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忽略了?”苏七顾不上怕他,睁着一双清澈的明眸,跟他对视,而后喃喃的低语,“第一个死者的死亡时间,跟最近两个死者之间,相隔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凶手为什么没有动手?”
又是为什么,凶手会在这几天内,接二连三的动手?
况且,秦姨娘还是死在纪县令插手案子之后,凶手顶风作案,是存在着必然要这样做的理由么?
夜景辰的黑眸微微一敛,“不是凶手自身的原因?便是外在的原因?”
苏七点点头,“是的,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人一定会留下马脚,我这就回孙家,再向老管家问问情况。”
话音一落,她转身就要往孙家走。
夜景辰却忽地拽住了她的手,“先回去吃饭。”
苏七满心都在想着凶手的作案间隔期,就连他抓着她的手,也全然没注意到。
只是巴巴的迎上他的视线,“王爷先回去吧,孙家不远,我跑一趟用不了多长时间。”
她竟没有挣开他?
夜景辰的黑眸霎时一紧,下意识的顺了她的意,“嗯。”
他的话音刚落,她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了自己的手腕,正被他抓着。
后脊蓦地一凉,赶紧挣脱,窘迫的道了声别,转身就跑。
一边跑,还不忘在衣服上蹭了蹭手腕,仿佛想把夜景辰残留在她手腕上的温度拭去一般。
夜景辰的眸光瞬冷,她方才没挣开,只是因为没有察觉到么。
苏七才到孙家,迎面便碰上老管家。
见到苏七,老管家的脸上一喜,“姑娘,我正要去找你呢,那味药材已经寻到了,姑娘是否可以给我家大小姐施针了?”
苏七闻言,点点头,跟在老管家后面朝主宅走去。
路上,她不动声色的开口,“孟管家,我知道你操持着孙家的内务,什么事都门儿清,我想问问你,在秦三舅被害之后,到孙二叔被害之间,府里可有出什么事?”
老管家被问糊涂了,“姑娘问这些做什么?这府里出的事太多了。”
若要一桩桩的数过来,他能说上一天一夜。
苏七想了想,“比如说是有人外出了半个月,或者有人突发恶疾,就是一些比较能引起注意的事,都能说一说。”
自己家小姐的眼睛有治了,老管家心里舒坦。
苏七说什么,他便照着她的意思做什么。
当即仔细的开始回想,好半晌他才开口,“我记得,秦三舅被害后,秦姨娘夫妻俩出了一趟远门,五日才回来的,孙二婶见孙四叔的女儿寻得了良婿,她也不甘落后,替她的长女觅了一门好亲事,若不是孙二叔被害,孙小姐过几日就要出嫁了,还有……”
直到进了主宅,老管家才止住话头,然而,他说的事,没一件能跟案子牵扯上,同样,也没有一人能符合凶手收手半个月,又开始行凶的条件。
她完全想不通,如果孙家的人都在照常生活,管理生意,那凶手为什么要相隔了半个月再动手杀人?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一只布鞋了。另外,找出知道文氏与他人有染的人,也很关键。
只可惜,孙二婶与孙柳枝已经将孙二叔的东西都烧了,不然,她还能从他的遗物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进了孙若梦的闺房,她的贴身丫环下去煎药,老管家一直在旁边盯着苏七施针。
药煎好拿过来之后,苏七才收针,让她服药的同时,不忘嘱咐道。
“我已经将淤阻疏通了,按照这个药方连服一个月,眼疾应该会有好转,虽然我后天就要离开秋叶县了,但回程的时候我会再来给孙小姐施一次针的。”
孙若梦捧着药碗,感激的对苏七点点头,“多谢姑娘了。”
老管家也是连连道谢,还不忘向苏七保证,一定会尽快找到那几名伙计。
苏七没在孙家停留多久,看着孙若梦喝完药就走了。
原本她想去县衙看看纪安,才走到半路,忽然看到顾隐之朝着一个方向跑去,似乎正在追赶着什么人。
她的心弦霎时一紧,下意识的以为是刺客又出现了。
想都没想,她紧接着跟上顾隐之,却见他拐进了一条小巷子。
巷子两边是高耸的院墙,因为照不进光线,巷子里面很暗。
苏七小心翼翼的往里面靠近,耳朵里突然传出一道年轻女人的冷斥声。
“顾隐之,你居然敢跟上来,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苏七的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没再往前走。
看样子,顾隐之是来见熟人了,并不是她之前以为的刺客。
苏七转身要走,刚迈出去没几步,静谧的巷子里突然传出一声嘶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刺进了人的身体。
紧接着,还是刚才的女人的声音。
“既然你想送死,那我就成全你。”
苏七的眼皮顿时一跳,她立刻转身朝着巷子的深处跑进去,远远的便看到顾隐之站在原地,一柄长剑毫不留情的刺在他的心口上。
“顾神医。”
顾隐之忽然抬手,示意苏七别靠近。
苏七只能站在原地,紧张的盯着手里握着剑柄的女人,她一身蓝衣,面容清冷。
如果她的剑再往里捅几分,顾隐之的命……
女人冷冷的看了苏七一眼,却没说话,注意力仍然放在顾隐之的身上。
顾隐之像个没事人似的,还不忘仰头喝下几口酒,“祝灵,我若是死了,你可别忘记要将我的尸身泡在酒水里,我生前爱酒,死后自然也舍不得酒。”
女人的手颤抖了一下,刹那间又恢复如常,她脸上除了恨意,再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你死了,我会把你大卸八块,让你永不得超生。”
顾隐之潇洒的一笑,“若这是你想要的,我也没什么不可,反正死了之后就是一堆烂肉,你不将我大卸八块,早晚有一日,我也会只剩上一副骨架。”
祝灵的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挣扎之色。
顾隐之的嘴角开始溢血,白衣被鲜血染红,他却还像刚才那样,继续饮他的酒,似乎想将涌上来的血水和着酒,尽数吞下去。
祝灵终究还是将剑拔了出来,一个飞身离开小巷。
苏七这才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顾隐之,同时伸手捂住他的伤口,“你怎么样了?”
顾隐之吃力的抓紧了他的酒葫芦,唇角勉强扯起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