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这乐春亭位于御花园内东侧,宝顶由凤穿牡丹花纹的琉璃宝瓶和鎏金华盖组成,四面铺设白玉石板台阶,是整个皇宫内最为奢华的一座亭子。

听说,花簌簌的母妃珍妃当年常在御园扑碟赏花,有次贪玩受了暑气,皇上花为崇便为母妃建了这乐春亭,世人都说这体现了花为崇对珍妃的宠爱,她也曾深信不疑。可如今亲眼看着这座亭子,却并没有体会到其中的情真意切。

这乐春亭金银玉石堆砌而成,着实华丽,背后的故事也确实让人动容,但若是有心人仔细想一想,便会发现这乐春亭离众人习惯走的御花园东侧门并不远,而花坊却在御花园离西侧门更近一些,若真是体贴,怎会如此。

花簌簌想着母妃宠冠后官,甚至一度架空中宫的传闻怕是也多半是假的了,君心难测。

也不知在亭内坐了多久,珠儿替花簌簌披上的披风已经被寒气穿透,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越发滚烫,但是身子却一直打颤。

怎么还没来呢,早知道要等这么久,花簌簌应该多赖在床上一会儿,总比在这吹风好。

难道说齐国的皇上腿脚不好?花簌簌脑中浮现了年迈的皇上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着的画面。

等花簌簌反应过来,乌云蔽日,天色昏暗,正当她想要赶紧离开乐春亭的时候,轰隆一声,电闪雷鸣,瞬间就落起了倾盆大雨。

无奈之下,花簌簌只能坐回原位,等待着有人来寻她,或者是等待着天公发善心。

没等到齐国陛下到来,倒是等来了同她一样被暴雨困住脚步的人。

花簌簌本以为来的是自己在等的人,可仔细打量了一番却觉得不像。那人一袭青色素袍,墨发高束,右手抚须,背手而立,身躯凛凛,颇有些文人的风骨和傲气,但是却不如一般文人那样文弱,反而能从其中不经意间窥见难以掩盖住的威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权臣?

花簌簌虽然面上不显露,但是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都说这权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是不要惹他不快为好。

但这些也仅仅是她的猜测而已,当不得真,可她又不能辨别来人的身份,那人瞧着也不认识她,两人也就这么无声又和谐地在亭中各占一角。

雨下了片刻后,原本昏暗的天空也稍稍明亮了一些,花簌簌眼尖地捕捉到了顾尔的身影,立马站起来欢天喜地地朝她招手,示意她的锁在。

顾尔看到后也加快了脚步,走进亭内前特地掸了掸身上的雨珠,这才恭敬地向花簌簌方向躬身行了个礼。

“公主久等了,如今雨势比刚刚小了些,我们快些离开吧。”顾尔说完又将手中那把没有被雨打湿的伞递给了花簌簌,毕竟这雨实在是太大,不适合同撑一把伞。

花簌簌早就恨不得要离开这乐春亭,顾尔刚伸出手她就主动接过了伞,正要迈步走,突然想起亭内还有一个人,看着又不像是有人来接的样子,年岁又比她大,这亭内这样冷,她都受不住。,想着她便将自己的伞放到了亭内的白玉石桌上,向他点了点头,便随顾尔离开。

等二人走到无人处,顾尔这才小声问花簌簌:“公主,这就是齐国的皇上吗?”

“不知,可我瞧着不像,倒像我朝哪位大人?”

顾尔回想着刚才见到之人,当下就否认道:“奴婢觉得不像,哪有大人入宫觐见陛下不穿官服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是谁?难道真的是齐国皇上吗?不是说年近五十了吗?而且一国之主不该如此简朴吧。”

顾尔道:“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公主冷吗?奴婢让珠儿替公主准备了汤浴,一定让公主舒舒服服的。”

花簌簌捂着胸口说道:“还是顾尔对我好。”

太子府

花为崇收到密报齐国皇上白笙行与晋国恭王周视已经抵达华国,皇上还同齐国皇上白笙行单独见面过,二人谈话期间屏退众人,期间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便无从知晓。

今日花渐遥面见白笙行的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能知道消息,还能这么快将消息用信鸽传递给花为崇,足以可见太子的势力多么根基深厚。

柳扶风正暗自想着,便听到花为崇问:“你们觉得父皇为何单独与齐皇见面?”

那密信瞬间被火苗吞噬,连灰烬也淹没在香灰里,不轻易看根本无法察觉。

文通沉思了片刻,试探地说:“难道皇上是属意于齐国?”

花为崇摇摇头说:“不该,齐国没有与簌簌年纪相当的皇子,而且都已然有了正妻,父皇应该不会。”

“可晋国的恭王殿下也才十一岁,与我们公主也不算年纪相当。”

文通的话也不无道理,如果不是谈和亲的事,花为崇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原因能让二人避开众人私自会面。

“殿下,木香来报,皇上安排齐皇与公主二人在乐春亭相见。”

殿内本就安静,即使老內侍压低了声音,这话还是能被众人轻易捕捉了去。

花为立即崇抬眼看着安静坐在一旁的柳扶风,问:“可有旁人?”

“并无第三人。”

二人对话期间,花为崇的目光一直落在柳扶风脸上片刻都不曾离开,早就提前知道内情的谢必虽然面上还是寻常冷肃的样子,但是目光中到底有几分看戏的意味。

花为崇明目张胆地试探,谢必貌作懵懂实则早已洞悉的目光,瞬间让柳扶风意识到如果此刻他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个表情,今日怕是走不出着大门。

不过柳扶风却像毫不知情的模样,仍旧维持着往日的平静和和顺,眼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这一点让花为崇有些意外,又有些失望。

人往往都是这样的,越是害怕反而越是比任何人都期待。

花为崇想看到什么,想试探什么,柳扶风都心知肚明,只是花为崇不知道的是,他心中有迫切需要探明真相的事情,为了这一点他可以放弃所有,也愿意付出一切。

花簌簌对于柳扶风而言是意料之外的,他也不说不清楚花簌簌与别的女子有什么不同,能大到从此以后遇到的女子皆是指尖清风、过眼云烟。

明明她没有大嫂崔十娘一般温柔贤惠,没有商流景一般聪慧机敏,没有越溶溶一般灵娇可人,她就像那六月随处可见的点地梅,小小一朵,或白或粉,从不在春日与百花争奇斗艳,安静地灿烂着,多一分明艳就不是它,少一分顽强就不是它,不多不少,刚刚好就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上天对他何其的优待,上天对他又何其的残忍。

“柳扶风,你觉得父皇此举有何用意?”

柳扶风起身恭敬地答道:“回殿下,我认为皇上既然下旨让公主自行选择夫婿便不会多加干预,但是公主毕竟年幼,作为父亲替自己女儿相看未来夫婿也是理所应当的,同理齐皇亦然,我猜也许是这齐皇本无意与公主和亲,所以皇上便让二人相见,好让棋盘上的筹码再多一些。”

“于我华国而言,较之诸国,齐国才是我华国和亲的最佳人选,若华齐两国从此结为邦交,结缔停战,互通商贾,我华国便能趁机养精蓄锐、休养生息。我认为皇上也正是因为这点原因,才会极力拉拢齐皇,只是刚刚文通也说过了,齐国并没有适婚的皇子,而我华国亦然。”

抱着剑的谢必突然插了一句:“成婚了又如何?那休妻不就好了。”

文通撇了撇嘴,说:“休妻?你当这是儿戏吗?就因为你要嫁,就逼别人无缘无故休掉自己的发妻?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既然休不了,那杀了不就行了?”

“你……”文通气急,白了一眼谢必道:“你就知道杀人。”

柳扶风说:“先不说是否委屈了公主,那齐国皇子中连个鳏夫都没有,如此看来华齐两国和亲之事便作废了。”

柳扶风的话瞬间提醒了文通,文通突然想起齐国皇子确实没有适婚的人选,但是齐皇白笙行在其皇后罗细璎逝世后她空置后位二十多年,也不是未尝不可。

“文通妄言,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花为崇:“说吧。”

“齐国不缺皇子妃,但是还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

话音刚落,花为崇便将手中的茶杯扔向了文通,文通见状便知道他动了怒,连躲也不敢躲,生生受了下来。

温柔的鲜血自额头顺流到文通的眼睛里,又被颤抖的睫毛抖落至地面,跟了花为崇那么多年,文通极少看到他如此愤怒,等意识到自己触犯了花为崇的底线,他立即跪下重重地磕着头,口中不断求饶认错着。

文通忘了,花为崇极其重情护短,即使再不待见花簌簌,到底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也对,若要让自己花朵一般的妹妹嫁给一条腿已经埋入黄土的糟老头子,确实是千般不愿的。若是花为崇是虎狼一般之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为了利益怕是会亲自吹吹打打地将妹妹抬进齐国皇宫,想到这里文通既懊悔又庆幸。

花为崇疲倦地抚着额头,对众人说:“你们先下去吧,孤要一个人清净清净,”余光中看到地面上的血迹,他又补了一句:“去请个太医给他瞧瞧,别伤了脑子。”

老內侍得令后,领着三人静静退了出去,还替花为崇轻轻关上了房门,好让他能安心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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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地梅的花语是相思,多代表着至死不渝、沉默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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