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挽辰说别看,可是封魂已经化开了它的蛛丝,我扭头过去的一瞬间,瞟到一点白森森的物品,然后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腐臭味,这是我在院子里闻到的那股奇怪味道。
小和尚没来得及捂脸转头,吓得叫了一声:“师父,这是断肢哇!”
“阿弥陀佛,知道你还不快点滚出院子。”晦清和尚对小和尚低吼了一句。
小和尚还是小孩儿,就算带他出来游历,也不该给小孩子看到这些场景,他吓得脸色刷白,就往这小破院子的外面跑去,还不忘了拉我一把。
“你拉我干嘛!我可是大人了!”我甩开小和尚的手,教育他道:“你小孩子跑出去就行了,我又不用十八禁……”
“但你是孕妇呀。”小和尚振振有词:“污浊血腥都不该接触到。”
我站在小院的门边,这小和尚老老实实的避开了院内的场景,说不看就不看。
封魂从井里捞出来的是一段肢体,我都没看清楚是手臂还是小腿,但瞄到被泡得肿胀发白、开始腐烂的一团白肉。
这种东西在黑夜中尤其扎眼,看起来十分恐怖。
院子里那个“贼”,近距离看到他,才发现是个蓬头垢面的瘦小男子,或许是因为刚才跌到沟渠里,看起来整个人脏兮兮的。
“你去窥视那间院子,应该是知道院子里有什么东西吧?”沐挽辰冷声质问道。
“关你什么事!”
“今天出了事情,你把院子里的东西藏哪儿了?”沐挽辰追问道:“那不是你这样的普通人能接触的,快交出来或许还能活命。”
那贼语无伦次的大骂,说出了一些方言和粗口,看起来精神有些不正常。
我大概听懂了他的逻辑——他某天发现了藏身在屋子里、出来觅食的奚伶舟,以为是哪里来的女疯子,他还偷偷的给奚伶舟一些吃的。
这里已经快成荒村了,村民们有了安置房都高高兴兴搬去新家,这男人还没搬,他脑子似乎有点儿问题,又是个老光棍,觉得自己没媳妇,搬家过去住楼上楼下还被人耻笑。
所以他打起来奚伶舟的主意。
奚伶舟就算看起已经疯疯癫癫不是正常人,但她是个女的啊,只要是女的就行。
这老光棍今天早上看到了赵姐一行人在宅子里出事后,他怕有警察过来找奚伶舟,把她抓走了,于是将奚伶舟偷偷运出来,然后将奚伶舟的一条断手丢到了井里。
那只手臂大概是她袭击赵姐的时候被反击、赵姐一行人弄断的。
奚伶舟现在岂不是生死不明?
沐挽辰刚才在宅子里寻找了一番,只从水井中捞出来一截断肢,现在还没找到正主呢。
这老光棍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告诉我们奚伶舟的下落,在他看来奚伶舟越惨越好,才能“配得上”他这个神叨叨又暴躁的老光棍。
现在他拿着菜刀,守在土屋的门口不让靠近,沐挽辰微微侧身,对我这边使了个眼色。
我将肩上的灵铮拿下来,顺手往地上一放。
灵铮的动作快如闪电,化作一道暗光冲到门边,停留在门框上,尾巴尖上的倒马毒猛地在那老光棍的耳朵上一蛰!
那老光棍鬼哭狼嚎的捂着耳朵跳起来,菜刀掉在了地上,他立刻弯下身子去捡。
沐挽辰反手抽剑,连着剑鞘在地上一划,门口的石板都被他划出一道痕迹。
“咕咚”一声闷响,那老光棍一头栽倒在门口,全身抽搐。
“阿弥陀佛,施主就算有雷霆手段,也不该伤及寻常人性命——”晦清和尚开口求情。
“不会伤及性命。”沐挽辰淡淡的回答。
他一步跨过老光棍,推门往里面看,里头黑乎乎的,这老光棍家里连灯都没有。
家徒四壁不说,还处处发霉,我和小和尚站在院门口都闻到一股霉嗖味儿。
“女施主,你一个孕妇为什么跑到这种地方来啊?你不害怕吗?”小和尚大概自己害怕,开口跟我说话来压惊。
我扭头看了看他,一个小光头在没有光线的地方很显眼,于是吓唬他道:“我是大人了,当然不害怕,你这样的小孩子才不应该接触这些事情,当心有些妖魔鬼怪中意你这个小秃瓢儿,又漂亮又嫩,说不定一口咬上来。”
这话本是开玩笑,谁知这小家伙吓得浑身一抖,摸着自己的光头害怕的说道:“我见过很多妖怪了!上次还见到过拖着长长尾巴的人头怪——”
他一边说,突然盯着我发愣。
我余光看到他的举动,不解的扭头过来看着他:“你怎么了?吓傻了?这没什么好怕的吧?”
“不、不……不……”小和尚瞠目结舌,突然看着我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了?我开玩笑的吓唬他而已,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女女女女施主、快跑啊!”他突然大喊一声,吓得我一个趔趄!
就这么一瞬间,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擦过了我的头皮——
我猛地缩脖子,往前扑去。
沐挽辰闻声而动,他的剑鞘突然从里面飞出来,将悬在我头顶的那个东西打飞!
院子里传出的腐臭味和发霉的味儿熏得我头晕脑胀,我居然没发现身后有东西爬了过来。
“小珞儿,过来!”
沐挽辰一把将我拉到他身边,我们隔着院门口的小破门板,看着外面那个东西。
那东西很奇怪,好像一个人的形状,但脸上没有五官。
不仅没有五官,全身上下除了有四肢和头颅之外,再没有一个“器官”。
好像一个影子般立体存在的“人”。
而他的周身全是黑的,没有气息,没有声音,往黑暗中一站,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是什么怪物?”
那东西好像软体动物、但似乎又像一个人影,刚才从我头皮上擦过去,居然从肚子上裂开一个口,这是什么东西啊?
“师父、师父我害怕。”门外那小和尚吓得快哭了,虽然那黑影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我,但他贴在墙根处双腿打颤不敢动。
黑影离小和尚很近,而且隐没在墙的阴影中,随时可能暴起攻击。
“阿弥陀佛,老衲来收拾吧,两位,这不算抢了你们的生意吧?”晦清和尚一边对我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他的……饭、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