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楚臀下坐着账本,十分不舒服,面上却镇定自若,说:“大夫人心地善良,若非真想叫人做她儿媳,又怎会对你严加管教呢。”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我还是不喜欢学她说的那些东西。”
“那你想不想既能嫁给你景行哥哥,又能不学那些不喜欢的东西?”
桐茗眼睛顿时发亮,凑到她面前点头如捣蒜。
“长安御泉寺有算人姻缘的老禅师,你挑个日子找个借口将大夫人带去,其他的我帮你安排。”
“安排什么?”
她的臀是真不舒服,故而也没耐心解释太多,只挑眉一笑:“不懂就别问,照做便是。”
方才这姑娘来得太突然,卢清楚正在看账本,只能下意识将本子塞在臀下藏好。
“嗷!我听你的!”
面对她无条件的信任,卢清楚满心罪恶感。
虽说是各取所需,但到底利用了她。
进城后,桐茗出现在崔景行面前时明显轻松了许多,他一边翻身下马,一边打量她一眼问:“怎的忽然变欢喜了?”
桐茗:“有吗?我一直都很欢喜呀。”
背着小手大摇大摆往前头走去,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他一想,倒也是,再大的事到这位身上也会变得不算什么,消沉一阵又生龙活虎了。
倒是比某人想得开。
命人将茗儿送回府,崔景行得先送卢清楚回去。
卢清楚原本要拒绝,谁知桐姑娘却十分赞同,连连点头:“去吧去吧,多个人我也放心。”
这孩子真是缺心眼儿!
她也就没再推拒,有些事表现得太在意,反而会叫人生出遐想来。
他驱马与她的马车并行,看着微微晃动的马车窗帘,他忽然道:“你方才与茗儿说了什么?她从你的马车上出来后似乎没那么怕见我母亲。”
说到这个,卢清楚其实很好奇:“你可知大夫人如此栽培桐姑娘是为何打算?”
“自然知晓,乃是我托母亲好好教导茗儿,将来也可替她寻个好的夫家。”
卢清楚勾了勾唇角,直言:“她那个性子,只是暂时屈就大夫人罢了。离了大夫人,你觉着她还会怕谁?除了你,又有谁真正能受得了她的性子。”
除非替她找个小京官儿,崔景行能一辈子压制住对方,令对方不敢欺负桐茗。否则便只能他自个儿娶了她,如此一来无论神医姑娘如何闹,都不会受委屈。
他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蹙眉道:“我会为她找个信得过的婆家,此事不劳你操心。你安安心心等着我上门提亲便可。”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往前行了些。
卢清楚也皱起眉头,看来方才跟桐茗说的事得加快行动。
离卢府隔街的位置,崔景行打道回府,马车缓缓回到家中,卢严夫妇闻讯出来迎接女儿。
她回来前便已将薛应嘉一事书信告知父母,前两日皇帝也收到了薛刺史的上奏,一番沉痛自我反省下,下令撤销对卢青卫的惩罚。
苏老爷子在卢府休养了十来天也吵着住不惯,非要回幽州。卢严夫妇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
这段时日,一家人经历了大起大落,心情都格外感慨。
饭桌上除了对女儿嘘寒问暖,便只剩沉默。
一个多月的奔波让卢清楚甚是疲累,泡了澡出来,趴在床榻上让吉祥如意好好替自己捏捏颈肩放松一下。
几乎要睡着时,听见身后两个丫头悄声说着什么。
吉祥以气音道:“别说!”
如意也以气音道:“不说,万一夫人突然提及,姑娘该手足无措了!”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翻身坐起,整理好亵衣,目光紧盯着两个丫头。
被她微凉的眼神盯得发毛,如意最终还是如实交代了。
“姑娘您去郑州的这段时日,宋夫人经常来咱们府上,头一回还带着宋公子。”
卢清楚点头,问:“那又如何?”
既然都已经打开了话匣子,吉祥也不再隐瞒,说道:“姑娘,奴婢们虽未曾听见主子们说了些什么。不过瞧宋夫人的殷情劲儿也能明白,更何况那次还带着宋公子一同前来。”
见姑娘蹙眉,继续说:“宋大人家的条件的确不差,比咱们府上尊贵,宋公子又一表人才,您若是同意这门亲事,奴婢们倒也诚信祝福您。”
如意连忙接上:“可他是个病秧子!姑娘您若嫁给他,万一……外人岂不是要说您克夫!”
被二人的一唱一和给逗笑了,卢清楚抬手在两人额头上分别敲了敲,故意虎着脸道:“不可言他人缺陷。宋公子的确体弱多病,却也并非有什么绝症。且他有他所擅长之事,只是外人不知晓罢了。”
没想到姑娘竟会如此说,连吉祥都忍不住目瞪口呆,更何况是如意,简直要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
“姑娘您千万别想不开啊!”
卢清楚再敲她一回,道:“姑娘何时说想不开要嫁给他了?即便是无意结秦晋之好,也不可恶意诟病他人。”
她相信,将来嫁给宋如尧的女子,一定会格外幸福。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该如何委婉拒绝。
既然此事宋夫人暂未挑明,母亲也未向她提及,便暂时被她给抛之脑后。
休整了一夜,次日一早收拾妥当便要出门,不凑巧,在前院里遇上了打五禽戏要回屋的父母。
卢严打量着女儿精致的妆容,好奇问:“阿楚一大早便要出门去?”
卢清楚微张了张唇,视线与母亲一对视,对方立马瞥开眼,不打算帮忙的模样。
她只好道:“啊,女儿想去御泉寺给菩萨烧几炷香。这回咱们家能化险为夷,全赖菩萨保佑了,自然要去捐一些香油钱的。”
这话也不算完全骗人,她原本就打算去了金缕阁之后再去趟御泉寺的。
父亲颔首,神情颇为感慨:“是该好好谢过菩萨,这些日子我都将此事忘了。正好,你等等,爹娘收拾一番同你一起去。”
卢清楚没想到她爹会来这么一句,正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她娘出手了。
拧一把丈夫的手臂凶巴巴:“方才我说我身子不舒服你是没听进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