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1)

待得众人陆陆续续到齐,江清月便开始招呼人入座开席。

男女客人间,树了一道屏风,侍从们流水般捧上各色菜式来。

谁都知道明华长公主府上养了一大帮厨子,各色菜式俱是拿手,能得她下帖子的人俱是大饱口福。

一名娘子便笑说:“长公主这几年间,十分沉寂,我犹记得自己上回来府中赴宴,一道开水白菜,吃得我日思夜想,如今时间一晃,竟已过了三年。”

江清月不由笑道:“我这些年身上病症断断续续的,直到今春方才好些,可不便开宴了么?”

安和县主在一头笑嘻嘻地道:“才不是呢。清月你开宴,为的是那头的侯爷,可不是为了招待我们这些闲杂人等。”

在场的多是与明华交好之辈,便有些关系淡淡的,此时也凑趣笑了起来。

林眉茶却无心听她们的闲话。

她紧紧握着筷子,几乎是不由自主地顶着屏风后头去看。可惜,那屏风虽然半透光,可屏风后头人头攒动,又哪里那么容易寻得见她朝思暮想之人。

江清月虽与众人调笑,却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寻常,顿了顿,便轻轻笑了声,说:“十三娘子,我府上的屏风,想是极为好看的?”

旁人大多听说了林眉茶与林眉霜方才在门口闹事,却不知林眉茶同定北侯的交集,听江清月开口,倒是理所当然地捧了捧江清月,笑说:“十三娘子想来是没见过这式样的屏风呢。这屏风用的是紫檀木,中间插的画,乃是用云纹绡为底作画,这云纹绡名贵又脆弱,若是保存不当,极易泛黄,便是我们寻常人家难得攒到一副,也难像长公主府上这般保存完好,精美雅致。”

众人听她一说,瞧了瞧那屏风,果然交口称赞了起来。

林眉茶勉强笑了笑。

她又去看江清月,只见她被众人围着坐在主位上,身侧之人,俱是京城有名的高门所出的娘子,往日在旁的宴席上见了,一贯是鼻孔朝天看人。可她们如今在江清月的身侧奉承,却是小心翼翼,满脸堆笑。

她悄悄地攥紧了手掌心,心下感到怨恨与不甘。

她不过是出身高了些,便可以过上旁人将一切东西都捧到她跟前任她挑选的日子。便连定北侯那样的英雄,在他们口中,都仿佛是高攀了江清月。

可江清月除了那张脸,除了出身,又有什么好的?!

等到众人用饭用得差不多了,便有丫鬟们来领着众人转场,到了饮溪边。

饮溪两侧,早已放置了些矮桌,上头放了些点心吃食,不远处设了投壶,眼前的饮溪又是玩曲水流觞的好地方。众人见了,纷纷笑称明华有心了。

可不是有心吗。

方才吃饭席间还隔着屏风,如今却只隔了一道窄窄饮溪,这头都是年华正好的小娘子们,那头又皆是外形出色的世家郎君,彼此相对而坐,方才那几个活泼爱闹的小娘子们说笑的声音都低了下去,一个个十分娴静的模样。

江清月依旧是坐在正中,对面便是戚摇光。她举起桌上的清茶,对他轻轻示意,又眨了眨眼。

她在问:那头的客人,没给你找麻烦吧?

戚摇光笑了笑,同样以茶杯回应。

他回说:他们不敢。

这两人倒是旁若无人,旁人却要叫他们酸掉大牙。小娘子们都有些诧异地想:平日里说明华长公主同定北侯感情甚笃,还觉不信,如今瞧来,当年风流人间的这朵娇花,还真是叫定北侯采撷而去,护在了手心里头呢。

江清月便松了口气。

令官拿着用来玩耍的一只酒盏同她启示,问:“公主,可以开始了么?”

所谓曲水流觞,便是要众人在两旁席地而坐,将盛有美酒的羽觞放在溪中,自上游浮水而下,若是羽觞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如若是难以做出诗赋者,便要再饮酒三杯。

江清月点点头,随手挥了挥,又同众人笑道:“这本是取乐之事,大伙儿随意些便是。”

第一杯酒,便停在了瞧着漫不经心的白瀚跟前。

白瀚有些意外。他先前与淑华长公主婚事作罢,紧跟着又丢了金吾卫将军一职,这些时日,戚摇光如何春风得意,他便如何失意。今日接到明华的请帖,他甚至都怀疑这对夫妇乃是蓄意给自己难堪。

可方才席间,戚摇光待他并无不同,倒是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白瀚举起酒杯,赋诗道:“碧池萍嫩柳垂波,绮席丝镛舞翠娥。”

到底是进士出身,面对和半的场合,十分信手拈来。众人笑着叫好,白瀚方才沉重的心思也去了些,将那羽觞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江清月笑道:“素闻白家郎君工于诗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白瀚倒是觉得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了。

那日淑华与白蕙兰的争执,乃是有人特地提点了叫白瀚去看的,白瀚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她。

既然算计他,又为什么,向他示好呢?

酒杯继续顺流而下,接连落在了不同的人手中。众人饮酒笑谈,正是好不自在。

忽地,酒杯打着转儿,停在了一人跟前。

众人望去,乃是名穿了绿色纱裙的小娘子,虽难比海棠娇艳,倒是生得有几分我见犹怜。她拈了酒杯,便吟诗道:“小扇引微凉,悠悠夏日长。”

都是年轻的郎君们,乍一见如此眼生面孔,俱都四下里低声问:“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倒是作得好诗呢。”

林眉茶沉寂半日,好容易搏得一个出风头的机会,面上装作娇怯模样坐下来,却没忍住,又往戚摇光那头瞧了一眼。

旁人不知她的心思,她身侧的林眉霜却一清二楚。

她咬了咬牙,冷冷警告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若你再看一眼,我这便带你回家。”

林眉茶咬了咬唇,弱声道:“我并未做什么出格之时,不过是赋诗而已,姐姐为何要待我如此严苛?”

林眉霜见她把自己说成了被迫害的小可怜,面上神情变了又变,只是没说话。

江清月瞧着这两姐妹,着实是觉得有趣,同身侧郁苏雪闲话说:“她同侯爷,是有什么交集么?”

郁苏雪也皱着眉摇摇头,再看一看那林眉茶瞧着定北侯的眼神,恨不能眼睛里头生出两个小钩子来,没地叫人恶心。她说:“既然如此,你瞧着不喜,使人把她赶出去罢。”

江清月摇摇头,摇着团扇,轻轻地笑,瞧了戚摇光那头一眼,慢悠悠地说:“万一真是他惹出来的风流债,那却不是女孩子的错。我且再看看罢。”

说着,酒杯竟停在了江清月跟前。

江清月怔了怔,笑说:“这便巧了。”

旁人素只她不工诗词,便笑说:“长公主只管罚酒。”

她招手叫来倒酒的侍从,笑说:“我是主人翁,如今做不出诗句来,理应多饮几杯。”

戚摇光望过去,见她云鬓花颜,华胜微乱,浅笑盈盈间,美得不可方物。她低头看着酒杯,却只是不看他。

戚摇光忽地道:“我代公主罚饮。”

江清月心头微动,仰起头,却见戚摇光连着饮下五杯酒,面不改色。一侧郁苏雪抚掌笑道:“好哇,定北侯心疼媳妇,大家可别客气。”

她开了头,众人便都取笑一回戚摇光心疼自家媳妇,可娘子们这头,却着实是心生艳羡的。

唯独林眉霜看着戚摇光如此,心中升起不甘与怨气。她分明是算准了戚摇光的想法,却仍然如此漫不经心地作践他对她的好,这种女人如何配得上戚摇光?

在她心里认为配不上戚摇光的江清月才不管她是什么想法,她慢慢悠悠地叹口气,说:“平日在宴席上,还有人替我遮掩,如今到了自个儿的场子,竟是要出丑了。”

“长公主这是哪里的话,”娘子这头有人笑说,“我等贵族女眷,并不以这等诗词歌赋取悦旁人,今儿雅集,本也就是图个大家高兴,难道谁还指望着借此扬名么?”

江清月一看,说着话的人,竟是林家那位嫡出九娘子林眉霜。她这话自然是在暗讽林眉茶的。她不由玩味地笑了笑,说:“我平日少见两位林家娘子,如今一看,倒都是妙人。”

待得众人游戏罢,便有人三三两两散去,长公主花园园景也是一绝,自然有人愿意去观赏。

江清月同郁苏雪站到假山侧,她今日饮了不少的酒,便有些困意,眼下带出微微潮红,只得摇着团扇驱开酒意。她打着哈欠道:“瞧着可不是个险些订婚的,当称得上一句情根深种。”

郁苏雪刚要开口说话,便见树后走出来个人,雪青色的衣袍,神情一贯的犹如霜雪。郁苏雪不由愣了愣,下意识打招呼道:“侯爷……”

戚摇光“嗯”了一声,眼睛却看着江清月。

江清月用团扇遮了面容,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只是不看他,显然,这是不想见他。

郁苏雪左看看又看看,聪明地告退了。一时,假山旁便只剩下了这对表面夫妻。

他眼里浮起困惑,问:“谁惹了你不高兴?”

真是个好问题。江清月忽地有些恼了。

她一开始还气定神闲的,可是瞧着那个林十三娘三番两头地往他那头看,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当真是觉得膈应极了。

她“唰”地拿下团扇,瞪着他:“你同林十三娘有过婚约?”

出人意料的是,戚摇光反问她:“林十三娘是谁?”

江清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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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她急了她急了她急了

诗词都有出处,并非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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