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七离开顺天府,一个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
还没待她拐出主街道,朝摄政王府而去,不远处突然发生了动乱。
“滚开,没银子还想吃包子,你当这京城是你家的么?”
一个孩子被人用力推了一把,跌倒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大概是最近跟孩子呆多了,苏七想都没想,直接走过去将他拽了起来。
是个身着锦衣的男童,七八岁的样子,只比小七高了两个头。
他的脸皮似乎很薄,被卖包子的小贩斥了一声后,小脸霎时涨得通红,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
苏七替他拍了拍身后沾的尘土,指指铺子里香软扑鼻的包子,“想吃是么?”
男童点点头,“我……我带了金子的,只是金子都被人偷走了。”
苏七噗嗤一声乐了,这小孩开口即是带了金子,他家难不成是开金矿的?
但她没打趣他,从布袋里取了四文钱出来给了小二,让小二包两个肉包子。
小二见有钱了,自然高高兴兴的照做了。
苏七把包子递给男童,“吃吧,若你不想欠我的,下回见了我,你还我四碇金子好了。”
男童接过包子,用力的点点头,“嗯,我记住你了,下次若还能见你,我定还你四碇金子。”
苏七刚想发笑,一个声音忽地从不远处传来,“公子,将你手中的东西赶快扔掉。”
苏七眯了下眼,闻声看了过去,虽然声音经过掩饰,但还是能听得出来,来人是个太监。
果然,一个阴柔至极的白净男人走了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来人便将男童手里的包子夺了过去。
“这东西如此上不了台面,公子若是吃坏了身子怎么办?”
男童霎时垂下头,嚅嚅着,“我……我就是饿了。”
“我这便带公子回去。”白净的男人说了一声,立刻将手里的肉包子朝一处没人的地方扔去。
苏七不高兴的蹙了下眉,这么糟蹋粮食的人,真想抓起来打一顿。
可这是别人的选择,她只能把心底的火气强压制下去,没有发作。
男童被拽着刚要离开,突然停下脚步,问白净的男人要了四碇金子。
苏七望着自己掌心里的金子,直到男孩跟男人离开了,她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她居然真的用四个铜板,换回来了四碇金子?
如果她刚才一气给他买十个包子,那她岂不是瞬间能变成有钱人?
只可惜……
苏七刚准备把金子收起来,眼角余光忽然瞥到金子的底部,居然有着皇室的标记,这是官银!
她不禁眯眼,朝男童消失的方向看了过去……
苏七回到摄政王府的时候,夜景辰已经回来了,并且知道了她入宫的事。
见她没有什么大碍,他没再提入宫的事,而是让她准备好,三日后出发去天冥山。
苏七有点懵,“三天后就去?这么着急的么?那小七呢?”
夜景辰迎上她茫然无措的视线,“小七也会同去,你还有别的事要办?”
苏七抿抿唇,她之前已经答应过他,会在走失案结束之后,跟他去一趟天冥山,虽然她不知道他的目地是什么,但答应在前,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没有,那就三天后出发。”
夜景辰微微颌首,回了他的锦园。
小七知道三天后要外出,立刻欣喜得骑上大白,在院子里疯跑了好几圈。
因为前往天冥山,一个来回最少也要半个月,所以在定好了日子后,摄政王府的相关人等,一直都在准备物资。
苏七在次日,买了许多东西,偷偷去了一趟重阳山。
这是京城内最险峻的一座山,楚容曜正是被幽禁在山顶的悬崖峭壁上。
她来这里,其实是想在去天冥山之前,再去跟他见一面,不管他是不是大魔头,至少在没有确定之前,她承过他的恩,她应该去给他送点东西。
重阳山下面,有侍卫把守。
苏七直接把夜景辰给她的身份牌递上去,把守的侍卫见是摄政王府的,当即放行。
她上了山,在重阳山的悬崖这边,又坐了古代版的简易缆车,去到另一端的悬崖,也就是楚容曜的幽禁之地——重阳栈。
悬空的那几秒,苏七惊的浑身都是冷汗,生怕绳子断了或石头崩了,她整个人就会摔个粉生碎骨,变成肉渣。
好在平安落地,她又把带来的东西搬下缆车,那边的守卫才将缆车重新拉回去。
苏七四处打量了一眼,重阳栈四面全是悬崖峭壁,除了靠缆车过来之外,完全没有第二种方法能靠近这里。
一个山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把这里做为幽静之地,别说一年了,就算只是一个月,也能把心性不稳的人逼疯。
正当她准备朝不远处的一处木屋走去,耳里忽然响起一阵笛声。
笛音清脆幽扬,如果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里面暗藏的一丝哀意。
苏七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一曲完毕,她才寻着笛音发出的地方走过去。
远远的,便看到楚容曜随性的坐在一处巨石上,宝蓝色的锦袍随风飘扬,墨发披肩,长笛置于唇间,微微垂头,狡长的凤眸敛着,似乎正准备吹响第二曲。
大概是苏七的脚步声惊扰了他,他放下长笛,立刻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凭空交织,相互沉默了几秒。
还是楚容曜率先回过神,几个飞跃落到苏七近前,挑着好看的凤眸,邪肆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
“小丫头,没想到居然是你第一个来看爷。”
苏七将手里的东西直接扔给他,“好在没空着手来,不然就对不起你这番感动了。”
楚容曜将东西接住,见里面居然还有酒,不禁笑了起来,“没跟你相处几次,你倒是懂爷。”
苏七不动声色的盯着他的表情看,他谈笑风声,邪肆魅惑的时候,丝毫没有一丁点作戏的成分在。
如果不是那枚扳指,她怎么都不会怀疑他可能会是大魔头。
楚容曜带着苏七去了他的木屋,把东西放下后,招呼着她在石桌处坐下。
苏七好奇的瞅了眼他的长笛,“你刚才吹的是什么?比上回的好听多了。”
楚容曜迎上她的视线,“爷方才作的曲子。”
苏七不禁啧舌,“看来,他们把你幽静在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你有时间把玩你的长笛了,还能作出优美的曲子。”
楚容曜手持长笛敲了敲她的头,“你这丫头,你没瞧着这上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么,爷成日里尽喝西北风了,还不是坏事?”
苏七被他的话逗笑,几秒后才正色的望着他,那句想问的话,一时又卡在了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