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混沌之神。
又是一个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的神名。
“万象混沌之神,除了他的尊号与灭世金铃的预言之外,并没有留下太多的信息。”李执鸣说道,“这是个背景接近空白的神灵。但相对的,真灵教会也很难从哪里得到万象混沌之神的传承——我指的就是那三枚金铃。”
“他们得到了一枚,就足以掀起腥风血雨;得到两枚,就足以变成为祸一方的灾殃;得到三枚……我不知道‘集齐三枚金铃就能灭世’的预言是真是假,但我个人认为,我们绝不能让这三枚金铃铛聚在一起。”
“灭世”,是一个非常大的字眼。
明明在讨论燕尾镇的事故,李执鸣却扯出来这么一个神名,让人觉得难免有些危言耸听。
但万象混沌之神却也不是什么野鸡神灵。祂拥有的神力是“失序与扭曲”。
如果燕尾镇事件真的和这个神灵有关……那事态的严重性就再次升级了。
好在这时,病床上一直昏睡着的人发出了一声□□。
被注入了药剂的公仪怀苏醒了。
看护着他的医生和防治局的执行员们都神情激动——他们有太多问题想问公仪怀了。比如之前被派遣进入燕尾镇的特别行动队都遭遇了什么,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幸存;又比如现在燕尾镇里状况如何。
防治局迫切需要更多的情报,才能规划接下来的行动。
但公仪怀的状况,看起来却不大对劲。
他费力地睁开双眼——人们发现他的眼瞳上覆盖着一层惨白色的薄膜,随着他痛苦地眨动眼睛,他的眼角像是被撕裂的伤口一样流下了殷红的血迹。
“我……我这是……在哪里?”他双手毫无章法地不断探索着周围,神态惊惧不安,像是只被吓到的猫,“走开,怪物,你们快走开!老黎,向哥,你们在哪里……!”
华婷下意识上前一步,按住公仪怀的背。她看起来弱质纤纤,手劲却非常大,能把胡乱挣扎的公仪怀按住,不让他乱动,以免他身上的各种管线缠绕在一起。
华婷转身问:“他在喊谁?”
“他在喊黎正平和向衡。”有人轻声回答,“是特别行动队的成员,公仪怀原本所在编队的队友。”
也就是说,这两个都是被认定已经死亡的人。
华婷轻轻吸了口气,放弃了把这两人喊来安抚公仪怀的想法。她仔细查看了公仪怀的眼球,微微皱眉,说道:“我的药剂恐怕对他的眼睛不起作用。他的眼球会变成这样,是因为遭受了‘扭曲’。就像他的腿一样……即使是我,也没办法恢复这双眼睛的视物功能。”
他现在就像是个被火燎伤过的蜡像。
即使人们再给蜡像降温、重新塑造它,它和原来的模样也总有区别。
这些“区别”放在人体上,却都是致命的。
公仪怀还活着,是因为他身上的“扭曲”并不严重。
“公仪怀,冷静一点,你现在在治疗中心的病房里!我们所有人都在!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公仪怀的上司走到他的病床前,用双手箍住公仪怀的身体,大声问他。
但公仪怀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嘴里不断重复着“走开”、“不要”之类的字眼,似乎连他上司的存在都感知不到。
“他这个样子,还能问出什么来?”华婷示意边上几个站着的医生过来接手公仪怀,“人能救回来就已经是万幸。至于别的,我看你们还是再想想其他办法——”
忽然,床上的公仪怀安静了下来。
他抿了抿双唇,像只竖起耳朵的兔子,苍白的双眼突兀地转向了某个方向。
“铃声……”
公仪怀的链接瞬间变得和他的眼睛一样惨白。
“铃声又响起来了。”
周围人呼吸一滞。
与此同时,公仪怀的上司接到了前线观察员的汇报。他低头看了眼信息,顿时面如菜色,比病床上的公仪怀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咬着后牙,仿佛唇齿间流动的是极度的寒气那样轻轻颤抖了一下。
“燕尾镇的污染指数再次升高,已经突破了‘重度污染’阈值,即将升级为‘严重污染’。且燕尾镇的边界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空间界壁,已经形成一个幻境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幻境?”
“幻境居然可以由人为制造吗?不是只有诡异生物和……那些神灵,才能创造幻境吗?”
幻境,本义是忽然诞生的、不属于现实世界的空间,往往都是诡异生物们想从里侧世界入侵现实世界时出现的产物。
所以,在听见燕尾镇形成幻境之后,他们的第一反应是:
真灵教会肯定召唤了什么东西。或许是强大的诡异生物,或许是某个邪神。
加上公仪怀所说的“铃声响起来了”,真灵教会召唤的是哪路邪神,简直昭然若揭!
“解屿是疯了吗?他是要整个洛丘的人给他的真灵教会陪葬?不,如果那个预言是真的,那受威胁的就不只是我们洛丘……叛徒,他们要当人类中的叛徒!”
……
洛丘市的动乱影响不了司青玄所在的临江市。
但这几天来,他也在被迫关注着燕尾镇的动向。
因为他又双叒叕失眠了。
“系统,你不是说以前我失眠是因为灵气不足的原因吗?”司青玄黑着脸说道,“我明明刚吞噬了一个维提安之铃,幻境书库难道又‘饿’了吗?”
【与之相反,大祭司。】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居然也有些萎靡,【不是幻境书库又饿了……这吃太多消化不良的征兆。不,应该说是因为维提安之铃太特殊了,它是万象混沌之神的三个化身之一,而维提安又曾经是个正儿八经的曜日神……曜日神力和本来就和源月存在冲突。再加上现在是特殊时期……】
司青玄明白现在是什么“特殊时期”。
维提安之铃总共有三个,意味着他手上这个铃铛还有另外两个同胞兄弟流落在外。铃铛和铃铛之间似乎存在某种微妙的感应。这几天,燕尾镇里的铃声动不动就响一下,幻境书库里的铃铛也动不动就呼应一下,这给司青玄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司青玄睡不着,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
给上司递交辞呈后住进司青玄家里的照临就首当其冲。
司青玄本来就不可能一直和颜悦色地对待照临——他把照临“买”下来,是为了在照临面前摆足少爷的架子,就是冲着为难照临去的。
司青玄觉得自己有必要像地主对待自家长工那样狠狠地压榨照临。毕竟他可是花了一笔大价钱才把照临防治局的嘴里给抠出来的。但是司青玄又不可能真的让照临去跑任务:他因为买下照临是目的是减少临使用狱火的次数。
结果就是,司青玄花大价钱买个照临回来,只能让照临做个家庭煮夫。
要为难一个家庭煮夫——司青玄本来还要考虑考虑从哪几个方面入手,毕竟照临做的饭一直很合他心意,要是一直挑挑拣拣把原来完美的味道给毁掉了,那反而得不偿失。
但现在司青玄因为失眠进入了狂暴状态。他就不用考虑这些问题了。直接本色出演就可以了。
水不够烫、茶不够浓、米饭不够吃、衬衫的褶子太多、床上的枕头不够蓬松……都能成为问题。
“你管这叫问题?”来司青玄家里看望的林楚满脸无语地说道,“你确定你每次跟照临抱怨的样子不像撒娇?”
司青玄:“?”
司青玄:“你是不是对撒娇的概念有什么误解?”
林楚冷漠一指:“那你怎么解释照临这副表情?”
司青玄下意识挑眉,往餐桌的方向瞥了眼。
只见照临穿了件黑色的、薄薄的贴身绒衫,流畅的身体线条被衣物包裹着,阳光照射下的侧脸俊美到让人愣神。但最重要的是,他此刻正穿戴着格纹围裙,站在餐桌前替花瓶里的黄玫瑰换水,神色恬静,一抹微笑如春风般温柔。
——甚至让人有种,他身边正飘散着粉色心形花瓣的错觉。
司青玄:“……”
林楚翻白眼:“看出来没有?你这根本就不算在刁难他,相反,人家说不定正享受着呢。”
司青玄的喉咙滑动了一下,抚额:“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林楚的嘴角咧开一个虚假的微笑,“建议你们俩锁死吧。凑合着过呗,反正分不开了。”
司青玄:“…………”
这下司青玄是彻底失语了。
林楚跟司青玄又聊了一会儿就走了,没有留下来吃饭。
照临做好菜端上桌子,布置好餐具,喊司青玄来吃饭。司青玄进食的姿势依旧缓慢、优雅,但他在餐桌上就只顾闷头吃,一句话都不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让照临有些不安。
饭后,照临把碗筷塞进洗碗机。他站在厨房里,扭头瞥了眼司青玄离开饭厅的背影。
“怎么了?”照临酝酿许久,出声问道,“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还是因为睡眠不好,所以没精神?”
司青玄回头,直勾勾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又快速移开视线。
“没什么。”司青玄回复他一句,然后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还随手拖了把椅子把门给堵上了。
做完这些之后,他挑了个昏暗的、空旷的角落,直接仰面陷进了懒人沙发椅里,拿手背覆上额头,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大祭司,您的心跳速度太快了。】
“闭嘴。”司青玄有些恼怒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来,耳廓却染上了淡淡的薄红,“你早注意到了对吧,为什么不提醒我?”
【……因为您很享受这个人类对您久违的爱护,大祭司。】平时系统总是各种卖萌或者耍贱,这时候回答起问题来倒是一板一眼的,【我觉得,您将来还会有很多信徒。但是能让您接受对方的爱护的,恐怕只有他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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