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身后跟着几名丫鬟婆子,另有两名护卫打扮的人。
她神情倨傲,甚至未拿正眼看人。
苏氏本就不待见这位,这会儿更是怒火中烧,若不是被女儿摁住,早就跳起来开骂了!
卢严初来乍到,许多事还未成定数,卢清楚不想给父亲惹事。
一匹布料她还是让得的,问满脸为难的掌柜:“可还有多的?”
掌柜尴尬摇头,若是还有多的,他也不至于如此为难。
萧府的掌上明珠他不敢得罪,眼前的卢府富主他也不想得罪……
“那便算了,我另选别的就是。”
掌柜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一面让人将杏色素丝绸给萧锦包好,一面亲自去拿了其他珍藏之品出来让卢清楚崇重选。
素丝绸倒是多,只皆不如先前那杏色的料子好,但也能将就。
重新挑了一匹淡紫色的,还未开口,就听坐在一旁喝茶的女子道:“那匹料子我也要了。”
苏氏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怒道:“你这丫头好生无礼……”
话说一半被女儿拦住,只能气哼哼地坐回去。
萧锦也不在意,只洋洋得意地瞥一眼母女二人,语气轻蔑的讽刺:“果真是商户出来的,徒有满身铜臭味罢了。看那一身装扮,啧啧啧,我过世祖母都嫌难看!”
苏氏拍案:“你!”
掌柜的算看出来了,合着今儿还以为财神上门,结果是瘟神附体!
这萧府千金一看便是来找茬儿的,他可得当心着点。
卢清楚眼神示意母亲稍安勿躁,不紧不慢吩咐掌柜的将店里最贵最好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都搬出来。
萧锦一听,她分明是要同自己比阔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输下阵仗来!
眼瞅着掌柜的和小二忙前忙后的拿东西,好胜心又被激了起来。
卢清楚挑中一样,她便抢买一样,随行的婆子几度小声劝解都无用,只能暗自着急。
掌柜的这回不担心被殃及池鱼了,犹如之前,笑得见牙不见眼。
管他谁出钱,只要自个儿能赚钱就行!
苏氏怒气渐渐消散,慢悠悠嗑着茶几上的香瓜子儿,闲适的看起了热闹。
只顾跟人抢东西的萧锦,无意间一瞥,丫鬟婆子连带护卫怀里都已经抱满了东西,婆子小声提醒:“姑娘,不能再买了!”
她后知后觉,又着了这卢清楚的道,顿时发怒:“你是故意的!故意同本姑娘过不去是么?”
倒打一耙说的便是这萧千金了吧!
卢清楚觉得好笑,她见过没脑子的,只是没见过如此没脑子的。
“这里诸多双眼睛看着的,到底是萧姑娘故意与我过不去,还是我故意为难萧姑娘,大伙儿心里明白。”
顿了顿,拍拍双手蹙眉道:“我很好奇,到底出于各种原因,萧姑娘要一而再地刁难?难不成仅仅因为性格刁蛮任性?”
萧锦瞪大眼,不可置信:“你骂本姑娘刁蛮任性?!哼,凭你一个下堂妇有何资格说我?没皮没脸,跟人都和离了还去邢国公府上晃荡,不知廉耻!”
旁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凉气,这萧千金未免也太过口无遮拦。
别人的私事暂且不论对错,岂是她能随意拿出来说道,甚至刻意羞辱的?
苏氏“啪”地将香瓜子儿拍在桌上,声音震天响。
萧锦的话无疑是在给她心上插刀,去邢国公府是她强迫女儿去的,如今被人拿来如此说道,如何能忍?
旁人都被这声音吓住,萧锦也只呆了一瞬,立刻扬了下巴高傲道:“怎的?想动手么?我萧府可不会怕你们!”
“大庭广众之下出口伤人,言语刻薄,甚至要与人动手……”苏氏冷笑着:“我若是有这样的女儿,非得将其塞回肚子里不可!”
“你!你们……”
偷鸡不成蚀把米,掌柜的暗戳戳的想着,也不管这话用在此处适不适当。
到了,卢清楚也不知萧锦为何针对自己,这姑娘脾性大,大约是被家里人宠坏了,一言不合便动手!
她一声令下,丫鬟婆子护卫们也不敢不上前,否则回去后有他们受的。
苏氏母女二人哪料到会遇上动手的情况,身边压根儿没个能帮衬上的人。
许妈妈和吉祥如意原本在马车处候着,得了铺子里小二偷偷报讯,连忙进去帮忙,用身子挡在主子面前。
掌柜的畏畏缩缩在一旁,“呃呃啊啊”的想劝不敢上前。
卢清楚张开双臂护在母亲身前,迎面是那护卫中的一个直直冲上来,母女二人连连后退。
“你……你莫要过来!”
女子神色不再淡定,满是慌乱。
护卫冲上前一把拽住她的细腕,力道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卢清楚痛呼,苏氏使劲拉扯护卫的铁臂,却如蚍蜉撼树。
本就貌美如花的女子,此刻因疼痛皱起了脸,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动手的护卫呆住,便是这微微一走神,旁里忽然掠过一道人影,还不等众人瞧明白,护卫拽卢清楚的手已经毫无生气地垂了下去!
一脱离桎梏,她扶着受伤的手往后退去,耳边听见护卫的惨叫。
那手臂已然被折断!
萧锦混乱中瞧见来人挺拔的身姿,惊呼出声:“王爷!”
周围人群顿时吓得跪了一地,卢清楚与母亲一边忙着查看手腕的伤情,一边跟着跪下。
李珍视线从她迅速红肿起来的手腕上移开,眉头皱起,语气不太好:“光天化日之下恃强凌弱,本王竟不知表舅教出了这么个好女儿!”
萧锦着急了:“王爷,我这是被人欺负了才命人动手的,您怎的不问缘由便怪起我来了?”
反正前面的事他没瞧见,怎么说不还是由着她。
晋王眼神冷然,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是否在想,反正我没瞧见前头之事,可以随你说道?”
“……”
“萧锦,今儿你倒是让本王见识了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是何种模样!”
说完径直从萧锦那堆绫罗绸缎里拿出那匹杏色素丝绸,道:“这布本王要了,萧姑娘出多少钱,本王给十倍!”
掌柜短时间内经历了天上地下的感受,这会儿庆幸大于欢喜,连声应着让小二仔细再包一次,双手奉上。
众人得了句“起身罢”,陆续站起来杵着。
吉祥如意搀扶着主子起身,赶紧查看那腕上的伤。
李珍将布料递给苏氏,客气道:“我这表妹实在任性妄为,伤了令爱着实令本王愧疚。这布料便作为礼物向夫人道歉了。”
她哪敢跟晋王作对,但心里的怒意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说话就语气不好:“民妇哪敢受王爷的礼,王爷还是收回去罢,卢家也不差这一点!”
“你别蹬鼻子上脸,仔细你项上人头!”萧锦倒竖着眉头呵斥。
李珍深吸一口气,反呵斥回去:“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