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太澄深知,现在雁西卫这样动乱的情况,必须用非一般的手段才能平息。
因有汪印这个大将军的震慑恐怖,穆太澄过去行事治军都是十分温和的,以和汪印互为补充。
在大多数雁西卫士兵将领看来,副将军是个很好脾气的人,几乎就没有见过他震怒的时候。
但是这一次,他们充分见识到了副将军的怒火,也清晰地知道原来副将军同样让人心生恐怖。
首先,副将军下令将死亡士兵的尸体收敛了,并且点了三千士兵前去追查那些剿匪的下落,若没有结果,便不得返回雁西卫中!
其次,副将军下令士兵们的训练量是平日的一倍!也就是说,驻扎地这里的士兵除了睡觉之外,就只有操练、操练、操练!
最后,这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副将军重重处罚了一批煽动人心的士兵,其中还包括好几个都尉!——就在雁西卫所有士兵面前行刑,所有人都看到了那血肉模糊的场景。
不得不说,穆太澄的这三个命令,起到的杀鸡儆猴作用是巨大的,令得雁西卫士兵在惊愕和恐惧之下,什么也不敢再说再做,极大地维持了雁西卫的平稳。
其实,雁西卫中绝大部分的士兵将领都对汪印充满了崇拜和敬服,他们不相信死去那么多士兵是与大将军有关,但是大将军的确没有在军中,军中又谣言四起,士兵将领们一时人心惶惶。
现在穆太澄用狠烈手段压下了那些挑事的人,也让其余士兵将领的心也安了下来。
但这短暂的平稳,并没能让穆太澄感到放心,他总觉得这些平静来得太顺遂了一些,就像暴风雨将来之前的平静。
有什么在雁西卫暗地里酝酿呢?穆太澄不知道,现下他只能维持这样的平静,等待大将军回来。
大将军如定海神针如擎天柱梁,有他在,雁西卫就不会出什么乱子。
幸好,谊儿说大将军已在返回路上,很快就能回到……
在监军营帐内,虞诞芝听了幕僚的禀告,感慨道:“也是,能做到京畿卫副将军的人,怎么可能温和胆小呢?老夫低估了穆太澄……”
与其说是低估,不若说没有想到。没有想到,穆太澄竟然会站在汪印这一边,极力帮汪印稳住雁西卫的局势。
毕竟,穆太澄是皇上的心腹亲信,当年其之所以会成为雁西卫副将军,就是皇上用来掣制汪印。
本该用来对付汪印的人,却在竭力帮汪印渡过难关……
想到这里,虞诞芝竟然有一种可笑的感觉。
不得不说,汪印的本事实在了得,三四年的时间,就赢得了皇上心腹亲信的心,难以置信啊。
“穆副将军选走了一批刺头,再重罚了一批,现在大家都不敢再说什么了。国公爷,现在该怎么办呢?”幕僚陆云请示道。
他们好不容易营造的动荡氛围,眼看着就要被穆太澄平息了,这该如何是好?
虞诞芝沉吟片刻,道:“再等等,皇上和大雍那边的信息都没有来到,这两者才是最关键的。”
汪印还没有回到,时机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大雍朝一定会拖住汪印的脚步,若是大雍朝能够捉住汪印,那就更好了。
更重要的是,皇上处置此事的旨意尚未来到,皇上会如何处置汪印?是不是趁机夺汪印的军权、灭掉汪印的势力?
这个结果,是虞诞芝无比期待的,只是现在一切都未知,只能继续等待。
雁西卫这里的事情他早已密报皇上了,他相信皇上的旨意一定会比汪印更早到达雁西卫这里。
他的下一步,要等这两者明确了才能动……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一个亲军冲了进来,急声禀道:“国公爷,有密信!那边……说汪印已经顺利回到国朝了,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汪印的踪迹!”
“什么?什么时候的密信?”虞诞芝眼睛瞪大,立刻追问道。
“国公爷,是四日前的书信,那边说雁西卫这里防守得太严,现在才能将书信送进来。”亲兵回道,气息急喘。
听到这话,虞诞芝身子僵了僵,神色似乎凝固了,看起来异常瘆人。
不过片刻,他浑浊的眼神便恢复了神采,眼中有精光闪过,脸容颓然惨败:“大雍中计了,中计了!竟然没能拖住汪印,那一群饭桶!”
密信是四天前的事情了,如果汪印真的平安回到了国朝,早就出现在驻扎地中了。
可是,汪印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这只能说明,在密信送出的时候,汪印还在大雍境内,压根就没能离开。——到底是什么让大雍朝相信汪印已经离开了呢?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大雍的正景帝竟然是这样的蠢人,难怪大雍朝现在动荡不已。
他不该与这样的人合作的,不该期望大雍能拖住汪印,更不该就这样等下去!
不该,不该啊!
想来,大雍的密信隔了四天才能送到这里、大雍的风声丝毫没能传到这里,定然与穆太澄脱不了干系。
没了一个汪印,穆太澄竟然也能将雁西卫守得这么严密!
时隔四天了,现在再通知正景帝真相也来不及了,中间有了四天的缓冲,想必这一下汪印是真的平安回到国朝了。
汪印,是一点点机会就能绝处逢生的人啊。
虞诞芝合了合眼,掩住了眼中的失望和不甘,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角竟然渐渐有些湿润。
良久良久,他依然闭着双眼,下令道:“陆云,现在汪印已经提前回到了。我所吩咐的最后一件事,你还记得吧?现在可以动手了。”
陆云心中大恸,失声喊道:“国公爷……”
可是,看到虞诞芝闭眼摇摇头,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神通红地点了点头。
当汪印和叶绥一行人穿过大雍重重封锁,终于平安抵达国朝境内时,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就接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