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腿上的痛,男人赶紧爬起来跪好,脑袋飞快翻转,“没有,好像就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除了那只羊。
凭空消失?如果宇文乾真有那本事,为什么要等到这时候逃走,她才不信宇文乾能让怀孕的宋初住在那个地方。“那你觉得该是怎么回事?”
“属下觉得是不是有人把他们给救走了?”
“那那个人是谁呢?”宋芊芊咧着嘴,一个茶杯猛地砸在地上,“还不快去查。死要见人活要见尸。”
“是是是。”男人脸颊被碎片划过,来不及起来,屁滚尿流的出去了,惊慌的模样好像见了鬼。
宋芊芊眯着狭长的眼睛,咬着下唇,“宋初,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被宋芊芊惦记着的人正在越城郊外的一个山庄。两年了,这个宇文乾偷偷修建的山庄终于迎来了他的主人。
宋初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到,德妃路上奔波良久,早早被哄着睡下,宋初趁着男人换洗的空挡,大量着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地方。
和安亲王府相似的格局,要不是周围多了风云阁的明卫,她都怀疑是不是还在府里。
三日前,忽然收到风云阁遇袭的消息,宋初怎么样也坐不住了,心里的魔兽好像在猛烈叫唤,唾弃着她的不负责任。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的语气,带着不甘和怀念,还有点儿对自己的厌恶,“我要出去。”期间将近一年没有管过风云阁的事情,也不知哪里来的信心,她觉得男人一定早就布置好了一切。
果然,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当天晚上便出了王府,直奔越城。
想起他们在马上的对话,宋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娘和孩子不能和我们一起。”
“我知道。”
“带他们去迪尤吧,给东临海修书一封。”
“放心吧,我已经做了,现在他们应该在到越城的路上。”
“我不会和他们一起走。”
“知道,我说过以后都不会和你分开。”
“孩子……”
“孩子有娘,我相信我们的孩子即使不在我们身边,他以后也会理解的,如果我们真的出了意外,娘也会把他好好养大成人。”
宋初还记得男人在说那些话时轻松自在的语气,好像他们将面对的不是一场恶战,一场阴谋,好像是一场天气一般。她觉得男人就是自己心里的蛔虫,她全部的安排都被男人猜出,可宋初没有觉得恐怖,反而有种自豪。
“你不让我走,你不后悔吗?”男人穿好衣服出来,宋初头也没抬,低低问了一句。
宇文乾蹲在宋初身边,握住泛着凉意的手,“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去年没有带上你,害得我差点儿失去你。”
宋初呆呆的不说话,听着男人的话语,渐渐湿了眼眶,“初儿,谢谢你愿意和我同生共死,谢谢你对我不离不弃,以前是我错了,我……”
“哎,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你们继续、继续……”轻佻的笑声吧宇文乾的深情告白打断,宇文乾脸上又青又红,真是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德全也是,怎么连个人都拦不住。
门外,德全打了个喷嚏。
“大人,就这么让人进去没事儿?”边上一个护卫不安问。
当然,主子可是吩咐了,迪尤陛下一来就让人赶紧进去,现在可是关键时刻,谁也不知道宋芊芊什么时候发现他们不见了。
只可惜,宇文乾早就忘了曾经说过的话了。
宋初歪着头,不好痕迹得在眼睛边上一抹,“你们先说,我去叫娘过来。”
东临海身后毫不意外的跟着克莱斯,看了眼离开的宋初,也不客气的落座。
毕竟人是因为自己而来,“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哼,你倒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宇文的情况东临海略有耳闻,至于宇文乾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却不甚清楚。
宇文乾给两人倒好茶,“宇文现在着实不太平,我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们了。”说完,眼神看着克莱斯。
一别快两年,克莱斯也更加沉稳,看到宇文乾也不那么敌意外漏,反而打趣,“我们可是听说你又死了一回。”
宇文乾苦笑,“是啊,又活过来了。”
东临海不赞同的看着他,“你也悠着点儿,宋初不一定能受得住。”
宇文乾真要向东临海竖个大拇指了,初儿真的受不住,自己也受了惩罚了,“你……”
话未完,一道哭声从里面传过来,东临海惊疑的扫过话头顿住,起身的男人,就看到宋初抱着一个孩子从一侧走出来,宇文乾又把孩子接过。
东临海觉得世界有点儿玄幻了,有什么在心里发芽,“这个孩子?”
“是我们的。”宋初淡淡笑了笑。
猜测正确,脸皮有些僵硬,“你们倒是动作快。”连孩子都有了。
宋初和宇文乾可笑不出来,那都是一片血泪。
“东临海,我们在这里着实没有信任的人了,现在我把孩子交给你,希望你能护着他一生平安,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凡幸福。”
“停,”东临海听不下去了,这俩人还好好的坐着,“你们俩这交代遗言呢?”不愧是夫妻俩,连话都说的一模一样,不过,听起来还熨帖。
宇文乾先宋初开口,郑重道,“不是遗言,而是托付。宇文情况不容乐观,风云阁也遭人记觑,我和初儿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宇文乾握住宋初的手,紧紧的,两人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着还半岁的孩子,“我当然希望最后能全身而退,可是,世界上有那么多万一啊!”
说笑的心情瞬间没了,连克莱斯都觉得气氛凝重,东临海张张嘴,想问什么,克莱斯打住她,点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心尽力,还是那句话,迪尤永远等着你。”
宇文乾抱着一个软软的孩子,东临海看得眼热,凑近。只见那小小的团子微微睁开眼睛,嘴巴嘟嘴,脸蛋粉嘟嘟,可爱的紧。
“你们呢,怎么样?”宇文乾把孩子递给东临海,犹豫片刻,抵挡不住幼小生物的诱惑,小心的抱住,“多亏你们了呢?”两年前那次明争暗斗,那些老家伙都怕了。
“你们远道而来也辛苦了,今日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宋初早就让银桃收拾好了屋子。知道现在不是叙话的时候,东临海点点头,和克莱斯出去了。
宋初抱着孩子和宇文乾也回屋去了,天色渐暗,两人都没有睡意,眉心蹙着,染上淡淡的哀愁。
两人不舍的看着怀里的团子,孩子睡得舒服,根本不知道大人为他乱了心神。宋初手轻轻拖着孩子的后背,深怕把人给弄疼了。
灯光暗淡,歪歪斜斜的烛火好像在风中飞舞。好半天,宋初开口,“本来是想让师傅给孩子取个名字的,看来等不到了。”风云阁被袭,岚风不知所踪,好像主心骨没有了,宋初着急又担心。
岚风武功那么高,谁能有那本事儿,更不用说风云阁地方隐秘,山上机关重重,哪里那么容易被人拿下。
“难道只有师傅能给孩子取名吗?”宇文乾委屈了,“我这个父亲还在呢?”
虽然有长辈取名的风俗,现在却顾不了那么多,宋初笑了,明明自己都很担心,还要花功夫来安慰自己。“那孩子的父亲,麻烦你想一想。”
宇文乾显然对这件事儿早有打算,一气呵成的在纸上写了四个名字,无不是深思熟虑,寓意深长。
宋初看得眼睛都傻了,好半天找回语言,“明天让娘瞧瞧。”斜眼看了男人一眼,忽然觉得男人有时候也挺傻的,嘻嘻的低头笑了起来。
人在旅途,身前身后不知追兵几何,谁能睡得安稳。天不见亮,庄园里的人早就起来,精神十足,面露忧色。
几人在房间里窸窸窣窣说了好半天,门才舍得打开。宋初抱着孩子的微微发疼,脸上肌肉紧绷,外面下着细小的雨,好像人们忍住的液体。
一接触到冷空气,睡熟的婴儿被惊醒,好像意识到自己快和父母分别,滴滴答答的哭叫起来。宋初感觉心脏都搅在一起,好像有什么挖着自己的心尖,把孩子紧紧塞进怀里,怕被人抢走般。
其余几人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舍和悲伤。
宇文乾抚上宋初的后背,“初儿,该走了。”眼神却不由自主朝孩子看去。明明不是生离死别,却悲伤的让人不忍直视,宇文乾忽然有一种冲动,“初儿,要不孩子……”
宋初笑了,笑得杨柳飘絮,清风浮动,“好,走吧。”转身,把孩子放进德妃的怀里,那清淡的笑容见之落泪。
宇文乾话被梗在嗓子里,干涩的很,“娘,启程吧!”握住宋初颤抖的手,“陛下,拜托你了。”宇文乾眼神坚定,语言恳切。一向无所畏惧的男人再多说一句恐怕就该哽咽了。
东临海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宋初,宇文乾,你们放心,只要有我东临海在,你的孩子和母亲一定会平安,我们随时等着你们。”
宇文乾点头,半拥着宋初一脚一步踏在青石上,有力的步伐好像在无声的提醒他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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