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许迟迟默默起来,坐在他旁边。
程源闭了闭眼睛,“你走吧。”要了她第一次,算是他对不起她。以后不要再扯上关系了。
许迟迟看了一眼他,显然他今天心情很不愉快。
“我不走。”
“你不走迟早会后悔的。”
“我不怕。”
程源决心不管她了,如果她听到他骂她的话,她会走的。没有一个女人被这么侮辱了还要干巴巴过来——至少现代任何有骨气的女生不会这样。许迟迟的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和他住一起的热情,不管是什么原因,谁知道她能坚持多久?
但是许迟迟还是每天来找他,让他觉得她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句话一样。
“晚饭吃什么。我七八节没课了,正好回去做饭。”
“不想吃什么。”
“噢?”她低头想了想,“青椒炒豆腐,还有炒鸡爪好不好?”
他不回答。
“那我回去了。”她笑嘻嘻地走了,跑过来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么一句话。
他知道之前她试过打电话和发短信,不过几次之后发现他既不会接,也不会回,于是她就这样等在他楼下,只有看到他下来的时候才会迎上来。
程源转身。
迎面走过一个女生,程源愣住。
王韵韵也楞了一下,紧接着,她露出有些许尴尬的伸手,伸出手招了一个,“嗨。”
程源冷硬地点了点头就上楼去了。
走在楼梯上,程源想,真可笑。自己居然也会有这么卑微,不敢面对的一天。
未出事前的程源是天上的月亮。小时候在德国住过几年,所以德语一直很好。初二的时候转学到了许迟迟他们班上,回到国内,凭着家世,长相,身高,特长,他一下就成了整个班里的爱慕对象。
人缘一直很好,无论走到哪都有许多人跟着他,初高中打篮球的时候,周围全是女生在尖叫。因为温和跟男生的关系也不错。
因为父母要求甚高的缘故,他一直很努力的学习,参加各种竞赛,演讲,甚至有一段时间学校操场上的优奖墙上,一个月贴了四张他的奖状。
他是学校的骄傲,是父母亲的骄傲。
所以他必须维持这样的形象,比别人付出更多,且看起来游刃有余。他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出现瑕疵。
交女朋友也是这样的。初高中父母不会让他谈,到了大学他要求甚高,也一时没谈上。直至他碰上王韵韵。
他喜欢优秀的女孩子,不仅仅是外貌姣好,而且必须成绩好,游历广,有共同的兴趣爱好,谈得来。他碰到过很多向他示好的女孩子,她们或多或少都有他喜欢的优点,但能够集合一身的只有王韵韵。
可是王韵韵很矜持,她会对他流露出好感,却不会主动来追他。她也不是玩那种欲擒故纵的把戏,她很忙,她修了双学位德语和计算机,一个女生同时修一文一理简直不可思议。她还参加了很多协会,甚至大一刚进来就主持过开学典礼。
她简直足够吸引他,从来没有人让他如此心动过。
可是从那一刻,从他们的眼神接触,她率先避开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他们的人生不会再有交集。
程源并不喜欢许迟迟,但是他的防线渐渐松懈。
六月的夏天,傍晚天边火烧云,耳边还有蚊子在嗡鸣。而她就穿着一件短袖和牛仔裤,坐在那里开电风扇扇风。她是直接上完体育课回来的,脸上红彤彤,扎起的头发有些散乱,发丝粘着脖颈。
他不知道为何这副汗涔涔的模样会突然对他造成巨大吸引力吸引力——也许是因为此时此刻,她鲜活美丽而富有生命力,和他恰恰相反。
许迟迟之后去冲了一个凉。因为反正打算之后也不出去,就穿了一件睡觉时的短袖短裤。她出来的时候程源在看着她,许迟迟也看着他。
他没有避开眼神,于是她明白了,走进来。
程源和许迟迟上床,但是他不会吻她,也不会抱她。他只有最原始的欲望,他的身体也有反应,也会快乐,这样就足够了。忘却爱情忘却一切,只享受身体。
许迟迟却不同,因为这些年对他一直追逐的眷恋,程家的陨落与她父亲,甚至她的许愿密不可分。在后来看到他时,她的心突然像是柔软的开了花。
也许上天是让她来偿还的,也是来让她圆满的。她的爱在极度的浓烈爆炸后,最终形成了一个温柔湖泊,足以包裹他的一切。
这几年,直到他完完全全开始新的人生——她会对他不离不弃。
她知道程源并不喜欢她,和她上床也仅仅只是因为身体需要,更有部分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寂寞,他愤怒,他压抑,他无处发泄。
可是能帮到他有什么要紧,上床就是上床啊,何必在乎那么多?
自己其实是一个极度容易满足的人。正因为清楚,爱与被爱,她是深深爱着,而他是不为所动的人,所以反而对她的点点表示都视若珍宝。
某种意义上,她简直像个溺爱孩子的父母,巴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做/爱的时候他虽然从来不会主动亲她,可她望着他心里欢喜起来,也会有点不顾廉耻的用手圈住他,主动吻他。
于是他是停住了,警惕的看着她。
也许他并不喜欢这样被一个“陌生”的,和他并没有感情的女性抚触。
可是她遇到他就已经不要脸了,她微笑,露出温柔的眼神,伸手触碰他。触碰他光洁的背部,他的肩膀,他的胸口,他的面容。
她觉得好高兴。
触碰自己所爱的人的鲜活的躯体,体味他的每一寸,气息和肌肤……那感觉有些妙不可言。
她甚至抬起头主动吻他。
她觉得自己简直比那些饥渴的男性还要可怕,她对他有欲望,无法承认和遏制的欲望。程源皱起了眉头,他并不喜欢由他主导的运动变成了她尽情地吻他,那好像他们之间的地位互换了。
可是心又好像放开了一些,“原来你也有需求。”
面前这个女孩很温柔,身体很香甜柔软,像是刚刚摘下洗净的晶莹的葡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男人完全无法抵抗住年轻女孩的躯体。
因为它是如此柔软而美丽。
许迟迟的第一次是他,他的第一次何尝不是她?说起来,他们竟还是彼此的唯一。这段事实就算再怎么否认也无法改变。既然这样,故意克制不让她快乐惩罚她有什么意义?反正她好像是水火不侵的,光连吻他也能吻得这么尽情。
那么是不是反而变成了克制自己?
于是他也放纵了,回吻她,拥住她,疯狂的交缠也是因为他渴望性这件事,而不是渴望她。反正她也有需求,他们只是互相满足,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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