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言情小说]
容辛一边和傅颐轩有一下没一下的互怼,怼着怼着一行人就从那插着倒刺的石门上看到了一个拉环,应该是开门的机关,只是容辛很想不通,这门已然关上了,又为什么还要打开?
于是他开口去问傅颐轩。
只听傅颐轩给他解释了好一通,他说:“葬式葬俗多种多样,一些少数民族还有敛骨葬的习惯,加上有些墓的后人会进行二次葬,所以留下机关密道用来出入并不奇怪。你跟摸金倒斗的人打的交道不多,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徐骏峰也是听了傅颐轩的话这才鼓足了胆量落下了石环,随即墓道里一阵‘轰隆’的巨响,那门忽然间就大呐呐的张开了。一伙人鉴于之前的教训,一下子都只是驻足在门前观望着。
饶是谁也不敢进去。
徐骏峰带来的‘鱼饵’也被之前的阵仗给吓到了,一看到徐骏峰的视线扫了过去,他骤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栗着,一股冷汗一股冷汗的从额上浸透了前胸后背,那个消瘦的面容一时间形同枯槁,只怕再受一个惊吓就要飞入西天了。
“你他娘的是不是想死了!”
可谁知找来的鱼饵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他面对恐惧只知道摇头和退后,根本无法反抗徐骏峰强大的威压。
他这一副面目可憎的样子映入其其格的眼里,她一时竟然抽出了短刀,嘴里暗骂一句:这狗娘养的!
好在容辛及时察觉到其其格的动作,他手疾眼快地出手按住其其格,对着她摇摇头,徐骏峰不单单是只有这一个鱼饵,再者要杀了徐骏峰哪有这么容易,他们眼前就是的二十多个人都是徐骏峰的手下,这些人手上功夫虽比不过其其格,可架不住他们人多啊。
其其格压着声音瞪着圆鼓鼓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容辛,好像十分惊诧他这副拦着自己的样子:“你做什么?放开我!”
容辛蹙眉摇摇头。
好在那石门大开之后,里边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时跟在傅颐轩身后的常胜说了一句:“这都是主墓室了,这后人总不可能让自己老祖宗天天躺在机关密道里吧?这要真是,他们老祖宗能睡踏实吗?”
说话间,有个徐骏峰的手下心下一横径自迈出去了一步,那人倒是徐骏峰养的一条好狗,只见他人走了进去,在墓室里蹦跶了几下,结果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暗箭,这人立马欣喜至极,顿时朝着徐骏峰招手:“爷,这里没问题。”
这下,他们一群人才算是放了心,不过徐骏峰依然带着怒火,他十分歹毒的朝着那鱼饵踢了一脚,直接将那鱼饵踢翻在地。
可那人只是捂着嘴巴,一点疼也不敢喊出来。容辛经过他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芝麻饼给他。
那个鱼饵抬起头看了容辛一眼,他脸上黑乎乎的糊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只剩下一双黑豆似的眼睛呆呆地张望着容辛,紧接着他露出一排牙齿来朝着容辛笑了笑。
容辛先是微微一顿,而后又朝着他微微一笑。
这时,其其格扭扭捏捏地靠了过来,她依旧压着声音朝容辛说:“对不住了,我刚刚对你太冲了。”
容辛摆摆手说没事。
墓室之中的气温好像比外边的甬道要低几分,他们刚一走近就能感觉到一丝本不属于这个时节的寒意来,乍一看墓室顶上的穹窿顶绘制了一幅幅策马奔腾的壁画,衣带随风肆意舞动着,画中人身穿铠甲,手执长剑,一侧的旌旗随风摆动而起。
好似耳边一道马啸笔直地划过天际,那马蹄飞扬而起,一跃而出,周遭大漠殷红蔽日,沙起胡杨林中引得一阵呼啸声与马啸此起彼伏之间相互对应。
这里的墓室才是真正的安放墓主人的墓室,只见室内高台之上放置了两具棺椁,形制一般无二。
走近一看,那右边棺盖上以楷书刻着五个大字“开棺者,必死”。
徐骏峰手下的人里边有几个人识字,一看到这几个字立马就大声念了出来,配合着还加了不少的感情色彩,一时间刻意的学舌竟引得周遭人重新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一个人的声音十分突兀的传来出来:“这,这,这咱们还能打开吗?几位爷,我怎么觉得这里边十分阴邪呢?咱们要不还是回……”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徐骏峰闻言不耐烦地打断那人不合时宜的话。
其中又有另外一个人说道:“这肯定是一准算好了咱们来,搁这儿安排好了都。哥几个别光看着啊,搭把手咱们把它掀开。”
而后有个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要是行,你行你来。”
“啧,怕这个干什么啊?”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争吵开了,容辛光是听着都觉得替他们为难,迷信到家了居然也敢干这么损阴德的行当,他算是开了眼了。不过盗墓开棺扰人清静实为缺德,墓主人为了身后安稳被逼无奈出此下策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徐骏峰心里不由得烦躁了起来,可他看到那行字也不敢有所动作,正踌躇不已的时候斜眼就看到一脸冷漠的傅颐轩,饶是他也不淡定了。他只能赔着笑寻求傅颐轩个法子,让他出个主意,这棺到底是开不开。
傅颐轩坦然说道:“开啊。”他可不是盗墓的,也不忌讳这个。虽说情急之下只能伙同盗墓贼一块下地,可从本质上来说,他是搞研究的,目的是为了科考,他大可以在开棺研究过之后又盖棺离开。所谓功德也丝毫不受其影响,再者傅颐轩其人压根就不信这个。
但徐骏峰他们可就不一样了。这伙人目的就是摸金来的,看见了宝贝那可就挪不动道了。他们这群人干着这些损人利己的勾当也就算了,心里居然还惦记着功德圆满,还真是可笑。
徐骏峰心里是一阵突突突的难安,可转过头就看到傅颐轩一脸的平静、置若罔闻的样子,徐骏峰心里就一阵打颤。
可傅颐轩不怕,但他怕啊。
“傅少爷,您看看现在这个情况,咱们是真的要开吗?”
傅颐轩可顾不上回答他这个问题,他还在正十分专注的在研究棺椁的样式,等到徐骏峰又问了一次之后他才有所反应,反倒反问徐骏峰说:“怎么了,为什么不开?”
即便是得了傅颐轩的这句话,徐骏峰还是不敢有动作,他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早已汹涌不止,说到底他就是不敢。
傅颐轩忙完一边的再看棺椁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另一边的伙计已经开始往包里拾掇里边的古董了,他们这伙人即使是不开棺,也会将所见一切寸草不留的带走。
傅颐轩略带讽刺的一笑,自己走了过去,一个人将那棺椁打开了。
一时间,谁也不敢妄动了。
只有一个容辛站在原地双瞳骤然一缩,随即他赶过去,径自走向傅颐轩身边,不等他说话就把人从高台上扯了下来,力道之大,前所未有:“你疯了吗?”
傅颐轩闻言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露出宠溺的笑来,伸手摸摸容辛头顶:“怕什么,信这个干嘛,大道三千不过都是浮光掠影,不过是一场蒙蔽众人的骗局罢了,蒙蔽了自己就以为感觉不到疼了?已然麻木的人又怎么会疼呢。”他这话是专门说给徐骏峰听得,专门说给那些麻木的人听得。
可惜,那些人还不如个傻掉的‘鱼饵’会呵呵两声。
他们先打开的右边的棺椁里边是一具女尸,准确来说是一具保存较为完好的干尸,看干尸的皮肤状态,再又验证了一番人的骨骼之后,傅颐轩得出一个自己的结论,他说死者去世时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不过他转念又补充了一句:“瞎蒙的,也不知道准不准。”
在傅颐轩动手亲自开棺之后,那群人总算是心里得等到了些许安慰,还没等吩咐就有几个人已经打开了左侧棺椁,不出意外是一具男尸,两位墓主人的死亡年龄差不多。傅颐轩用一把见血封喉的小刀割开了女尸喉部,随即就看到女子喉部发黑疑似死于中毒。而后傅颐轩翻看男子尸体,发现他们不止死亡年龄一致就连死因也出乎意料的一致。
“这两个人应该是夫妻,属于合葬。”陆微之说:“这也没找到传说中的甘木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绝佳好手。
徐骏峰紧随其后上前探了一眼,这时候他倒是显得有几分平静。好像是专门凑上前来完成什么任务的一样。
还在北平的时候,有个叫川左雅治的东洋人找到了他,提出要和他合作,这人非但不要墓里的所有古董,还说事成之后会给徐骏峰一笔数额不小的钱款。当时,东洋人在他面前提起了‘甘木’,他找人问过之后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当即就拒绝了东洋人的提议。
可谁知,东洋人却说,只需要他跟着傅颐轩进墓查探一番即可,不管有没有‘甘木’,钱款不日就会送到徐府上。
甘木是什么?
是传说中不死国的圣物,岂会那么轻易的出现在一个小小的西夏贵族墓葬里,更何况,那段刘平属下送礼的轶闻本就是个谣传,谁能料想到东洋人居然信以为真了,要挟着自己来此处查探一番。
秦皇汉武哪个不是举国之力寻求长生之法的,可结果呢,事与愿违。老祖宗的经验教训放在眼前了他断不会听东洋人废话,可奈何一家老小现如今被软禁在东洋人手里,更何况他也舍不得那笔数目不小的钱款。
徐骏峰笑了笑,随后问傅颐轩说:“傅少爷,您看出这是什么人的墓了没有?”
按照他此前的说法,这个墓葬是野利旺荣的,而这个消息也是从那个叫川左雅治的东洋人口里得知的。
准备下地的时候,徐骏峰刻意地试探傅颐轩,想从他口中得知东洋人所言是否属实,谁知这少年人意外地没有上钩。
傅颐轩闻言十分客套地笑了笑:“徐爷,我记得你先前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这是野利旺荣的墓,现如今怎么问起我来了?”
徐骏峰也是客套一笑:“这不是道听途说、信口胡诌嘛。该说不说,要论这个还得是你们专业人士出马才行。”
傅颐轩也和他打马虎眼:“徐爷,这种东西没什么专不专业的,按理来说,你们常年下地的才是真的见多识广,我这一趟无非就是跟着几位能人长长见识罢了。”
所有人都是表面一套心里一套,傅颐轩也想不明白陆茂学怎么就找了这么个人来跟自己合作,徐骏峰一个发了霉的葡萄——一肚子坏水,要说他没与当局达成什么共识,傅颐轩也是不信的。
陆微之和容辛相互配合进行绘图和记录数据,其他人等准备清理文物,就在这时,一伙人趁其不备闯了进来。进来的这伙人手里都举着枪,傅颐轩手里的动作被迫暂停,他微微一顿,继而就看清了这是什么人,于是他满不在乎地从高台上跳了下来。
眼神不经意扫到那伙人身后站着的川左雅治身上。看他大摇大摆上前,走到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绅士一笑:“好久不见,傅先生。”
“川左先生真是好雅兴,居然从北平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了额济纳,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傅颐轩讥讽一笑。
川左雅治却十分不以为然,丝毫不为所动,他说:“傅先生,你们国家有句老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你太过年轻了。”
徐骏峰自然而然地站到了川左雅治身后,不过他不像是寇永明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反而站得不卑不亢的,大腹便便的模样实在不由得让人多看两眼,傅颐轩又看看其余人等,一群麻木了人站在川左雅治的身后麻木地看着傅颐轩等人。
他们麻木的样子让傅颐轩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小玩意儿——傀儡。
他叹息一声,直面那些傀儡,继而又笑了笑,笑着笑着脸上渐渐就生出了无限的杀伐冷意,他默然扫过对面的那些傀儡,突然上前一步,将那些带来的,脑子还清明的人护在身后。陆微之也上前与他并肩站在一起。
其其格打算上前,硬生生去挤陆微之,谁料陆微之扭头瞪了她一眼,语气生冷:“站好,别动。”
“你让我别动我就别动了?”话虽是这么说,但其其格确实是安静了下来,她从两人身影之间看到川左雅治那张伪善的脸顿时就觉得一阵恶心,随后又将容辛拉到自己身后。
“其其格,你——”
“你站在我身后。”其其格嘱咐道。
好似两军对峙,可力量却分外悬殊,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不怕死的常胜就跨着大步站到傅颐轩面前,他抡开胳膊横着一挡,呵斥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家少爷!”说完,他从腰间抽出一枚手榴弹扬起。
那些原本还用枪指着傅颐轩他们的东洋人纷纷瞟了一眼川左雅治,川左雅治原本还维系着笑容的脸倏地一滞,表情骤然冷了下来。
“傅先生,您的伙计这是什么意思?”
常胜气的将手榴弹高高举起,他向前一步逼迫着东洋人后退一步,大骂道:“要不是你们这帮狗日的先他娘的举着枪,老子不至于扬起手榴弹。告诉你丫的,今儿个你们谁敢开枪,老子一身的手榴弹直接送你们去见八辈儿祖宗!”
川左雅治喉结微微滚动,他干扯着嘴角,定了定神,随即冷笑着扬手示意身后人放下枪,而后又将视线看向傅颐轩。
傅颐轩上前几步,走到常胜身前,随后吩咐常胜道:“常胜,收了你的家伙什。”
“少爷,这玩意儿可不能收。”
“你先收了。”傅颐轩皱了皱眉,又按了按眼睑,“你给我收了,我还没和他们掰扯呢,你着什么急?”
闻言,常胜呆住了,他们家少爷都到这时候了居然还能不正经起来,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他朝着东洋人冷哼一声,随即将手榴弹又揣了回去。
傅颐轩准备和川左雅治开始掰扯了,他扭头问川左雅治:“川左先生,你问我我的伙计是个什么意思,我的伙计已经做出了回复。那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川左先生刚刚用枪指着我的脑袋是个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