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勾唇一笑,一双含情眼对上了晏子洵的视线,她面色无辜,仿佛并不知道晏子洵的心思,“你好奇怪,是你喜欢我,还来问我喜欢是什么?”
晏子洵看着面前穿着男装的女子,轻喃道:“我...喜欢你?”
乐清声音里带着诱惑引导着此时尚且迷茫的晏子洵,“是,你喜欢我。”
晏子洵此人,笑面虎一个,见人总带三分笑,脾气温和无害,从不与人争执。但骨子里天生就有着偏执的思想,只是藏得很深,从来没人知晓,那么就由她,来放出这只沉睡的巨兽吧?
晏子洵仿佛从从迷雾中找到了那一束照亮前路的光芒,茫茫的眼神终于有了神采,他不错眼地凝视着乐清,目光灼灼,向来温和内敛的人此时变得深沉难以捉摸,丝毫看不出以往的模样。
乐清看着面前情绪变化的男子,讽刺一笑。
若是晏子洵杀死李昭舟后,发现其实李昭舟就是“元溪”,那个场面一定好看极了。
可惜当时她已经死了,应该看不见那么令人愉快的场景了。
晏子洵紧紧盯着乐清洁白的脸庞与红润的双唇,喉咙不自觉地吞咽着,他收拢手臂,手掌下是纤细的腰肢,那美好的弧度令他微微颤抖,他现在只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于是他慢慢用力,让乐清紧贴着自己。
乐清感受到腰上缠绕的力度,只觉厌恶,她撑住晏子洵靠近的胸膛,让自己与他拉开距离,不再紧紧贴在一起,然后扬手给了他一巴掌,表情嫌恶道:“真恶心。”
晏子洵脸上瞬间落上红色的掌印,他并不在意,只是看着有些委屈,“为什么?”
乐清面露嘲讽,“你喜欢我又不代表我喜欢你。”
晏子洵期待道:“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
乐清无情道:“下辈子吧。”然后扯下晏子洵放在她腰侧的手,抽身离开。
晏子洵拉住乐清的衣角,“是你说的。”
乐清侧眼,晏子洵又道:“是你说的,下辈子会喜欢我。”
乐清不可思议地转回头,见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气笑了,“随你怎么想。”
然后她用力抽出晏子洵攥在手心的衣角,行至门口时,她又想起什么,转身道:“明日我会准时来这。”说完就离开了医馆。
晏子洵眼带留恋地目送着乐清离开,手指迷醉地摩挲着嘴唇,仿佛上面还留着乐清脸颊的温度。
他在寂静无人的医馆里放肆自渎,眼睛却始终不离门口,想象着那里还站着那个恶毒善变的人。
这可是你说的,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我的。
上清宫。
乐清刚踏进殿门,元溪就迎了上来,乐清略过他,“何事?”
元溪面无表情地跟上来,道:“太后娘娘找您。”
听到太后两个字,乐清顿住,偏头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元溪答道:“该有一个时辰了。”
乐清思索一二,“怎么说的?”
元溪低头看着脚下的金砖,“奴道您在斗兽场观战。”
乐清满意点头,脚步不停,到书桌前的龙椅上坐了下来,她舒服地倚在暖和柔软的白狐软垫上,眯着眼睛看向一边的元溪。
“今日学了些什么?”乐清问道。
元溪一丝不苟,“今日刘师傅教了《大学》,许师傅教了五禽戏,田嬷嬷教了笑。”
乐清单手撑着脸,笑道:“学得这么快啊,这才不到半月,都已经学到《大学》了,百家姓、千字文都会了吗?”
元溪道:“师傅说不必再学。”
乐清满意点头,“书读得这么好,武也练得不错,怎么表情就这么难教呢?”她困惑地看着元溪仍旧毫无情绪的脸。
元溪摇摇头,“不知。”他似乎天生就没有情绪这种东西。
“今天学了笑?”乐清问道。
元溪点头,“是。”
“可学会了?”乐清好奇道。
“会了。”田嬷嬷说她教无可教,应该就是...会了吧?元溪微微有些迟疑。
乐清笑了,“那你笑一个我看看。”
元溪身体微僵,按照田嬷嬷教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最好露出他的两个酒窝,然后眼睛里露出一丝喜悦的光,就是笑了。
乐清看着元溪的表情瞪大了双眼,随机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这...这哪是笑啊,这明明就是被杀父仇人逼着卖笑的样子,像极了前世网上疯传的表情包。
她实在是忍不住,元溪还在表演“笑”,乐清已经笑得肚子都疼了起来。
她摁住笑疼了的腹部,冲元溪勾手,示意他靠近。
元溪收了嘴角的笑,走到乐清身边,突然被一只纤长的手掐住脸颊。
他懵懂地看向乐清,不知她此举何为。
乐清捏了捏元溪脸颊上的嫩肉,不错,长胖了些。看着眼前被她养了半个月的半大少年面露疑惑,乐清起了捉弄的心思。
于是她偷偷用另一只手抓起毛笔,沾上墨水,趁元溪不注意点在了他白白净净的脸上。
元溪不解其意,却也没有挣扎,任由乐清在他脸上作乱。
乐清也没画什么,她捏住元溪的脸,挤出他天生的酒窝,在上面画了两个小圆圈。然后松开掐着元溪的手,满意地看着他脸上被圈出来的两个小圆。
她捏着手里的毛笔,“以后笑的时候,就看这两个小圆圈,它们要到...”她比了一下,指着他脸颊一处,“要到这个位置。”
“就像这样。”她用两根手指挑起元溪的嘴唇,让画上去的圆圈正好抵上脸颊。
她放下手,成功让元溪拥有了一个弧度正常不僵硬的笑容。
只是...
乐清盯着元溪的眼睛,皱起眉头,“你应该带上一点喜悦。”
“奴并无喜悦之处。”元溪诚实回答。
“你看到我不喜悦吗?”乐清十分厚脸皮地凑近,脸上满满的期待。
元溪刚想摇头,就见眼前的人嘴角向下撇,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他忙不迭点头,“喜悦的,奴看到陛下最是喜悦。”
听到这话,乐清才露出笑容,趁机道:“那你笑一个。”
“要眼睛里充满喜悦的那种。”她补充道,“笑得不好就不给绿腰饭吃!”
元溪眨眨眼,绿腰姐姐不吃饭,跟他有什么关系?一种莫名的情绪促使他咽下了这句话。
他试着扬起嘴角,好看的鹿眼里仍然不含情绪。
乐清抿唇,“不行,再笑。”
元溪依言继续扬唇,可是乐清仍然,“不行”、“再来”、“再笑一个”......
试了不知道多少次,改变了多种扬起弧度的办法,就是无法达到正常人笑起来的样子。
乐清懊恼地一拍额头,被她遗忘的毛笔顺着手指拍了上去,竹制的笔头使劲戳在了她娇嫩的额头上,她下意识痛呼一声。
元溪闻声看过去,只见乐清狼狈地丢开毛笔,额头又红又黑,仿佛画画儿似的。
他无意识地扬起唇,好笑地看着乐清,眼底笑意浅浅。
乐清余光瞥见元溪的笑脸,顿时头也不痛了笔也不要了,“就是这样。”
“记住你现在的感觉,以后笑的时候就想想你现在的样子。”
元溪想了想刚刚乐清可怜又可爱的糗样,嘴角又扬了起来。
“对对对,就是这样。可以啊,谁说你不会笑的。”乐清欣慰道,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成就感还是很足的。
元溪点点头,“好。”他转身进了内殿,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方湿手帕。
他将手帕递给乐清,乐清看着面前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将脸凑了上去,“擦擦。”
元溪听话地拿起帕子慢慢擦拭着乐清额头上的墨迹,因为墨水渗进毛孔里,元溪只能一点一点地将墨迹擦掉。
乐清感觉这个动作让自己脖子都要断掉了,于是她出声道:“到里面去,我躺着你再擦。”
再怎么样都不能苦了自己。
元溪收回手帕,退后福身给乐清让开了一条道。
乐清走过,顺手抬起元溪的下巴,“你我两人在时,不必如此拘谨。”
元溪不解抬眸,看着已经快要走到内殿内口的人。
绿腰姐姐说陛下很好相处,但是脾气古怪,容易变脸,看来是真的。
到了内殿,乐清已经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了,她朝元溪招招手,“到这儿来。”
元溪依言上前,他站在床边,目测着自己和乐清之间的距离,然后他跪坐下来,伸手正好能够够到乐清的额头。
乐清此时已经闭上眼睛等着元溪细心的伺候了,于是他伸着手小心擦拭着乐清的额头。
只是乐清忘了,元溪现在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就算最近长了不少,但终究还是不够高挑。
此时元溪手肘已经开始僵硬,长时间伸长手臂令他额头微微出汗,他看着眼前还在闭眼休憩的乐清,微微直起身子,让自己与乐清的距离更近。
这样一来,就能更轻松地擦掉乐清额头上的墨迹了。
也不知是什么墨水,等元溪专心地擦完时,乐清都已经开始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
元溪此时离乐清只有半臂远,不可避免地直视着她。
这是平时绿腰姐姐严令禁止的事情,可他却在现在这无人管的时候做了。
他不仅做了,他还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乐清的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元溪觉得很奇怪,面前的人似乎像是两个人,一个平易近人,喜欢跟他开玩笑,另一个却阴晴不定,喜好特别。
想到上次她带着自己去斗兽场,元溪便觉怪异,她似乎很想让自己领会所有情绪,变得像普通人一样,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
为什么?
元溪看着面前双眼微阖,面容平静的陛下,而且这张脸...
他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几个陌生的画面,满目血腥,尸横遍野,稚嫩的黄袍小儿冷漠地盯着他,仿佛他从不存在。
这是...什么?
元溪对于脑中突然出现的东西十分陌生,但是那张稚嫩的脸,与面前熟睡的陛下逐渐重合,分明是同一人。
他的记忆里为什么会有小时候的陛下?
元溪表情越发冷淡,又变回之前那毫无波澜的样子,他唤道:“陛下,陛下。”
乐清睡得浅,一睁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元溪,眉眼惺忪,“怎么了?”
元溪毫无表情,“陛下还未梳洗,洗洗再睡吧。”
乐清不敢相信他叫醒自己就为了这个,她上手掐住元溪的脸,“就这?”
元溪被掐住脸,说话不方便,便点点头。
是的,就因为这。
乐清气急,刚想好好教训,就听得门口传开一声,“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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