些左翊卫怎么劝说都不肯离去的百姓,竟然全部不见了踪影。
汪府大门紧闭着,只有先前留下来的左翊卫士兵,不见百姓,不见缇骑,安静得吓人,就好像那些百姓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若不是他先前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他是怎么都不敢相信曾有那么多百姓在汪府前面哭号。
他进宫禀告到现在也不到一个时辰,为何这些百姓都退得干干净净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百姓到哪里去了?”魏离弦唤来了都尉赵垂裕,这样问道。
为免事态有变,他进宫之前留下了大部分士兵,都尉赵垂裕就是统领这些士兵的人。
现在那些百姓都不见了,汪府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赵垂裕应该很清楚。
“回大将军,刚才是汪督主令缇骑把百姓都带走了。带去了……缇事厂大牢。”赵垂裕这样回道,眼神略有些瑟缩。
他回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些情景,心里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他遵从大将军的吩咐,领着左翊卫士兵极力控制着这里的局面。
无论他们怎么劝说、怎么驱散,那些哭号的百姓都一直跪着,并且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好像不要命一样。
他不能暴力驱散这些百姓,原以为就只能看着这些百姓在这里跪着。
不想,就在大将军离开不久,汪府紧闭的大门突然就打开了,随即汪督主领着一众缇骑走了出来。
赵垂裕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的情形,就在汪督主和缇骑走出来的那一瞬间,他和左翊卫士兵都不由自主挺直了背脊,心也紧紧的提了起来,下意识作出了防卫的姿势。
汪印和缇骑的气势,赵垂裕过去也曾感受过,但不管感受过多少次,当他在面对这种重如巨山的凛然气势之时,他内心还是会瞬间生起难以形容的颤栗。
他们这些见识过汪印和缇骑的军中士兵尚且如此,那些跪着的百姓会怎样,自然可想而知。
在见到汪督主和缇骑之后,那些百姓的哭号声刹那便止住了,有些人嘴巴都还在张着,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这些百姓就好像被外力消音了一样,除了跪着的双腿在瑟瑟发抖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只见汪督主冷冷地看了这些百姓一眼,周身的杀气没有丝毫收敛,直接压得这些百姓们都恐惧地底下了头。
随即,他便淡淡说道:“刁民作乱,恐对朝廷不利,立刻将他们全部带走,关押在缇事厂大牢!”
赵垂裕和左翊卫士兵尚未能反应过来,就见到缇骑已经动了。
那些缇骑飞跃而起,直冲进那些跪着的百姓之间,也没有说什么话,直接一个手刀砍了下去,动作异常干脆利落。
就是左翊卫士兵也扛不住缇骑的手刀,这些百姓就更不用说了。缇骑们是一个手刀放倒了一个百姓,不过是片刻间,那些百姓们便都倒在了地上,已经昏迷过去了。
缇骑们动作也不停,而是一人提起两个百姓,同样是极为迅速地走了。
看样子,就是带着这些百姓去缇事厂大牢了。
原本汪府周围还陆陆续续有百姓赶来聚集,见到这样的情形,便立刻转身跑了,好像背后有恶鬼在追一样。
就这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汪府前面就变得安静了,那些百姓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
赵垂裕和左翊卫士兵目瞪口呆,直到汪府的大门重新禁闭,他们也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还可以这么做,还可以这么简单粗暴,还可以这么容易就止住局面。
汪督主和缇骑,果然是……果然是什么,赵垂裕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听罢了赵垂裕的禀告,魏离弦陷入了沉默,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面对的是同样的情况,他领着左翊卫束手无策,他得进宫请示皇上,但是汪印领着缇骑却这么轻易就解决了,这就是差距吗?
这些年来,汪印已经久不在京兆做过什么事情了,他差点就忘记了,缇事厂汪督主是多么可怖的人物。
雷霆手段,狠辣心肠,这是汪印所体现出来的。
这样的人,的确能做得出将百姓敲晕带去缇事厂大牢的事情。
只是,把百姓关进缇事厂之后,接下来汪印会怎么做呢?
魏离弦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再一次进宫禀明皇上了。
此刻的汪印,在暇日斋内听着唐玉的禀告。
“厂公,按照您的吩咐,那些百姓都关起来了,缇骑们正在追查这些百姓的背后。”唐玉如此禀道。
汪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神色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
那么多百姓、那么迅速地聚集在汪府面前,很显然,背后是有人在鼓动,利用了百姓们畏惧病情的心理。
在得知左翊卫也出现后,汪印便知事情紧急,他没有时间去调查这些百姓是受了谁的鼓动而来了。
他很清楚,若任由这些百姓在这里哭号下去的话,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必须立刻阻止百姓们的举动,必须立刻将这些百姓带走,免得其实长大了
不是他,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局势遏制住。
所以将这些百姓敲晕带走,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但他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办法,将百姓关入缇事厂大牢,只是个开始而已,接下来的局势走向,连他自己都难以预料。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局势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