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摇光眯起了眼睛,发觉江清月听到自己的声音后,身体明显僵住了。
他眉心一跳,走了过去,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江清月终于见到了人,她心里头还不舒服,又听他语气不善,一瞬便也起了反骨,冷淡道:“你没看见么?玩。”
戚摇光听她语气不对,又见白瀚与她小心翼翼地隔着距离,这才明白想来是江清月一时兴起想要开弓,白瀚约莫是见到了,来帮忙的。
他冷冷看了白瀚一眼,道:“你让开。”
白瀚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同他争的意思,小心翼翼松手,戚摇光却双手侧面紧接而上。
江清月只觉着背后靠上来一堵温热的胸膛。那人握住她的手,用力拉开弓弦,等力满之后,他低声道:“松手。”
二人齐齐松手,箭矢飞射而出。
江清月回头,揉着酸痛的手腕,对上戚摇光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松了口气,却不理会他,只是回头向白瀚道谢:“多谢郎君出手相助。”
白瀚苦笑道:“长公主客气了,这长弓想是定北侯的龙舌弓,以你我力量自然拉不开,我并没能帮上什么忙。”
江清月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头不由有些感慨。
她先头自然是厌恶白瀚的,觉得他同孙太后狼狈为奸,可如今想到那个梦,却是他从头到尾陪在自己身侧。
“若不是你帮忙,我等不到他来,”江清月认真地道,“多谢了。”
她如今竟有几分对他的亏欠之意了。他好像每次都出现得很及时,她却是无以回报。
白瀚见她道谢,却有些恍惚。
好像他已经听过很多回她的道谢,却始终没能听见自己想听的那句话。
他扯了扯嘴角,说:“公主既然是来找戚将军的,我便不打扰了,先行告辞。”
江清月忍不住道:“你等等。”
戚摇光皱起眉,看到她走到了白瀚面前。她仰着头道:“金吾卫将军一职已然作罢,你自个儿有什么想法?”
白瀚垂了眼皮子看着她,见她神情认真不似玩笑,便奇怪道:“公主这是……想帮我?”
“便算作是报答罢。”
白瀚以为她要谢自己方才帮忙,便低声说:“倒也不必。”
“要的,”江清月打断他,十分严肃地说,“我听说你在白家过得不是很好,同淑华的婚事也吹了,白家想来不会替你再谋个好职务。你若是自己走动,只怕也难找到好的。你怎么想?”
白瀚怔然望着她。
她今日未有盛装,只着了身浅碧色长裙,发间簪了朵夏初的茉莉,透着幽微香气,纤腰芙蓉面,叫人难移开视线。
白瀚正出神,却被一道极为冷冽的视线给唤醒了。戚摇光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只是提醒:“白大人,公主在问你话。”
白瀚十分温和地道:“我认为,长公主不妨同侯爷商量一番。若二位能出手相助,白某感激不尽。”
说着,拱手告辞,忙不迭地走出了两人视线范围。
等白瀚的身形走出了视野后,江清月才回过头。
戚摇光见她望着白瀚的目光,一时心绪复杂。
脑子里又浮现出她说要养面首的话来。
他先前也略有耳闻,京城之中的贵女圈子里头豢养男宠之事蔚然成风,旁人同他说的时候满眼都是同情,思来想去又拍拍他的肩膀,说:“戚将军如此风姿,长公主必不会去寻旁人。”
哪里知道她还真有这个想法?
他忍不住,便说:“公主说来寻我,难道便是为了找个借口,看白瀚么?”
江清月倒是想嘴硬地回他一句“是又如何”,可不知怎么的,撞见他清明的目光后,她又不想说这话了。
她好歹也是一国长公主,两个人的婚姻也是正儿八经的联姻,便是他心有白月光,可迄今为止到底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她不好这样幼稚。
她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最后只是忿忿道:“我不是找他的。方才是个意外。”
可一贯聪明大度的戚摇光却有些不悦,“若是意外,又为何要把他叫住,特地同他说那些话,还要给他安排职位?”
他一扫往日冷淡形象,咄咄逼人,“还要说自己要养面首?”
他视线扫过来,不自觉地便带了专属上位者的威压,又因着出身军营,甚至里头还带了腾腾杀意。
江清月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明显的情绪,愣了愣,却是后退一步。
这个动作愈发让他不悦,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带着她入内。
这头的动静早就叫边上操练的士兵们看得一清二楚,如今就有人去同方才领江清月进来的那将士问话:“那位便是咱们将军的夫人,明华长公主了?”
将士点点头。
“长公主是来做什么的?”
有人小声嘀咕说:“方才好像动了将军的弓!”
众人大惊失色:“将军那宝贝龙舌弓么?不是都说那是他老婆么?”
他们很多都是从云州回来的士兵,被打散后重新分入了保护禁内的金吾卫中,同戚摇光十分熟稔,直到那把龙舌弓是他苦心得来,一贯连保养都是亲力亲为,宝贝得像他老婆一样。
“这你就不懂了,”将士感慨说,“谁有长公主那样漂亮的夫人,还能记得自己的龙舌弓老婆?”
众人不由肃然起敬——这倒也是!
忽然——
“你们看!将军拉着长公主的手走了!难道是他生气了?”
“方才白郎将好似同长公主举止亲密了些,还一起拉了那龙舌弓!”
“那岂不是……”
“夺妻之仇不共戴天!”众人倒吸冷气,“白郎将完了!”
……
江清月无语地回头,看了看远处那群大男人指着自己的方向叽叽喳喳,听到“夺妻之仇不共戴天”时,她脸上抽了抽,无奈地回过了头。
戚摇光身边常年是这些人,难怪养出一幅年少老成的样子,对这些人但凡有些好脸色,只怕都镇不住了。
她回过头来,打量了一下屋内。
金吾卫除却拱卫圣人外,皇宫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事务,也需得由其长官。戚摇光方才应当就是待在此处处理公务。
江清月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出人意料的是,这在她眼中堪称简陋的官署之中,泡出来的茶水倒是醇厚香凛。她只是喝了一口,便诧异道:“是庐山云雾茶,你不是不爱喝茶么,怎么在这儿放了这样名贵的贡茶?”
戚摇光“嗯”了声,望向她的神情略柔和了些,只是道:“见你爱往我这里跑,便特地叫人备下了。”
他说得坦坦荡荡,江清月却有些犹疑了起来。
他待她,有时候细心敏锐得过分。她一想到这份体贴兴许来日会用到旁人身上去,便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她垂下了眼,才起的那点儿谈兴又不见了。
见她如此,戚摇光却主动说:“我方才言语之中冒犯了公主,还望公主见谅。”
江清月不说话,只是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戚摇光望去,却见那手腕上赫然印着清晰的指印,他方才已是刻意收了力,可她皮肤娇嫩,到底还是留下了痕迹。
他默默起身,去寻了罐珍藏的药膏过来,为她涂抹,又用内力将药膏推开,温热的药膏不时便被皮肤吸收。他松了口气,抬眼便对上她的眼睛。
她一贯怕疼,即便是普通的揉药膏,也叫她眼中蓄泪,如今看去,水光潋滟,欲说还休,只是一眼,戚摇光便又想到了昨夜那个意乱情迷的吻。他声音微微沙哑,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喃喃说:“你昨夜才亲了我,今天就要来寻旁的郎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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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本文的男配真的很多
还有俩要紧的没出场
戚摇光:你昨夜才亲了我,今天就要来寻旁的郎君么?
江清月:我只亲过你
戚摇光:姐姐真好,姐姐就喜欢我一个人,别的男配不会生气吧?不会给姐姐找麻烦吧?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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