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凡到了孟汪洋办公室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一点半,和之前约的时间一分钟不早一分钟不晚。
队里面剩下的那几个人才刚从床上爬起来，言傅森一边叠被子一边说是要一会等景凡过来两个人双排。景凡倒是没反对，但不得不说他和言傅森两个人双排的胜率还是挺惨的，就跟被下了咒似的。
景凡站在孟汪洋的办公室门口敲了两下门,在听到里面有人说“进来”之后才轻轻把门推开。
刚一走进去，就正巧看到孟汪洋正在给他养的那几条凤尾鱼投食，鱼缸壁上还贴着一个无所事事的清道夫……
外面有很多不太了解状况的媒体记者或者是其他战队的人都总爱说mag的老总和副总两个人别看岁数不大，但还都挺会陶冶情操的,一个喜欢搞盆栽，一个喜欢养鱼。
但其实只有mag自己人知道，传说中养盆栽的那个搞到最后全丢去给何卫鸣打理了，养鱼的……三天换次水,五天换批鱼。
凤尾鱼之前是养了两只鳖,一个涝死了,一个旱死了，又正巧赶上孟汪洋出差不在家,最后还是景凡带着高宇旗和助理三个人一起打扫的命案现场。
“孟总。”
景凡站到孟汪洋的桌前,本来是揣在裤兜里的手此时也给拿出来放到了身体两侧。
说起来,孟汪洋作为一个前职业电竞选手，在刚开始打刀塔职业联赛的时候,和景凡差不多是同一批入队的队员，尽管不在同一个次元,但两个人在比赛之余也都互相有接触,关系还不错。
只是后来孟汪洋提前退役转行投资创建战队,这才和景凡两个人形成了上下级的关系，所以现在来说，景凡在形式上还是要对孟汪洋保持一种出于尊敬的距离。
“找我说什么？”孟汪洋把没有喂完的鱼食重新当放回了袋子里，回过身，“坐下啊，来给我汇报工作呢，站的笔杆朝直的。”
“我有件事得跟你商量，”景凡回过身，靠在孟汪洋的办公桌上，双手撑着桌面，“孔延的合同……签过了？”
“还没有呢，休赛期着什么急，”孟汪洋从他的小冰柜里拿出瓶罐装可乐来递给了景凡，“怎么了？着急想试一试你的新辅助？”
“……”景凡抬眼看着孟汪洋，没吱声。
本来他是想要表达：很明显不是这样的，结果孟汪洋却并没有领会这其中的意思，继续在那说。
“放心没问题，何卫鸣举荐的人你还信不过？还是你怕你拖人家后腿……？”
景凡无奈地笑了一下，把头往别处偏了偏。
“哎呀我知道你着急，马上快抽签了，其实我也急，谁不想看看新队员啊！但是签合同掏钱这事怎么也得等冯总回来……”
“那就别签了吧。”感觉到以孟汪洋的情商似乎确实是理解不到这个层面，于是景凡只好把他心中所想给说出来。
而不出所料，景凡这一句话直接吓了孟汪洋一跳，手里拿着的可乐差点给撒出来。
“说说……说啥呢？”
“孔延没必要签。”景凡直起身，淡然的表情中带着一种谜一样的强势与坚决。
“什么意思？我没懂……”
“青训那边有辅助。”
“我知道，那个肖泽扬么，”孟汪洋坐回到座位上，“关键是现在何卫鸣跟我们说以现在你们战队的情况来说，孔延会更适合一些。”
“孔延要真合适他干嘛不和我商量……”
“……”孟汪洋被景凡随口这么一句话就给问的语塞了，琢磨了半天来了一句，“那可能……他想包办婚姻？”
“……”
景凡都无奈了，所以说现在有钱真的就可以为所欲为，财大气粗根本不讲道理，别人说这个合适就这个合适，才不管其他三七二十一。
“那你现在是啥意思咧？”
孟汪洋琢磨了几秒钟，大概也是觉得队里面这么做确实有些欠妥，再怎么说也是给景凡选辅助，不让当事人知道肯定是不对的，所以就问了景凡一句。
“就肖泽扬吧，”景凡回过身看着孟汪洋，“那五百万可以考虑去买个替补中单，最近高宇旗手伤复发了。”
“不是，那肖泽扬和你很熟？”孟汪洋有些不解地看着景凡，“明明有一个有实力又有实战经验的选手在你眼前放着，你还非得要一个小毛孩子？”
“小毛孩子也有小毛孩子的好么，谁不是从小毛孩子过来的，”景凡笑着歪了下头，“年轻就是资本你说对么？”
……
孟汪洋愣了一下。
作为一个也曾经为战队效过力的职业选手来说，孟汪洋大概也弄懂了景凡此时此刻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景凡的意思是，以现在的mag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所谓的有实力又有实战经验的队员。
放眼望去，这五个人当中随便一个人出道少说也得有两年，最年轻的高宇旗算上今年夏季赛，出道正好两年半。
但现在的他们必须要面对的一个问题是，职业选手们的职业年龄都不会太长，四五年正常水平，六七年就已经是极限了。
所以，想要让战队能够一直保持在一个比较有活力且又老练的状态的话，适当引入新人是很必要的。
而现在，就事论事，肖泽扬就是那个新人。
“你想的还真周到啊，”孟汪洋忍不住拍了下手，随后又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景凡，“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愿意深更半夜的把肖泽扬领到咱们训练室来给他加训？”
景凡笑了笑，算作是默认了。
他倒是不意外孟汪洋会知道他之前带着肖泽扬来俱乐部的事情，毕竟mag一共也就这么大点地方，这种事情，随随便便跟谁一聊天就知道了。
“其实景凡，我跟你说句实话，你的眼光我是绝对相信的，”孟汪洋说。
然而景凡在听到这前半句话的时候直接就没忍住叹了口气出来，还抬头对着空气翻了个大白眼。
毕竟两个人接触这么多年，他对孟汪洋简直太了解了。
“这几年以来，mag很多优秀的队员都是你相中的，进了队之后你也帮了他们太多东西了，什么高宇旗，言傅森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我作为一前职业队员太能理解这其中的不容易……”
“但是。”
这句话景凡和孟汪洋两个人同时说出口的，而孟汪洋在听到景凡跟自己异口同声的时候还不由得愣了一下。
景凡勾了下嘴唇，坐到办公桌正前方的椅子上，靠着椅背：“是不是很了解你？”
“……”
孟汪洋被景凡说的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但很快就又把话题给扯了回来，“我想说的是，但是何卫鸣那边怎么办？我说真的，孔延这个选手我并不是太了解，但是我觉得吧，既然是能让何卫鸣这么专程过来跟我举荐的人，他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你说呢？”
景凡歪了下头，没有回答问题，感觉他像是在等着孟汪洋自己把自己说的这句话给好好地消化反应一下。
“也对，”果然，孟汪洋这边话音刚一落下，自己就反应过来了，“我说这话的逻辑放在你这边也是一样的。”
景凡笑了。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能够让景凡这么为止特意跑一趟的人，又能比让何卫鸣特意跑一趟的人差到哪去？
“……那如果真要是按你说的这样，我觉得当然是少掏五百万的好。”孟汪洋叹了口气，“最近基地正在谈扩建的事，绝地求生分部那边刚成立，也需要钱，招人买设备……”
景凡把手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把手微微攥拳拖着太阳穴，听着孟汪洋一个人跟自己不停地叨叨叨，叨叨叨。
希望他能把自己给叨叨明白了。
“这样吧，”孟汪洋忽然抬起头来，用手指叩了两下桌子，“你等下午我去找何卫鸣谈一下，他之前其实也没有跟我特意提过为什么不想用肖泽扬这件事情，但如果谈了之后发现都是后期能克服的问题的话，我们就比较容易协调了。”
“那你恐怕费劲能克服了，”景凡听完这话直接就笑了，抬了下下巴，“肖泽扬是沈正带出来的。”
“是啊，我知……”孟汪洋刚想义正辞严地说他知道，结果在对上景凡那充满暗示意味的眼神之后，声音瞬间戛然而止，“啊——这，这么回事啊……”
景凡耸了下肩。
“我靠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这点破事还没完没了的呢？！”
“不知道，”景凡站起身，伸手拽了拽衣领，“你慢慢考虑……签合同之前给我回个信就行。”
“……行吧。”孟汪洋叹了口气，“唉，你说说这都什么事啊。”
肖泽扬今天特别勤快，不到十点就起床去直播了，只可惜早上直播间的观众实在有点少，恨不得就连进直播间里面打广告的都没上班呢，所以肖泽扬只能是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
打到第二局的时候，沈正突然从楼上下来了，看到肖泽扬在直播还一脸诧异。
“怎么今天这么早？”
“嗯，醒得早。”肖泽扬说。
“你把你声音先关了，我有点事跟你说。”沈正一手揉着自己凌乱的头发一边指了指肖泽扬的电脑。
肖泽扬没办法，纵使心里面有千百个不愿意，也只能是先乖乖听话把声音给关掉了。
“我办公室里那把伞是谁搁那的？”
“我啊……哎我操打野怎么还有闪！”
肖泽扬一边回答沈正的问题，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虽然他也知道这样有些不礼貌，但是没办法，以现在的他来说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去缓解内心深处的慌乱与尴尬了。
昨天那张照片实在是太吓人了。
“你去过总部了？还是有人把伞送回来的？”沈正继续追问着。
“没有啊，”肖泽扬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伞被扔地上了，又想起你之前好像有个一模一样的就给捡起来了。”
话音一落，沈正陡然陷入了一阵谜一样的沉默当中。
“怎么了？”肖泽扬问。
“没事，”沈正想也没想地回了一句，随后又往肖泽扬身后走了两步，“打碎的杯子也是你收的？”
“是……”
“那你别的还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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