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裴然压下心中的疑惑,将手中长剑递给楼知亦。
楼知亦接了过来，指尖略微一动，令长剑出鞘。他手中这柄长剑柄并未有任何特别之处,要说最特别的地方……大概就是摸起来特别冷？
其实，他也看不出来这柄剑哪里好哪里不好,他也不太清楚此前剑冢门口那些弟子口中所说的三大名剑是哪三柄长剑。
不过,只要是他徒弟选的,肯定就是最好的长剑。
楼知亦出声问道：“它有名字吗？”
“还没有。”沈裴然见楼知亦面容间并未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便解释道：“我在剑冢捡到这柄长剑时,发现了这柄长剑并没有剑灵，可是我还是选择了它。”
“师尊,你会怪我？”沈裴然轻声问道。
楼知亦闻言,微怔了瞬,才反应过来,道：“这怎么会怪你？你选本命长剑，当然是要选择最适合你的长剑，又不是特意冲着那什么名剑去的。”
“我就觉得这柄长剑最好，最适合于你。”楼知亦出声安慰道,“徒弟,别在乎别人的看法，自己高兴就好。不以长剑有名而出名，等到将来，由你将自己的本命长剑带出名气来,天下尽知。”
身为一个合格的大男主,要做开创者，而不是名剑的附庸。
沈裴然静静望着说话时的楼知亦。
他的师尊说话时，那双漂亮的眼眸之中会浮现出光,细碎的光，衬着清润深邃的眼眸，像夜幕下始终泛着温柔光芒、试图照拂世人的星辰。
他的师尊怎么这么能这么好说话呢？
沈裴然心想道。
“再说了，没有剑灵怎么了，折影剑其实也没有剑灵的。”
楼知亦说着，将折影剑唤了出来，与沈裴然的本命长剑并在一起。
旋即，他让沈裴然去看。
“徒弟，其实你看，这样一看，这两柄剑其实也没多大区别的吧？”楼知亦问道。
沈裴然在楼知亦的目光望过来之前，将他眸光中毫不掩饰的情绪略一收敛，望向了桌上那两柄并排放置的长剑。
相似的长度，略有不同的制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可沈裴然却知道，那被他所封印了内里的本命长剑一旦解开封印，只余下血色、靡腻，还有与干净完全不相干的力量。
沈裴然轻眨了下眼，出声问道：“师尊，今日您说折影剑乃是剑骨所成，那天生剑骨所成的长剑与剑冢剑池林中的长剑究竟有什么区别呢？”
楼知亦听到沈裴然这个问题，认真思考片刻，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解释，开口道：“像剑冢剑池林里的那些长剑，大多数都有剑灵。有剑灵，则意味有这柄剑是自主意识的。”
“人分好坏，有意识的剑灵自然也分好坏，有脾气好的，有脾气不好的。”
要选择一柄称心如意的本命长剑，要么是有足够高的天赋，令剑灵心悦折服，要么就是这个剑灵相对温顺，或是与剑主性格极为契合才行。
所以，剑宗才会有那么多几入剑冢剑池林，却都无功而返的各峰弟子。
“而天生剑骨所成，则是意味着折影剑不会生出剑灵。”楼知亦继续出声道，“剑骨相当于是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
他弯唇笑了下，问道：“你有听过谁身体的一部分生出自主意识的吗？”
“没有。”沈裴然应声答道。
“这就对了。”
谁的胳膊会生出自主意识，然后跑了的？
没有吧。
与此同时的是，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都只会听他的话。折影剑，亦是如此。
用自己的手，不会有任何不适应之处。
他用折影剑，也不会有任何不适应的地方。
因为他所用的，本就是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也是为何会说天生剑骨所成的长剑，是最适合剑主的本命长剑。
有时候，折影剑也会感觉到冷，他还会给折影剑盖上棉被。折影剑热了，就将其丢进冰水池里冷静冷静。
楼知亦取了一只空差别，看向沈裴然，出声道：“假设所有长剑跟剑主的契合度最多就是这一只茶杯中所能盛的水，那我与折影剑的契合度从一开始就是一杯盛满不含灵茶的水。”
“而绝大多数剑修，得到本命长剑之初，在没有剑灵加持的情况下，他们的茶杯中任何东西，在有剑灵加持的情况下，他们的茶杯中只有灵茶，而没有水。”
“后期，随着剑修与长剑的契合度开始提高，茶杯中开始有水，过了半杯，时至盛满。”
“灵茶有好有坏，有前期喜欢后期不喜欢的，有已经喝腻的，可茶杯中早已经有了灵茶，在无法舍弃的情况下，你愿意去选择一杯不知好坏的灵茶？还是愿意去选择由自己掌控的、纯粹干净的水？”
绝大多数剑修……甚至是大部分修士内心都拥有掌控欲，他们喜欢乖的、干净的、容易掌控的，喜欢驯服与毁掉。
只是，看他们善不善于隐藏罢了。
剑修想驯服剑灵，剑灵想造反噬主。
所以，才会有人们口中的凶剑存在。
思及此，楼知亦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本他今日下午在书架上看到的好书，递给沈裴然，解释道：“我虽然没有剑灵，但是我这里有一本适合剑修与人友好相处的书，送给你。”
沈裴然将书册接过来，目光从书册封面上的书名一闪而过——《论与人友好交流的一百零八式》。
一本奇奇怪怪的书。
沈裴然默然心道。
楼知亦下午看了眼，觉得里面讲的很多方法都很好用。
什么“先礼后兵”啊……
“先友好问好、态度越友善，后面打起架来，就越占理。”
“别管对方是不是仇人，自己一定要站在道德的高度上，先无礼的一定是对方。”
“只要自己足够礼貌，对方的无礼会永远让对方成为被世人说骂的对象。”
“不管自己有没有打死对方，只要是对方先出手，占理的一定是自己。”
“就算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也一定问清楚名字，这是剑修做人最基本的礼貌。”
“爱哭爱告状的孩子才有糖吃，才有人哄。”
“我觉得这一百零八式，也同样适用于剑修与剑灵之间的相处。”楼知亦补充道。
这本书写得是真的好，每一招每一个想法都与他不约而同，完美契合上了，简直就同他和折影剑一样契合。
真的吗？
沈裴然随手翻了下，内心深处浮现一丝疑惑，面上却是不显，应声道：“师尊，我明白了。”
“我书房里的书架上还有一些书册和玉简，你若是闲暇时，也可以来看看。”
沈裴然轻应了一声“好”。
楼知亦这才望着沈裴然从食盒中取出的晚膳，出声道：“说了这么多，倒是忘记了正事，先吃饭吧。”
沈裴然闻言，取了筷子递给楼知亦。
两人用完晚膳后，沈裴然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见楼知亦要出门，想起一件事，开口喊道：“师尊。”
楼知亦脚步停在门口，转眸望来，问道：“怎么了？”
“我忘了告诉您，我给我的本命长剑取了一个名字，起相思。”
楼知亦闻言，怔愣一瞬，才反应过来，道：“与那心法一样的名字吗？挺好的。”
他点点头。
“师尊要去看小松果吗？”沈裴然问道。
“对，你要一起吗？”
“我就不去了。”
沈裴然轻垂下眼睫，轻声道：“毕竟小松果不喜欢我。我去师尊的书房看一会儿书，就修炼。”
说罢，沈裴然转过身，去了书房。
书房内的灯很快被点亮，将沈裴然单薄清瘦的身形勾勒，在其身后拉下纤细的身影，透着几分脆弱的易折。
楼知亦目送沈裴然走进书房，望着那道影子失神了一瞬。
说起这件事，他就头疼。
两边都是小朋友，他总不能顾此失彼，偏偏这两个小家伙又总是不能和平相处。
头大。
思及此，楼知亦走出院门，转身来到小松果的住处前。
他略微蹲下身去，伸手敲了敲小松果家的门。
须臾，院门被打开，一抹雪白影子从院内窜出来，扑进楼知亦怀里。
楼知亦伸手接住小松果，又摊开另外一只手，将剥好的松子送到小松果面前。
“吱吱。”
小松果叫了一声，伸出爪子，捧起一粒松子，往嘴里丢去。
“吱吱。”
小松果身后的大尾巴微微摇晃着，毛茸茸又温暖的触感轻轻扫过楼知亦手背处，使得楼知亦腾出手来，给小松果顺了顺毛。
好可爱。
这可比那瘸腿狐狸好多了。
那狐狸一个没好，一爪子就暴躁过来了。
小松果吃完楼知亦手中剥好的松子，又将自己的小脑袋放在楼知亦掌心下，微微拱了拱，像是在撒娇玩耍的样子。
“宿主，您知道吗？小松果也会跟着剑宗弟子一起上早课的。”系统突然出声道。
“上早课？”楼知亦一边给小松果顺毛，一边在心里道，“我倒是忘记他们还要上早课这件事。”
“小松果，明日我徒弟也会去上早课，你们可不可以一起去上早课呢？”楼知亦低下声音，同小松果商量道。
小松果闻言，身后摇晃的大尾巴突然停了下。
它犹豫了好久，想到此前沈裴然拿出来的那柄长剑，“吱吱”了两声，勉强同意下来。
“太好了，那我待会儿去跟沈裴然说一声，他也一定会很高兴的。”楼知亦小声说道，“小松果，你都不知道，他其实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心底善良，之前救了一只瘸腿狐狸。”
小松果小声“吱吱”了下。
坏人！坏家伙！
刚才还拿剑出来吓它。
以为有剑了不起吗？
它也有剑。
“不过，那只瘸腿狐狸是个坏家伙，好在我看出来了，将那只瘸腿狐狸‘送’出去，免得我徒弟以后会伤心受伤。”
“你同他多相处几次，就知道了。”
楼知亦说罢，摸了摸小松果的脑袋，又道：“那我先回去了。”
小松果站在院门口，朝着离去的楼知亦挥了挥爪子。
楼知亦回到院中时，天色已暗，院中已经被沈裴然提前点上了明灯。
书房内还有光亮，门未掩住，一眼望去就能够看见内里大半的光景。
楼知亦见状，走向书房。
书房内，沈裴然眸光轻垂，落于放在案桌上的那张纸片上，许久未曾移开目光。
须臾，他听见院内传来的响动，蓦然收回了视线。
楼知亦走进书房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少年白衣胜雪，身形颀长，明亮光华将其腰身勾勒，尽管是在看书，却依旧站得笔直。
半晌后，沈裴然翻过一页，目光才似惊醒般，望了过来。
他放下手中的书，出声道：“师尊，您回来了。”
“嗯。”楼知亦轻应了声，走过去道：“我刚才去看了小松果来。它告诉我说，明日它也会去内门上早课。”
“想问问你，明日想不想带它？”
沈裴然闻言，未做犹豫，只是开口问道：“小松果也同意了？”
“我问过它，它点头同意了。”
沈裴然乖顺答道：“既然小松果同意，那我这边就没什么问题。”
他并不在意此事，只要那个小家伙不打扰到他和他的师尊。
不过……
他的师尊好像很在意此事。
或者说……是很在意他有没有受到委屈和欺负。
他的师尊很心疼他。
他的师尊真是个……心底善良的好人。
沈裴然望着楼知亦，在心里默然说道。
“今日闯九天玄阶应该也比较累了，结束修炼之后，就早点休息吧。”楼知亦出声道。
大乘修士需要睡觉吗？不需要。
楼知亦在发现书架上那么多书册和玉简之后，决定熬夜看书。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点，楼知亦抬眸看了眼隔壁修炼的沈裴然。他走过去，待到沈裴然睁眼望来的时候，才出声道：“你该睡觉啦。”
“小孩子要多睡觉，才长得高。”
他的师尊好像真的很心疼他，还关心他长不长得高。
沈裴然抬眸望去，黑眸平静。
须臾之后，他瞧见楼知亦衣衫整齐的模样，眸中染上几分浅淡笑意，出声问道：“所以，师尊不睡觉，是因为您已经是大人了吗？”
就像是喝酒一样，小孩儿不能喝酒，只有大人才能喝酒？
小孩儿要多睡觉，大人就可以不用睡觉？
楼知亦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是啊。”
沈裴然闻言，得寸进尺道：“可是，我睡不着，该怎么办呢，师尊？”
他轻唤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疑惑之中，却带有几分似有似无的颓靡之意。
“睡不着？”
楼知亦闻言一愣，旋即认真思考了一下，心道：“小孩儿精力旺盛，是容易睡不着的。”
随后，楼知亦下意识想到一个办法——睡不着？那就施一道催眠的法诀，不就好睡了吗？修仙界中的法诀多好用的，还简单方便又睡得快。
只是，他还没出声说话，系统就赶紧出声制止道：“宿主，您好好想想再回答。”
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就好好想想吧。
小孩睡不着觉，不就是想要大人哄着、陪着才能睡着吗？
沈裴然说这话，原来在其话语之间还有这样隐喻的想法。
小孩儿渴望关怀和爱，又不会明着去说想让人陪着，只好眼巴巴望着。
“统子，还好有你提醒我。”
楼知亦很快想明白这一点，抬眸看向沈裴然，出声道：“你睡不着的话，那我就陪陪你。”
说罢，他转过身离开，去将书房内的明灯掐灭。
听到楼知亦的回答，沈裴然坐在床边，面容间掠过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敢说，他的师尊最开始想要开口出声的回答，绝对不是他想要的回答，也绝不是最后出声的那个回答。
是什么在提醒他的师尊？
沈裴然轻垂眸光，略一思索，想到了那枚内里蕴含有他上一世力量的核桃。
世界树核心？
他全然不记得自己缺失的那些记忆中，自己与那核桃做了什么交易，也不清楚这个所谓的世界树核心究竟是哪一方的。
不过，那又怎样呢？
楼知亦掐灭烛灯后，走进房间，瞧见沈裴然神情怔愣，似乎还在出神的样子，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沈裴然回神，抬眸望去，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师尊您对我太好了，因为我才来剑宗，不太适应，睡不着，您就放下所有事情来陪我。”
沈裴然话语微顿，话语中带了一丝迷茫之色，低声道：“……就好像是我想要什么东西，师尊都会给我似的。”
楼知亦听出沈裴然话语间的迟疑、迷茫与些许来之不易后又害怕失去的不安。
他出声应答道：“是啊，你想要什么，只有是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
“统子，你就说，你就说我这个师尊当得好不好？有求必应，别人家的师尊也没有我体贴吧？我还会关怀和爱护徒弟幼小脆弱的心灵。”
楼知亦忍不住在心里道。
“……”
系统听到楼知亦的声音，忍不住陷入沉默之中。
是什么给他宿主这么大的信心，在养徒弟这条路上越走越宽？
是自信和天赋吗？
不，是沈裴然。
是沈裴然这个白切黑太特么会装了。
什么都想要？
什么都能给？
真的是一个敢暗示，一个敢答应啊。
“统子，你怎么不出声？睡着了？我还没睡呢。”楼知亦心道。
“宿主，我只是在感慨，您和沈裴然真是天生一对……”
“……的师徒。”
系统道。
最后，系统为了不让它的宿主承诺得太离谱，认真提醒道：“宿主，溺爱是无法令沈裴然成长为大男主的。”
溺爱只会让人成长为得寸进尺的大魔王，然后吃掉温柔又包容的小白兔。
不，好像也不对。
系统想到楼知亦以往的言行与举止，他的宿主怎么看，也不像小白兔。
楼知亦经系统这一提醒，反思心道：“我也是第一次当师尊，下一次就不会了，一定改正。”
系统不信，下次一定，下次还是不改。
随后，系统道：“宿主，我休眠了，明早开机，你和沈裴然好好玩儿。”
他怕他再醒着，就忍不住想打人了。
系统说罢，再也没声儿了。
楼知亦与系统的对话不过在几个瞬息之间，他还在疑惑系统今儿个睡这么早的时候，便听见了沈裴然迟疑的轻声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
楼知亦听到沈裴然的声音，顿时将刚才和系统承诺过的话抛之脑后，信誓旦旦道：“这九州就没有我打不过的人，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借’来用用。”
沈裴然闻言，目光落在楼知亦侧脸间，轻笑了一声。
他的师尊当然不会懂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想要……他的神明。
楼知亦坐在床边，指尖处涌出一抹灵力，将桌上的烛灯掐灭。
屋内顿时暗了下来，月华透过窗户间的缝隙，静谧而温柔地轻拂进屋。
借着月华，楼知亦略一转眸，瞧见沈裴然未曾闭上的清润黑眸，心想了一下，轻声问道：“要不要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哄小孩儿嘛，也是师尊该做的事情。
沈裴然闻言，目光落至楼知亦精致漂亮的下颌线，轻眨了下眼。
他的师尊还真的把他当成是小孩儿了。
“可以吗？”沈裴然低声问道。
“当然可以。”
楼知亦努力搜刮着脑海中的故事，觉得给沈裴然讲个新鲜又有趣的故事听。
“那我给你讲讲小红帽和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楼知亦绞尽脑汁，把自己脑子里所有的故事情节编在了这两个主角身上。
“……最后，小红帽亲吻了下白雪公主，成功将白雪公主唤醒。”
沈裴然出声问道：“所以，小红帽和白雪公主永永远远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了。”楼知亦点头道。
“真好。”
沈裴然的声音低了下去，他轻声道：“希望我和师尊也能永永远远在一起……”
楼知亦听到沈裴然的话音渐弱，时至彻底无声。
随后，他听到轻细而绵长的呼吸声，伸出手去，将沈裴然身上的被子给他掖好。
想到沈裴然临睡前的话音，楼知亦轻声道：“我不能保证永远，但可以承诺尽力。”
“晚安好梦啊，徒弟。”
楼知亦躺下后，还想了下明日一早的事。
毕竟是他徒弟第一次去早课，他得送一送，操操心，然后再去一趟藏书阁，回来就炼药。
这都是他对自家徒弟满满的爱和关怀啊。
像他这样体贴又细心、还懂得照顾徒弟情绪的师尊，真的不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主角讲的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当真，不要学习。
感谢支持。
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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