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肌肉组织腐败得太严重,已经分不清死者胳膊上纹的是什么东西了。
苏七叹了口气,整条胳膊除了刺青与那个防御伤之外,再没有别的线索出现。
验完尸,她头重脚轻,疲乏到了极点。
她出去洗干净手,立刻瘫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额上冷汗一片。
老许在里面收拾残局,苏七坐了好一会才告辞,朝她新买的宅子走去。
她到的时候,正好听到骆哥他们几个缠着顾子承在问,“哥哥,这是什么字啊?”
顾子承一脸‘烦死了’的模样,却还是在他们问到的时候,不耐烦的告诉他们。
其实他自己也是半斤八两,之前上私塾学到的东西,全都原样还给了夫子。
但苏七买的认字册都很简单,他勉勉强强还能应付得来。
苏七站在外面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没进去里面。
她回到摄政王府,累得换了衣服就躺到床上大睡。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感觉到了有一双手落在她的脸颊上,暖暖的,一下一下的来回抚摸着。
她竟不抗拒那种感觉,仿佛是她不停追逐的梦中男神出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眼一看,寝殿里哪还有什么男神,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小七跟大白玩乐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让她胀痛不适的身体,顿时舒缓了几分。
她刚想起身,左手掌却碰到了一样东西,竟然是夜景辰腰上配戴的那把模样怪异的刀。
苏七懵了几秒,怎么都想不明白,夜景辰的东西居然落在了她跟小七的床上?
难道刚才摸脸的感觉,是真真实实的?
想到这点,苏七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赶紧跳下床冲到铜镜面前,确定自己的脸还是易容的状态后,她才拍拍嘭嘭直跳的心口。
吓死了!
苏七平息了一会,才瞅着手里的匕首,想了想,还是准备带上它去找夜景辰,也算是对夜景辰来摸她脸的一种回敬。
夜景辰在书房看公文。
他淡淡的接过苏七递上来的匕首,脸上没有一丝不自然的情绪在。
苏七一肚子的话,霎时被他堵得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这东西看起来十分贵重,下回别再乱遗弃了,万一我私吞了呢?”
夜景辰看了她一眼,“你喜欢?”
还没等苏七说话,他已经把匕首推到了她面前,“给你。”
苏七:“……”
她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压根没有一丝想要他东西的意思啊。
他怎么——说送就送了呢?
夜景辰继续看他的公文,任由苏七僵站在原地,在收还是不收间徘徊犹豫。
好半晌,她才硬着头皮把匕首拿在手里,又从布袋里取了一瓶最毒的药出来,“这是我自己弄的半步倒,算是你送我匕首的回礼了。”
夜景辰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而后把瓷瓶收入袖袍,“嗯。”
她的脸有异常,她的眼睛,她与顾家的牵扯,以及她跟小七间极其自然的相处,她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
苏七看着他孤冷倨傲的模样,心脏忽然一紧,赶紧找了个借口逃出他的书房。
刚才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一种站在梦中男神面前的错觉!
次日。
夜景辰这边依然没有小辣椒的任何线索,张柳宗那里也是。
而关于昨天出现的残肢,张柳宗看遍了失踪案卷,也没能找到一个与尸源符何的人出现。
苏七顿时有些烦燥,小辣椒的案子过去了好几天,新发现的残尸又找不到别的尸块。
她去了义庄,准备再看看那截胳膊。
老许将素布掀开,见到有苍蝇躲在了里面,他刚要去拍,却被苏七挡了一下。
苏七定定的盯着那只苍蝇,因为它一直在残肢上,翅膀上沾上了肌肉腐败后的黑红色,看起来就像是被染了一层颜色似的。
她的脑海里,立刻想起了上次在蛮族人家里发现的白蚁,白蚁的虫身也像是被染了红色,十分的怪异。
她当时没多想,现在仔细想想,白蚁向来喜欢钻地跟钻树,如果它们不小心碰到了掩在地里的尸体,那它们再爬出来的时候,虫身可不就能裹上一层红色?
要不然,谁会没事给白蚁染色?
苏七知道她的这个推断十分大胆,但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查下去的线索了。
她当即离开义庄,去顺天府汇合许易跟罗子山后,一起往蛮族人的家里而去。
这次开门的是春吉,她的气色比昨天难看了很多。
见到苏七,她有些慌乱的朝一个方向看过去,很快又回过神,“姑娘这次是来找我阿爹的么?”
苏七摇摇头,她发现了春吉刚才看的位置,正是她们发现白蚁的那颗大槐树。
她直接走过去,在树干上面逮了几只白蚁仔细观察,而后向春吉要了一碗水。
春吉战战兢兢的把水取了过来,苏七立即把几只白蚁扔进去,很快,白蚁身上的红色便浸到了水里面。
许易跟罗子山在苏七的吩咐下,又抓了许多的白蚁,直到水碗里的红色足够显眼了,苏七才放在鼻前仔细的嗅了嗅。
“是血。”
春吉身形一晃,勉强扶住了大槐树,才没有倒下,“姑娘说的是……是什么血?”
苏七眸光微冷,视线直直的落在她身上,“你们家的白蚁身上沾了血,你觉得是什么血?”
春吉后退了一步,“我我……我不知道。”
苏七眉头一蹙,让许易与罗子山将大槐树附近的地挖一遍。
春吉倒也没阻止,只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十指控制不住的微微发颤。
然而……
许易与罗子山在院子里刨了半天,除了挖出一个蚁窝之外,地里面什么都没有。
春吉这才开口,“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也不知道白蚁上面为什么会有血。”
苏七黑眸一眯,如果地里埋了什么东西,就算有人中途将那东西挖了出去,也还是会留下一些痕迹线索的。
可她刚才仔细看了,这颗槐树的下面,的确什么都没被埋过。
她没办法,只能压下心底的怀疑跟不甘,朝春吉道了歉。
春吉摆摆手,“没事,我知道姑娘也是为了查案,我也有米拉尔,知道孩子不见了有多难受,我理解的。”
苏七见她这样,不禁又有些自责,连忙让许易跟罗子山,将挖过的地方重新填埋好。
春吉这会比刚才放松了许多,客气的招呼了起来,“姑娘要喝杯茶水再走么?”
苏七这才发现,向来很粘春吉的米拉尔居然不在,“不用了,米拉尔怎么不在?他今天是去香料店了么?”
春吉的脸色蓦地一变,“他……他自己出去玩了。”
苏七‘哦’了一声,没有多虑,她开门见山的提出,“我能去你们制香的地方看看吗?”
春吉的瞳孔霎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