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绥早早就出门离开府中,是以并不知道陶氏接到了一张拜访帖子。
送来帖子的人,是鸿胪少卿李韶云的妻子贺氏。当门房送来帖子的时候,陶氏感到异常惊讶。
她与贺氏在京兆的宴会上打过几次照面,却没有什么私交,而且叶家和李家平时也很少往来,这一次陶氏上门拜访,所为何事呢?
“太太,李夫人前来会不会是为了姑娘的亲事?”海妈妈这样说道,为陶氏出主意。
陶氏这段时间正愁着叶绥的婚事,听到海妈妈这么说,心里多少有同样的猜测。
为了叶绥的亲事着想,她便接下了这个帖子。
三日后,贺氏便上门前来拜访了,陶氏自然热情相待,微笑着将其迎进了映秀院。
虽然陶氏已经想过,贺氏前来可能是为了说亲事,但是真正听到贺氏的话语,听到其表示前来求亲的意思时,她还是惊愕不已。
“叶夫人,这次老身前来,是受南平顾家所托,前来为嫡枝大公子求亲的,顾家欲求娶夫人的掌上明珠绥姑娘,顾家愿与叶家结百年之好,便特地托老身前来。”贺氏笑眯眯地说道。
陶氏心中太惊讶,只是朝贺氏笑了笑,并没有立刻回答。
南平顾家,怎么会来求亲呢?还是南平顾家嫡枝的大公子!
这实在太意外,也太奇怪了。
作为叶家的三夫人,她当然知道南顾家是什么样的存在。
顾家乃是累世望族,是大安朝数一数二的世家,比簪缨之家的松阳叶施显赫得多。
之前参加宴会的时候,她曾经听别的夫人说过,与南平顾家结亲的家族,都是朝中重臣的家族,比如太原少尹甘家,就与顾家二公子定了亲。
虽然甘家后来退了亲,但听说顾二公子不会将就,定亲的人选会比甘家更了得。
从这些道听途说可以说明,与顾家结亲的人家,都是不一般的人家。
叶家作为簪缨之家,当然也不一般。可是陶氏心中清楚,叶家早已没有了昔日的荣光,老太爷不过朝中四品官员而已。
四品官阶不可谓低,比起其他大族的族长来说,却是差了不少。
因叶家尚好,与顾家结亲即便是高攀,多少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与顾家的嫡枝嫡长成亲,这个可能性就太低了,几乎可以说没有可能。
嫡子嫡长乃亢宗之子,娶的媳妇便会成为宗妇。
宗妇向来是各大家族的嫡长女,顾家怎么会来求娶三房的嫡次女呢?
陶氏觉得难以置信,想来想去都不明所以,可是贺氏说得诚恳,这并不是在说笑。
顾家嫡枝嫡长,真的前来求娶绥儿!
这……这可怎么办呢?
看出了陶氏的惊愕思虑,贺氏便笑着说道:“叶夫人,老身年长你数岁,便倚老卖老地地说一句,请叶夫人见谅。叶夫人不必妄自菲薄。老身听说绥姑娘在京兆闺学比试中,夺得了魁首,与兵部尚书家姑娘并列魁首,足见绥姑娘闺艺了得。娶妻当娶贤,这‘贤’之一字,绥姑娘自然担当得起……”
“再者,顾家大公子感念叶三爷的高义,感念叶三爷不畏权势,敢于为曲大人仗义直言,这便是顾家格外看重叶家的地方。”
贺氏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连语气都没怎么停顿。
末了还补充说道:“之前在沈家闺宴上,顾家大公子因缘巧合,见了绥姑娘一面,这一见便倾心了。所以,才托了老身前来,听听叶夫人的意思。”
陶氏并不知道还有这一事,原来顾家大公子已经见过绥儿了?怎么绥儿没有说过此事?
这般思忖着,她渐渐回过神来,同样微笑回道:“承蒙顾家青眼,我感到很荣幸,辛苦李夫人走这一趟了。只是,这件事情并非我一个人可以定断,请容许我们商量商量,迟些再给您答复,您看如何呢?”
所为议亲,便是要议、要说,要商量的,须得一方有了提出,另一方有所回应,思虑商量的时间当然必不可少。
亲事是急不来的,慢慢来才能成就良缘,这个道理,陶氏与贺氏都明白。
于是贺氏点点头,仍旧笑眯眯的:“应当,应当。老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请叶夫人仔细考虑考虑。南平顾家是望族,而且持家清正,的确是个很好的去处,断不会亏着绥姑娘的……”
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样说道:“顾家大公子行事低调,这几年在京兆声名不显,叶夫人或许不太了解。但叶三爷或侍郎大人,想必都听过‘清晏公子’这个名号,这正正是顾家大公子的名号。”
“老身忘记说了,之前万名士子请愿一事,便是由顾家大公子发起的。清晏公子有大愿,所以迟迟没有定亲。现在他刚好来了京兆,一眼就相中了绥姑娘,这可不就是缘分吗?”
贺氏嘴上功夫着实了得,通过她这些话语,陶氏对顾家、对顾家大公子的情况,甚至是对顾家前来求亲的诚意,都有了很深的认识。
面对贺氏的诚恳热情,她只能笑着答道:“承顾家厚意,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谢谢李夫人了。”
贺氏此来,主要就是为了表达顾家求亲这个事情。
事情既毕,贺氏也不便多待,很快就告辞了。
陶氏亲自将贺氏送出了垂花门,再一次说会好好考虑、若是有决断了便会给夫人帖子,云云。
当天酉时,叶安世从朝中回到家里的时候,陶氏便说起了顾家前来求亲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