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的光线出现在东方,天色还是暗的。
院子里,蓝景早就起了,见了南川吓了一跳,问:“小公子,你怎么起这么早?”
“叔叔呢?”
蓝景有些尴尬,说:“主子一路劳累,得起晚些。”
南川没看到蓝景的尴尬,说:“我有话跟叔叔说。”
蓝景想了想,说:“那你得等一会儿了。”主子在宫里都起不来早,现在是真的累,当然不能叫醒,得叫主子舒舒服服地睡到自己醒过来才好。
南川还以为等一会儿,就是等那么半刻一刻钟的,结果,他等了一刻又一刻,等到日头上到头顶了,才等到明玉出了房间,无语极了。
明玉问:“蓝景说你有事告诉我,什么事?”
南川看着若无其事的明玉,抬头望望天,叹了口气,道:“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这“一会儿”够长啊,都俩时辰了,蓝景真会说话!平时在路上只觉得你起的“稍微”晚了些,没想到,真正的你会这样不爱早起啊。
明玉挑眉:“不对?什么不对?”
南川哼道:“这个尚琼楼没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也罢了,可以说是分家了,但是,他家大业大的,怎么没有妻妾,儿女也没有?”
“人家只是嘴里将咱们当客人,没必要将家人也叫出来见你。”明玉不在意地说。
南川一愣。也有道理啊,不过,这样看来,尚琼楼也太虚伪了,一个劲儿地说什么“尊贵的客人”,结果,就这样对待尊贵的客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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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被南川扰得睡不着,只得起来了。
出了房间,没好气地骂:“这么早,扰人清梦,太缺行了吧?”
南川嘿嘿地笑了几声,理直气壮地说:“叔叔,我可想着进山打猎呢,你昨晚答应我的!”
明玉被噎了一下,说:“我答应让你进山打猎,是你自己去,我可不想去。好了,让钱昌跟着你,我再去躺会儿——”
“哎哎哎——”南川拉住明玉的胳膊,笑眯眯地说,“叔叔,起都起了,别辜负这一遭早起啊,去吧,明天我自己去,今天你得陪我,不然,你别想睡了。”
“臭小子,我真欠了你的。”
“那是,你对外说我是傻子,一个傻子怎么打猎啊,自然是跟着你才去的嘛。”
明玉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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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风是凉爽又新鲜的,叽叽啾啾的鸟鸣声更为大山增添了一分活泼。
明玉背着箭筒,手里还拿着一张弓,心旷神怡,道:“这些树木动物真好,要不,我们就在这里走走,采点蘑菇木耳,别猎杀动物了吧?”
尚琼楼派来带路的仆人笑道:“公子果然是个心软的,不过,这山上的野物还是得打,我们老爷不会做那叫什么来着,哦,过分打猎叫猎物断根的事,这外围只不过打只兔子,打只野鸡,好东西都在里头呢。”
“不会涸泽而渔,你们老爷做的对。对了,这山是你们老爷的?”
“对啊,这一片的山都叫我家老爷买下来了。”有福挺直胸膛,一脸骄傲。
明玉抢在南川前面,用赞叹的语气说:“楼叔真了不起,我也想买山,可惜就买了三个山头,比不得楼叔财大气粗啊。”
“公子,是您家里买了三个山头吗?”有福突然问了一句。
明玉漫不经心地说:“我家里哪里看得上几个山头?是我自己的私产,我用月钱经营起百多家店铺,这才有余钱买山头,我还没分家呢,如果不自己多些营生,处处向家里伸手总是尴尬的。如今,我手里的钱多了,自己也自在些,是不是?”
南川瞪大了双眼。我听你鬼扯哦……
“公子说的是。”有福也惊到了。这位月华公子不用说了,一定是大家公子出来历练的!百多个店铺和三个山头都这样不放在眼里,可见,家里不是巨富,就是巨贵!怪不得能跟宣王爷有交情,得好好说道说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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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高了,天就热了。猎了一堆野鸡等小东西回来,明玉回到自己暂住的小院梳洗更衣。
蓝景还想为明玉用普通的发带,明玉说:“我今天已经露富了,就用金线发带吧,另外,外面的衣裳不变,里面就穿贡品做的吧。”
蓝景说:“怎么改主意了?”
钱昌说:“尚琼楼很富,半个平安州都是他的,外面的山头有十几个,居然也在他名下,主子当然不能穷了。”
“他哪里来的钱啊?商人都这样富的吗?”
钱昌皱眉,淡淡地说:“嘴巴紧一些,什么都不要好奇,也别问。晚上回来,再细说。”
明玉见蓝景一下子就怕了,就笑着岔开话,说:“等会儿,我跟南川去把野鸡做成叫花鸡,蓝景,你们不必等我回来吃午食了,大街上都有好多美味的吃食,你们自己去买些合口的。”
蓝景听了,看了钱昌一眼,看不出钱昌什么心思,笑道:“小公子可馋主子的手艺了,这回可不得吃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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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和南川还是在凉亭边上,升起了一堆火。
南川看着明玉亲自动手,满脸兴奋。贵妃娘娘亲自做的烤鱼啊,宣王叔总说他第一个吃,哼,第一个吃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虽然是第二个吃,却可以吃两次,三次,甚至四次!
明玉远远地看着尚琼楼来了,将特意带出来的翡翠扳指从手指上揪下来,随手扔进了池塘里。
尚琼楼只看到一抹绿意一闪而过似乎是落入水面了,走过来,笑道:“好香啊,没想到贤侄还有这本事,是个大厨啊!”
明玉早就坐到了凳子上,看着钱昌动手,随手又将几颗石子扔进池塘里,笑道:“我只不过是随口指点一句罢了,都是下边的人动手,还是他们能干。”
尚琼楼仔细看着明玉那乍一看很普通的发带,再第一次认真地去看那食盒,笑道:“不知道我有没有口福啊?”食盒用的竟然是铁梨木,签子都是用银制的,佐料不下百种,看其产地,真的天下各处都有!
南川十分不高兴,想到自己展示给外人的总是不聪明,立马大叫:“我的!”
明玉一脸无奈,却并不松口。
尚琼楼见状,笑着对南川道:“好好,你的。”
南川这才高兴了。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吃我赵姑姑做的食物?
尚琼楼坐到不远处,问:“贤侄今天玩得可还好?”
明玉淡漠地看着烤鱼,索然无味地说:“这平安州没什么稀罕东西,楼叔也到家了,我也休整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告辞了。”
尚琼楼一听,忙道:“也要多住几日,平安州好多美景你还没看呢。”
“我的生意多在南边,在这里留得久了,也没什么意思。”明玉看尚琼楼还要劝,便笑道,“我也没打算在平安州开商铺,并没有兴趣在这里看风景什么的,我还是爱钱的。”
“贤侄手里没钱花用了,找我啊。”
“那倒不是,只是……”
尚琼楼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终于稳住了明玉,等到南川吃了叫花鸡和烤鱼而心满意足地跟着明玉离开后,命令下人:“找,看看看他到底往我这池子里扔了什么东西。”
很快,尚琼楼捧着个极品翡翠扳指目瞪口呆。月华公子看到一桌子菜都说浪费,这价值千金的扳指扔水里玩就不是浪费了?这是什么人家出来的奇葩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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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到边的小湖边。
郑国平脸色十分难看:“这么说,我们的消息被截下了?”
苏忠道:“这不是明摆着吗?如果主上一直能收到我们的消息,也不会派人跑一趟了。”
“可是,城门守卫森严,我们根本出不去啊。你们没发现如今的形势越来越严峻了吗?怕就怕,过几天,他们也不让进了。”
“行了,我们赶快走吧,还是住进尚府,跟着主子比较放心。”
“不行,如果尚琼楼是对我们有恶意的,岂不是轻而易举地就能将我们一网打尽?我还是带两个人留在外边——”
“人分散了更容易出事,还带两个人,你带两个人也总共三个人啊,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去找主子吧。”
客栈到底是不方便的,可是,现在买院子更不方便。本来说的三天走,可是,平安州是个许进不许出的地方,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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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根本不会让自己置身凶险之中,她十分生气地说:“早知道就不进平安州的大门了!”
尚琼楼还没摸清她的底细,笑道:“贤侄,反正你也没有要紧的事要办,就在我这儿多留几天,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事情总会过去的,是不是?”
真倒霉,本来还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囚住他们呢,结果,他们中有人没让他知道想出城门,他没给城门官打招呼,那人怎么可能出得去?就这样暴露了,真可恨!都住到我家里来了,你要出城不是应该告诉我一声吗?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我不是冲楼叔发脾气,这关不关城门又不是你能决定的,我就是气自己被关在这平安州不能动弹了。”
尚琼楼哈哈大笑:“瞧你说的,哪里就不能动弹了?光是我府里的吃的玩的你还没看过一遍呢,出了府门更热闹——”
“别说热闹了,人心惶惶还差不多。”明玉一脸不满,十分暴躁,“也只能在人心惶惶的城里逛逛了,真是的,这是什么事儿啊?”
“贤侄别急,今天天气不错,太阳被遮住了,倒是凉爽,我陪你去逛一逛——”尚琼楼有些怀疑自己认错了人。这样暴躁的人,会是传闻中温文尔雅正直热心的月华公子?
“不用了,不敢劳驾楼叔,我自己玩儿还开心些。”明玉不高兴地带着钱昌等人出了门。
尚琼楼看着明玉一行人跨出门槛,目光冷了下来。