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扶月一行吃完饭出来,就看见艾德蒙坐在店门口,屁股底下一个小马扎,长手长腿缩起来,正捧着一根法棍,吃得贼香。
吃一口,惊叹一声,脸上尽是满足的神色。
噗——
霍繁锦没忍住:“还以为多厉害呢,一根法棍就能秒变沙雕。”
繁叶咽了咽口水:“他吃得好香啊……”
方灿阳点头:“是香。”
然后,他和繁叶对视一眼,转头领法棍去了。
高兆明和黄晖紧随其后。
吉利娜也一脸好奇地跟过去。
霍繁锦:“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话虽如此,脚却不受控制,一头扎进人堆里。
“……”
林书墨收好手机,转头看江扶月:“钟子昂要过来,请我们吃宵夜,去不去?”
没等江扶月开口,钟子昂就到了。
他先笑着跟林书墨打了招呼,转头看江扶月的时候,眼神瞬间变得委屈巴巴,语气也染上一丝幽怨:“吃饭不叫我,小气。”
江扶月嘴角一抽。
“还是我大方,请你们吃宵夜,不能拒绝,你必须去。”
“……”
钟子昂跑去问其他几人,大伙儿纷纷摇头——
霍繁锦:“不行了,我吃得太撑,现在半口水都喝不下,你们去吧。”
繁叶:“我八点之前要回酒店。”
剩下几人也说不去,一是不饿,二是想回去休息了。
所以,钟子昂的宵夜局最后只有他、林书墨、江扶月三人。
江扶月原本也想走,谁知钟子昂突然控诉——
“不带你这么区别对待的,过分!”
江扶月一脸莫名,接着就听钟子昂嘀嘀咕咕地开始了:“易辞过生你送他kt无人机,我上网查过了,好家伙,绝版的东西!结果轮到我,吃饭不叫我也就算了,现在我请你还不给面子。你说,易辞哪里比我好?”
江扶月被问懵了。
“他是长得比我帅,还是家里比我有钱?”
“……”
“反正今天给我句准话儿,去还是不去吧。”用最委屈的调调说出最硬气的“狠话”。
林书墨别过头,简直没眼看。
最终,江扶月:“去。”
钟少爷嘿笑两声:“对嘛,这才公平……”
临走前,她转身和曹豆交代了几句。
后者朝店门口看了眼,点点头:“行,一会儿就弄。”
一刻钟后,一盘蛋炒饭送到啃完法棍的德蒙面前。
艾德蒙一脸莫名:“给我的?”
曹豆:“嗯。”
“为什么?”
“让你感受一下中华美食文化的博大精深。”
“我还是不明白。”
曹豆直接往他面前一放:“吃吧,江扶月请的。”
说完,转身离开,继续招呼客人去了。
艾德蒙先是一愣,然后犹豫着拿起勺子,挖了一口饭送进嘴里。
下一秒,他湖蓝色的眼睛瓦亮放光。
……
却说钟子昂带着林书墨和江扶月,去了附近一家大排档。
坐下来,大手一挥:“老板,点菜!”
“好嘞!”一个系着围裙的胖大妈笑呵呵跑过来,“几位吃点什么?”
钟子昂轻车熟路:“干炒牛河、麻辣龙虾、回锅肉,三瓶啤酒!”
林书墨:“我不喝。”
钟子昂斜了他一眼:“装什么装?少来。”
林书墨轻咳一声,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江扶月挑眉。
钟子昂笑眯眯问:“啤酒能喝吧?”
“当然。”江扶月点头。
倒是林书墨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胖大妈:“新鲜的羊肉串,刚烤好,热乎着呢,几位要不要试试?”
钟子昂点头:“行,那先来三十串。”
“诶!啤酒是要瓶装还是罐装?”
钟子昂:“瓶装,这才有感觉嘛!”
很快,羊肉串没来,啤酒倒先上了桌,是临淮本地的老牌子。
钟子昂麻利地开了盖,一瓶放到林书墨面前,一瓶推到江扶月手边,剩下一瓶给自己。
仰头就是咕噜几口,转眼没了小半瓶。
喝完还打了声长长的嗝——“爽!”
江扶月抬眼打量四周,许是气氛太好,让她不自觉想起前世接掌楼家之前,和夜牵机流浪时的光景。
彼时,他们爷孙两人,走到哪儿住到哪儿,吃过比这更简陋的大排档,喝过比手中啤酒更烈的老白干。
想着想着,她不自觉拿起瓶子。
等肉串上来,已经大半瓶下肚。
钟子昂和林书墨都一脸惊奇。
“你会喝酒啊?”
“原来你也要喝酒……”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下一秒,收到江扶月一声冷哼。
“我看上去像不会喝吗?”
两人同时点头,动作还挺整齐——像!
江扶月:“……”
既然都是同道中人,原本还绷着矜持人设的林书墨也放开了。
钟子昂更不用说,干脆直接让服务员拎了一听,总共十二瓶。
“你们几个看上去年纪不大,还挺能喝!”胖胖的老板娘就坐在不远处,面前放着口大盆,脚边码着一堆青菜,一边摘理,随口闲谈。
她身后的棚子里,老板正热锅炒菜,火苗窜起八丈高,爆炒的香味散开老远。
许是时间还早,大排档还不忙,除了另外一桌,就只有他们。
钟子昂闻言,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好说好说。”
林书墨:“……”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江扶月眨眼,可能小男生都这么幼稚?
老板娘笑呵呵:“总之,喝酒要适量,正所谓,小酌怡情,大醉伤身嘛!”
江扶月朝她身后看了眼,男人正在颠勺:“你们这是夫妻大排档?”
“是啊!赚点小钱,养家糊口。”女人圆胖的脸上笑容加深,嘴角纹路深刻。
钟子昂接话:“这叫夫唱妇随,对吧?”
“唉哟,我读的书不多,只知道嫁鸡随鸡!”
钟子昂哈哈大笑:“都一样,都一样,意思差不多。”
江扶月取过一次性纸杯,倒了小半杯,递过去:“走一个?”
“那敢情好!”老板娘一点不忸怩,围裙上擦两把,便伸手来接。
江扶月笑笑,拿着酒瓶和纸杯轻轻一碰。
两个女人同时仰头,喝完,相视而笑。
钟子昂和林书墨都被江扶月的举动惊到。
看这轻车熟路的架势,张口就来的行话,举手投足间浓浓的江湖气,肯定不止一回两回这么干了。
“你……”
两人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恰好这时肉串送上来,“多吃点,”老板娘笑弯了眉眼,竖起大拇指,“我男人手艺是这个。”
“老婆——赶紧的!”
“来了来了!”老板娘应了声,赶紧往棚里去。
接着一盆红艳艳的小龙虾又摆到几人面前,辣味夹杂着麻香,带着十足的锅气扑面而来。
然后干炒牛河,黑里带红,牛肉块块分明,不是那种连着筋的杂碎。
最后上桌的是回锅肉,豆瓣酱的香味扑面而来,加上老抽提色,姜丝横陈,泡椒和菜椒,红绿相间。
老板娘:“尝尝看,味道如何?”
钟子昂夹了一筷子,连连点头:“绝了!”
老板娘眉开眼笑,“你们慢慢吃。”
八点之后,大排档客人越来越多,划拳声,劝酒声,一浪高过一浪。
而钟子昂和林书墨已经喝得微醺,只有江扶月双目仍然清明,但脸颊却无可避免染上几抹绯色。
江扶月拿起一串羊肉,正准备下口,突然一阵骚动从远处传来,等离得近了,才听清那是一群混子的咒骂声!
“看好了,是不是这家?”
“对,就是这两口子!昨天飞哥在这儿吃完回家就开始拉肚子,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挂水,找他们赔钱居然还不承认!”
“得!这是要耍赖啊?好得很!哥儿几个先把摊子围了!”
“对嘛!早该这么干了,不给点教训不知道厉害——”
早在这群人靠近的时候,前一秒还热火朝天的摊子,下一秒就鸟兽散,有点良心的客人还知道放个百十来块结账,至于那些浑水摸鱼的早就一溜烟儿没影了,慌忙中还踢翻了椅子,打碎了酒瓶。
现场一度陷入混乱。
老板娘整个人都吓呆住了,还好她丈夫反应倒快,从灶上拿了把菜刀,用身体挡在前面。
“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赔钱——”为首那人凶神恶煞。
“之前说了,医药费我们给,该我们承担的,一分不少,只要正规医院的单子开出来。”
“呵!只赔医药费?你们想得美!那误工费怎么算?精神损失费呢?那我兄弟就白住一趟医院了?!”
“你、你们要多少?”
“六万,一分都不能少!”
“这是敲诈!”
“没要个十万八万就已经很好,你他妈还嫌多?”
“好,那我们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说着,就要掏手机。
对方见状,顿时恼羞成怒:“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砸——”
一声令下,桌椅被推倒,然后是锅碗瓢盆乒乓落地的声音……
角落里,钟子昂和林书墨这才迷迷瞪瞪反应过来。
钟子昂:“怎、怎么办?”
林书墨:“要不要报警?”
“还是先撤吧?万一打过来咋整?”
两人同时看向江扶月——
却见女孩儿小口吃着肉串,动作不疾不徐,有种别样的沉静,睫羽在灯光下投映成两排小小的阴影。
钟子昂:“?”还在吃?
林书墨:“?!”比我还能装?
肉串入口,齿颊留香,诚如老板娘所说,确实很新鲜,江扶月悠悠抬眼:“你们确定走得动?”
钟子昂作势起身,林书墨也试图撑着桌沿站起来,可惜,双双腿脚无力,又跌坐回去。
“什么情况?!我怎么没力了?”
“有点晕……”林书墨扶额,眉间紧出两道褶皱。
江扶月将空掉的啤酒瓶掉了个方向,把贴着标签的那面转到两人眼前:“喝之前都不看度数吗?”
钟子昂低咒一声,居然比平时喝的高了这么多。
林书墨也紧跟着傻眼。
他们之前都没喝过这种临淮本地的啤酒,难怪现在连路都走不动。
江扶月:“我可没那个本事,同时带着你俩逃命。”
钟子昂:“那现在怎么办?那边已经打起来了,我们总不能就坐在这儿——嗝——吧?”
林书墨咬牙:“现在走,肯定会引起对方注意。”
“那怎么办?!”
江扶月:“等呗。”
钟子昂没醉倒,却差点被气晕:“就算干坐着,对方也迟早会注意到我们!”
江扶月一字一顿:“你最好祈祷不要。”
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哥,你看,那边还有一桌没散!”
“嘶——可以啊,有点东西。”为首那人摩挲着下巴。
刹那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们这里来了。
只见两男一女,都是小年轻,见到这么大的阵仗居然也不逃,两个男的半趴在桌子上,女的背对着,背影挺直,看不见长相。
“哥,这仨什、什么情况?”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会吓傻了吧?”
“闭嘴——”为首那人轻斥。
小弟很有眼色:“我马上过去把他们撵走……”
“算了,碍不了大事。”
“可……万一他们报警咋办?”
“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是是是……”
男人压低嗓音:“别管这些,咱们今天来是要钱的,速战速决!”
“对对对,您看我,差点忘了。”
一群人砸完东西,准备去翻钱箱,老板瞪红了眼,手里菜刀乱舞,嗓音发颤:“别、别过来!谁敢过来我砍谁!滚开——”
“哟!这是要给咱兄弟几个上硬家伙了。”
“大哥,弄他!”
“去吧。”
当即有人冲上前,准备踢掉老板手里的刀。
老板惊慌之下只能胡砍,却刀刀落空。
接着又有几人冲上去,最后刀被踢掉。
老板倒地不起,被石子划伤了脸,眼角冒出血珠。
“六万,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死也不给!”
“好啊!好得很!”大哥冷笑,凌厉的目光射向一旁瑟瑟发抖的老板娘,“把她给我抓过来,点火,倒油!”
很快,借着灶上的火,一大锅油滚滚沸腾。
“老大,可以了。”
“把她的手按进去!”
“不要!放开我!”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老婆!这是犯法的——”男人目眦欲裂。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清脆一声。
只见一个啤酒瓶在大哥头顶开了花儿,一只手正握着瓶颈,纤细白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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